蘇棉等了許久不見燕子歸回來,韓雲便道:“屬下護送王妃。”
蘇棉點點頭去梳妝了。
換了一身嫩黃色的珠光緞襖裙,裙襬繡着半開的薔薇花,小襖子上,也是一朵朵半開的淡粉色薔薇,不算豔麗,只是平添些俏皮的美感。
隨雲髻上,粉珍珠串繞過頭髮一圈,一支紫金珍珠釵斜插在發間,長長的黃晶石流蘇垂在臉頰前。
一對小巧的黃晶石花飾簪在發間,後面戴着一朵淡粉色的絹花。耳朵上是黃晶石的耳墜子,並沒有什麼花樣,只是打磨的光滑耀眼的圓形罷了。紫金託着黃晶石,在耳際搖搖晃晃,只剩下了點點黃色光芒罷了。
腳踩一雙鵝黃繡花棉鞋,也是一樣的薔薇花,鞋底加厚過,既舒服又保暖。
套上一件水紅色的斗篷,便由青黛扶着出了門。
韓雲見她出來,還未至身前,就聞到一股與殿下身上一般無二的雲檀香氣。他不禁心裡感嘆,據說這位主子還沒進府之前就與殿下用一樣的香料了。
不管是心機深沉,還是緣分使然,都是如今她穩居後院的基礎。
不過,這位是真美,而且耐看,一顰一笑,一走一動,都是萬種風情。便是坐着不動,也是靜止的一道風景呢。
“走吧,想必殿下忙呢。”蘇棉笑了笑道。
韓雲忙道:“王妃可別笑了,看的屬下都走不動了。”
蘇棉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韓雲,便往前一步出了院子。
她在韓雲眼裡看見了欣賞和一絲她不懂的情緒,像是探究吧?不管怎麼說,這是第一個與她玩笑的侍衛。
韓雲說了這話就有些後悔,他真的是一時失言,但願沒有得罪王妃吧。
一路坐着馬車到了百花樓。
百花樓不是青樓,而是戲園子。
這時候的戲子地位也很低,但是遠遠比蘇棉曾經認知的那樣好很多,最起碼還是有點人權的。
百花樓門前,該來的都來了,她們是請客的,哪敢叫客人等着?
見烈王府的馬車來了,都在自家的奴婢攙扶下恭敬等着。
概因區別太大,鹽城沒什麼勳貴,世家也就是那麼兩三家,並不見得多麼龐大,且主家也不在。
至於官員們的家眷,如今可不是接待皇子側妃那麼簡單了。
這位蘇側妃,可是烈王爺的寵妃。說是如今都叫王妃呢。誰敢怠慢?何況,烈王就藩沒有帶正妃,以後打交道都是這位了,誰敢有微詞?
便是覺得側室做了正室的事情不好,也都沒有一絲怨言。
主要是,大胤朝的皇子王爺府上,有沒有這個側字,干係不大。無非就是生的孩子不是嫡出罷了。
打頭的,是知府宋大人的正妻,馮氏。駐軍中將領朱正山的正妻於氏。富戶劉家的正妻只是友好的笑,到底不敢上前。
士農工商,商人總是地位不高的。
蘇棉下了馬車,青黛扶着她,方嬤嬤和青墨玲瓏跟着。
“勞煩你們等着,天兒冷,何不進去等呢?”蘇棉笑道。
“給烈王妃請安。”衆人忙道。
都是聰明人,這會子誰去提起那個側字?
“都起來吧,趕緊進去,這西北的天氣,我都不習慣的緊。”蘇棉笑着道。
馮氏忙上前道:“也不知王妃喜歡什麼,戲都沒敢點呢。”
“我倒是也不挑,你們喜歡什麼,隨意點就是,咱們是爲說說話,看戲倒是次之了。”蘇棉一邊往裡去,一邊笑道。
馮氏幾個都退後幾步跟着,笑着應和。
百花樓裡,最好的位置已經擺好,蘇棉入座後,便將衆人都賜坐。
馮氏又道:“也不知道王妃喜歡吃什麼,都是咱們本地的特色,不知道王妃喜歡不喜歡。”說着便叫奴婢們準備上菜。
蘇棉笑着應和幾句不客氣的話,便見桌子都擺滿了。
葷素搭配,倒是很豐盛,便是西北少蔬菜,這會子也是不缺的,想來也是外地運來,造價不菲了。
“很好,我很喜歡,你們費心了。”蘇棉笑着道。
“王妃喜歡就好,這西北貧瘠,沒什麼好的。”於氏壯着膽子道。她雖然是個武將的家眷,本人卻是沒什麼本事和脾氣的。
“既然王妃喜歡,最好不過,請王妃點戲吧。”馮氏親自捧着戲單子道。
蘇棉也不再推辭,點了幾個名字寓意好的便叫大家隨意去了。
馮氏便也點了一出,再給於氏點。
這兩位素日裡都是這鹽城女眷裡頭的領頭人,何時如此奉承過誰?可是今日她們不得不這般,也不敢有絲毫怨言和不滿的神色。
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如今何止是官大一級?烈王掌握了她們的生殺大權,誰會不開眼到故意找死呢?
戲子們咿咿呀呀的開始唱,蘇棉還是不大聽得懂,便與衆人邊吃邊說話。
衆人有意捧着,蘇棉也不拿架子,說些京城裡的風土人情,並後宮中一些趣事笑聞,一時間,氣氛無比的和諧。
直到侍衛進來與方嬤嬤耳語,衆人才不再說了。
方嬤嬤上前一步,笑道:“打攪衆位夫人說話。”說着,便福身一禮。
衆人哪敢受?忙道不妨事。
方嬤嬤又道:“是我們王爺,聽聞我們主子在外,順道來了,說是在外頭等着呢。主子您看?”
蘇棉還沒說話,就見馮氏笑着道:“這可哪裡使得?都是我們的不是,只顧着與王妃說話投契,竟也不看時辰。不好叫王爺等着的。”
“時間倒是不晚,許是趕巧了,今日也盡興了,你們還樂,我就先回去了。”蘇棉站起身子笑道。
馮氏忙上前道:“臣婦送王妃出去吧。”
她也不算是個美人,便是見着了烈王殿下,也當是沒見就是了。總不好叫王妃自己出去啊?
蘇棉點點頭,便扶着方嬤嬤的手下樓往外去。
青墨眼疾手快,早就將斗篷給她披上了。
一出去,就見滿眼的白,原是下雪了。這西北的雪不比京城,這一會,就已經很厚。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蘇棉就見燕子歸站在她的馬車前,一身玄色衣袍,罩着玄色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