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時候母妃不是已經失寵了麼,七哥就覺得娶你挺好的。”
十皇子小嘴兒巴巴兒的,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跟烏鴉一樣聒噪。
阿菀小身子僵硬。
“如果你給我做嫂子,那真的太好了。可惜了,七哥說不趕趟兒了。”
“是麼。”平淡的聲音響起。
阿菀可憐巴巴地開始冒汗。
“是呀。不過我覺得還是阿秀表哥跟表姐你最合適了。天作之合。天生一對,就算是七哥也不能拆散!”神坑用天真無邪的表情對阿菀表達了一下自己對他們夫妻這姻緣的熱切的祝福,一轉身,兔子一樣躥出去,早就沒影兒了。
這速度快的跟阿菀懷裡的小十八也差不多了,阿菀抱着奮力掙扎翻白眼兒的胖狼崽兒,一轉眼,且見蕭秀慢吞吞地走過來,急忙把胖狼崽高舉過頭頂叫道,“我心裡只有表哥一個!”
胖狼崽迎風撒淚,那哭的……
倒是先把小爺給放下啊!
“狼子野心。”蕭秀想起七皇子那張美麗得跟仙人似的臉,哼了一聲,坐在阿菀的身邊,見小傢伙兒把臉躲在狼崽兒毛茸茸的胖身子後頭,只露出一雙瀲灩的眼偷看自己,那一顰一笑的模樣兒叫蕭秀沉默地摸了摸她的頭緩緩地說道,“我不會吃醋。”
反正不會對阿菀生氣就是了,河間王世子表示自己是個寬容的人,一點兒都不在意七皇子曾經心裡生出的那一點點的小心機,等到夫妻兩個安撫了哼唧的兒子跟狼崽兒就要睡覺的時候,都躺在被子裡了,蕭秀突然問道,“七皇子是什麼時候動了這賊心的?”
阿菀淚流滿面。
“不知道啊!我一向對他敬而遠之的。”她無辜地說道。
“我知道。”河間王世子抱着自家表妹一塊兒睡了。
不過因知道七皇子最近睡在東宮,蕭秀這幾天沒有叫阿菀去東宮尋太子妃玩耍。
阿菀蔫噠噠躲在河間王府罵了好幾天神坑,只是十皇子也知道自己幹了蠢事,因此也躲在七皇子府裡哪兒也不敢去,深恐自己被蕭秀逮沒人的地方往死裡打,因此阿菀沒意思了幾天,就往孃家去了。
她回了孃家的時候韓國公府正十分熱鬧,阿菀才聽說是阿嫺未來的婆婆要登門拜訪,因知道這一家子都是十分厚道的人家,因此阿菀倒是來得巧了,老太太正笑容滿面地對她說道,“你就算不來,我也要去請你回來。你妹妹今日相看,你坐在那兒待客,也是你妹妹的光彩。”
如今阿菀又不是白丁。
堂堂河間王世子妃,這身份已經足夠顯赫,更何況還是才生了雙胞胎,雙胞胎被陛下金口要留在宮中養育的很受寵的世子妃。
這世人相看女孩兒,不僅是看女孩兒自己,也是在看女孩兒的孃家人。
阿菀如今也可以作爲顯擺的對象了。
“六妹妹溫柔賢惠,就算沒有我,難道旁人就相不中了不成?”聽說未來的六妹夫是個錢串子……在戶部當差那當得兢兢業業,家業也經營得蒸蒸日上的,因此阿菀就忘記了什麼神坑與七皇子外加一個糟心的阿秀表哥,一邊謙虛,一邊美滋滋地就坐在了太夫人的身邊。
她這擺明了一副給阿嫺撐腰的小模樣兒就叫太夫人眼底多了幾分笑意,壓低了聲音對阿菀輕聲說道,“本也是想叫你大姐與三姐也回來。只是我又想想,這也太鄭重了,反倒叫人覺得心裡緊張。你是阿嫺最親近的姐姐,也才嫁人,就算坐在這兒撐面子,瞧着也不會叫人覺得咱們國公府十分大張旗鼓。”
這就是裡子面子都有了的意思。
阿菀見阿嫺微微紅着臉上前,就彎起眼睛笑了一下。
阿嫺端上來了新做的綠豆糕,雖然是簡簡單單的綠豆糕,可是做得就是跟外頭的味兒不一樣。
“多謝五姐姐。”
“謝什麼,難道我不是你的姐姐啦?而且今日我來就遇見了你相看,倒是……”阿菀見阿嫺今日穿戴得十分鄭重,可是手腕兒上卻空空的,便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對兒十分精緻漂亮的血玉玉鐲過到她的手腕上小聲兒說道,“今日喜慶,你得往喜慶上打扮呀。”
阿嫺的手腕兒細膩潔白,漂亮的紅色玉鐲映襯着那段細膩的白,越發晶瑩可愛。阿菀覺得這鐲子與阿嫺很般配,反正這樣的鐲子就算手裡沒有了,去皇帝的私庫翻翻也總是還會有的,因此拿給阿嫺也不心疼。
“這太貴重了。”阿嫺想把鐲子給抹下來。
“戴着吧,難得今日喜慶。”叫阿菀說,阿嫺的這門婚事再好不過……說起來其實慶王府做夫家也挺好的,蕭韋雖然爲人活潑,可也不是一個亂七八糟的性子,嫁給蕭韋,蕭韋會對阿嫺很好,也會一心一意不弄出那些三妻四妾的事兒叫阿嫺傷心。
可是叫阿菀說,慶王妃這親婆婆真的太要命了,只說慶王妃被慶王關了十幾年竟然還一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氣,如果撞上她,阿嫺這樣溫柔,不是愛與人相爭的性子,不定得叫慶王妃給磋磨成什麼樣兒。
蕭韋再愛護妻子,可也是個孝順的人,婆媳相爭或許他不會十分插手兩不相幫,可是想叫他幫着媳婦兒對抗親孃……
阿菀不是很看好。
如今這門婚事正好,正經的讀書人家,明理又和氣,人口簡單又富庶,夫君上進做着官,說起來雖然沒有什麼諾大的皇家的名頭,可是卻實惠。
“那多謝五姐姐。”阿嫺本也不是一個十分爲了些東西就侷促不安的性子,見阿菀真心要給,便道了謝把這鐲子戴在了手腕兒上。
她的臉頰微紅,今日格外嬌美,等親家過來了,阿菀就見那是一位十分和氣的中年婦人,穿戴得不是十分金碧輝煌,可是瞧着卻十分舒服,爲人也安詳,與太夫人說話的時候從容溫柔,也並不是尖酸刻薄的性子。
叫阿菀說,這女子嫁到一個人家去,不僅是嫁了丈夫,也是嫁着婆婆,這位李夫人就十分可愛。
她在一旁笑眯眯地聽着也不插話,可是坐在那兒就已經是態度了。
李夫人見她一直握着坐在身邊的阿嫺的手,姐妹們看起來十分要好的樣子,也覺得十分滿意。
雖然這是國公府庶女,可是他們李家也不是什麼顯赫的人家兒,因此也不是十分在意嫡庶,只要人好就足夠了。
阿嫺溫柔,太夫人與河間王世子妃對她都十分疼愛的樣子,可見這孩子並不是忤逆的姑娘。
不過是出身庶出,可是聽說養在英王世子妃的跟前,與家中姐妹都要好,這顯然也能說明這個女孩子是個和氣又心思清明的人。
不然若是嫉妒嫡出的姐妹,或者有些小心思,也不可能會叫堂堂國公府對一個庶女這般看重。
因此李夫人對這門婚事已經十分滿意了。
阿菀也覺得十分滿意。
見李夫人看向阿嫺的目光十分柔和疼惜,並沒有精明算計,掂量阿嫺的分量的意思,她這……倒是覺得大姐姐阿琪尋的這門婚事是真的極好了,等閒這樣實惠的人家其實都很搶手,因此已經在心裡盤算着給阿嫺多少的添妝了。她與阿嫺的感情比與阿芸與阿瑩更好些,因想着日後給阿芸的添妝就預備的是四套十分華美的寶石頭面,阿瑩雖然準備去邊關,可是添妝也差不多,因此阿菀想了想,決定給阿嫺點兒實惠的。
明面上也是四套寶石頭面,暗地裡再給阿嫺五千兩銀子當私房錢,就算日後在夫家也不必指望着夫家的銀子過日子,腰桿子也挺得足足的。
她想得已經很好了,又覺得得去相看相看未來的六妹夫。
李家都相看阿嫺了,總不能自家不去相看對方,憑什麼只叫女孩兒被挑挑揀揀呢?
因此阿菀這一天就興致勃勃地把阿嫺給約出來,帶着嘴角抽搐的蕭韋與安安靜靜陪着自己的蕭秀一塊兒去了戶部下班的時候的必經之路旁的酒樓,坐在二樓視野開闊又能把自己與阿嫺遮擋住的地方對阿嫺說道,“李家覺得你很好,滿意了你。可是咱們也得看看那個小子!如果你不中意,咱們以後再換啊。”她還指着一臉淒涼地看着自己,苦逼地幫着前暗戀對象去相看自己情敵的慶王府二公子對阿嫺說道,“二表哥親自出馬,咱們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個好色之徒!”
蕭韋真想嘔一口鮮血給這破孩子看看!
“多謝二表哥。”阿嫺還柔和地說道。
二公子心頭再插一把刀,真的很受傷了。
“……不客氣,我是你們的表哥麼。”蕭韋嘴角還得帶着僵硬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是一個這世上最大的好人……他默默地吞下喉嚨口的那口小血,見阿菀跟阿嫺都躲在二樓的紅木雕花的窗子旁往外看,就低聲說道,“就是,就是普通的賣身葬父來的。”
話說雖然說賣身葬父俗套了一點,不過古往今來,中招上套的不計其數,那真是招兒不在新,有用就行。阿菀果然就見酒樓不遠,正有一個穿着白衣哭得哀婉可憐的美麗少女跪在草蓆上,身邊躺着一個蓋着破席子的身影。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那少女身段婀娜,生得清麗可人,此刻一身白衣楚楚動人……
竟然只賣五兩銀子。
阿菀頓時震驚了。
她表哥爲了幹掉情敵也是拼了啊!
五兩銀子,這麼便宜就能帶走這麼一位美麗動人的少女,傻子都……
戶部下班了,陸陸續續,戶部的大官小官們經過了必經之路。
少女的哭聲更加婉轉可憐,抽噎着,用一雙朦朧的淚眼看着好心的大人們……
大官小官們的目光跟少女匯聚了,片刻之後,同時捂住了腰間的荷包,撒腿就跑,能騎馬的不坐轎,能坐轎的不走路,轉眼之間長街之上只留下一縷清風,與一個瞠目結舌的美麗少女。
未來六妹夫混跡同僚之中,早就捂着荷包跑沒影兒了。
阿菀和她的小夥伴兒們都驚呆了。
“戶部的都摳門兒,銀子比女人要緊多了。”蕭秀慢吞吞地摸了摸自家小妻子的頭,冷峻的臉突然笑了。
真的很傻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