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費隱也很驕傲自己有這樣一個天才師妹,於是一口氣丟出枳實的五個要緊方子,涉及到醫書《肘後救卒方》《千金方》等等。
好在潘筠過耳不忘,來回記個兩遍就能背下來了。
而王費隱爲了讓她們能牢記於心,揹着揹簍回道觀的路上,讓她們唸了一路。
別說潘筠了,對醫書不太通的妙真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三個孩子累了一天,回到道觀就坐着動彈不了了,王費隱卻還沒放過她們,該掃地的掃地,該添香油的添香油,該做飯的做飯……
他則去挑水。
玄妙又閉關了,陶季帶着陶巖柏還在山下給那位錢大善人治病。
王費隱帶着她們吃飯,等她們都去洗澡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就招手道:“來,今晚我教你們修煉。”
現在將近酉正,即下午六點鐘左右,對於潘筠來說,前世是下班放學之後的修煉時刻,對於這一世來說,也是修煉時刻,所以接受良好。
但對於妙真妙和而言,這是她們準備睡覺的時間。
倆人雖然乖巧好學,但還是忍不住耷拉下腦袋。
王費隱笑眯眯地看着她們,可不是他逼着她們刻苦,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沒有潘筠的時候,兩個孩子雖然偶爾也想着下山,更多的卻是安貧樂道,對山上的生活很滿意。
而自從潘筠上山來,雖然她從未提及自己在山下的生活,但他能感覺到妙真妙和對山下的世界多了幾分憧憬,想下山的慾望也更加的強烈了。
別以爲他沒看到三個孩子暗搓搓的去探南面的山路。
人的慾望難消解,尤其是三個這樣年齡的孩子,隨着年紀、見識的增長,孩子們的慾望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消解已經不可能,那就讓她們多學一些東西,多做些下山的準備,山上辛苦,總比下山後丟命強。
於是,天色始昏,萬籟寂靜之時,三人排排坐在了王費隱面前。
王費隱道:“五師妹,你可知道你的修煉與常人不一樣?”
潘筠想了想後點頭,“妙真妙和練的是體內元氣,借體內元氣引動外在的元氣做招式。”
王費隱道:“前者爲內力,後者爲武招,要修道,先得習武。不論是以文入道,還是以武入道,都要先學經脈和內力,等學會內視,纔算是踏入修道之列。
而你,未有內力,就先入道了,不僅已煉化體內元氣,還能將天地間的元氣引入體內修煉。
我想,你已經可以內視了吧?”
潘筠在妙真妙和的驚歎中點頭,“對。”
王費隱面色平淡,沒有問她是怎麼做到的,只和妙真妙和道:“知道爲何讓你們先練內力,再入道門嗎?”
妙真道:“爲了內視?”
“不錯,”王費隱道:“人的身體便是一個宇宙,當伱們可以內視,看清了自己的身體,纔看到宇宙,摸到道的邊沿,內視之後,你們才能看清自己體內的經脈,看到身體裡的元氣,內力,以及身體外的元氣。
當你們看清這一切的時候,你們纔能有意識的去吸引外面的元氣,此時纔算入道門。”
潘筠:“她們練功時我看到過有靈氣進入她們的身體,但……又離開了。”
妙和立即問:“靈氣就是元氣嗎?”
王費隱點頭,“只是叫法不一樣而已,靈氣、元氣,不論叫什麼,它都是代表一種能量,更龐大的概念叫炁,它無形無相,是先天之能量,是生命之源,身體之道便是煉炁,讓人的身體擁有煉之不盡的生命之源,以獲得長生;
心之道則是追源溯本,你等若能探知宇宙是怎麼形成的,探知它運行的規律,這就無限接近於道了。
身體到底只是軀殼,人之根本在於神魂,神魂永存纔是我等修道之人的追求。”
王費隱:“但高臺建屋的基地是高臺,所以習武,打磨身體這一關絕對不能省。”
王費隱這就不止是教妙和妙真了,也在教潘筠。
文化知識講完了,王費隱開始帶她們修煉。
妙和妙真練內力,爭取早日可以內視,正式煉炁。
潘筠則是練她的坤元功,大量靈氣被吸引而來。
王費隱讓她們坐在一起修煉,就是想讓妙真妙和多沐浴靈氣,即便不會主動吸收,但功法運轉之下,說不定在靈氣入體後能引得它們和體內元氣一起運轉呢?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她們的內力也能增長得更快一些。
身體大約下意識的知道這是安全的地方,所以在走了兩個小週天之後,潘筠身心完全沉浸在修煉之中。
王費隱見她進入深度修煉,竟大周天修煉,不由挑了挑眉。
不到半個時辰,妙真和妙和就悄悄睜開一條眼縫,雖然還坐着,身體卻不由晃了晃,屁股歪了。
王費隱又看一眼還在深入定的潘筠,不由嘆息,這就是天賦啊。
他拿起桌子上的拂塵,輕輕一甩,點了點兩人的腦袋。
妙真妙和睜開眼睛,衝他討好的笑。
王費隱就示意她們起身出去,不要打攪潘筠。
兩人立即爬起來。
到了門外一看,黑乎乎的一片,但天上羣星閃爍,好似一盆鑽石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起,天幕離得極近,好似伸手就能掏一把。
妙真妙和從小便住在山中,卻也很少能看到這樣的星空。
畢竟,她們大部分時間睡得早,少部分睡得晚時間也難有這樣好的星空。
妙真愣愣的,“星星這麼多,這麼亮,怎麼山裡還是這麼黑呢?”
王費隱:“正是因爲這麼黑,才能看到這麼多這麼亮的星空。”
三人拿了蒲團放在門外的臺階上一起擡頭看星星,潘筠坐在他們身後的殿內繼續修煉。
在妙真妙和看不到的世界裡,大量五顏六色的靈氣猶如彩虹般涌向潘筠,但她們也能感覺到今晚的天氣尤其好,空氣特清新,不由自主的想要深呼吸。
王費隱倒是能看到,但他一點也不在意被這些氣圍繞、穿透,讓自己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師徒三個難得如此安靜。
但半個時辰之後,潘筠還在修煉。
妙真忍不住問道:“大師伯,小師叔如此專注是功法的區別,還是天賦的區別?”
王費隱:“是天賦和努力。”
他道:“聽說她幼時開始修煉時就很能坐得住,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便是修煉,連門都不出的。”
妙真和妙和驚歎,不由用欽佩的目光去看潘筠。
王費隱道:“練內視就是練靜心的過程,道家修煉的境界分爲五時七候,雖然我們從未認真分過,你們瞭解,瞭解也不錯。”
妙和都困了,一聽立即精神起來,“大師伯,是哪五時七候?”
王費隱:“顧名思義便可,一二三四五時,一二三四五六七侯,第一時又被叫做萬境期,第二時叫人靜期,第三時叫心靜期,第四時叫攝心期,第五時則叫定心期。
當你練到定心期時,你便可內視,渡過則可進入第一侯,正式踏入修道,煉炁。”
妙真:“大師伯,怎麼判斷我們和旁人是什麼境界?”
王費隱:“打一架就知道了,或是一起修煉,看入定的時間和修煉而出的功力。
不過後者不太準,,還是要打一架。”
妙真:“……”
妙和:“大師伯,大師伯,那我們現在是什麼境界?”
王費隱看了眼兩人後道:“你們都還在第一時。”
有點受打擊。
妙真問:“那小師叔呢?”
“她?”王費隱皺眉,“要是看她修煉和入定,她已經在第一候,但和她打架,她只在第三時。”
還是剛剛摸到第三時邊的狀態,在剛上山時,王費隱試探過,她體內的功力只在第二時。
王費隱越想眉頭皺得越緊,潘筠很奇怪,她體內積累的氣和她表現出來的修煉能力和年份有很大的差別。
算了,孩子嘛,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她又不是妙真妙和,從小就養在山裡,他啥都知道。
王費隱察覺到身後的靈氣涌動在減緩,就知道她也快出定了,於是和妙真妙和道:“你們回去睡覺吧。”
妙真妙和不走,好朋友要一起睡一起起,所以她們要等潘筠。
王費隱也不破壞她們朋友間的感情,點頭應下了,乾脆繼續談,“知道我從前爲何不告訴你們等級嗎?”
倆人搖頭。
“因爲不想你們去跟人打架,分別這些。”
妙真:那現在說……是爲了讓我們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