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英:“你……你在打架殺人的時候看面相?”
“對,”潘筠點頭道:“多好的習慣啊,他的面相,典型的妨主之相,而我現在跟他的主人對着幹,他妨主不就是旺我?”
“這種明敵暗友的人我最喜歡了,還是不自主的旺我。”潘筠道:“我不過是多給他幾次機會旺一旺我而已,看,他就把我找不到的松浦給引出來了。”
蘇英表情都空白了:“是,三竹道長的心是好的。”
難怪小的時候爹孃不讓他得罪僧道,即便家裡窮得只能喝稀飯了,遇到披着破麻袋到家裡來要飯的道士,也要省下一天的口糧來給他一碗濃粥。
爹孃說,一是爲了做功德;二是爲了不得罪人。
他以前只覺得爹孃心善,並不覺得他們家需要害怕一個落魄到討飯的道士,可現在看來……
是他草率了。
道士們會的東西好像挺雜,且挺嚇人的。
倆人還在大喊大叫互相交流,潘筠就抱着劍守株待兔,等着那位松浦君找上來。
結果等了半天松浦君沒等到,卻等來他“啊”的一聲慘叫。
正在四處亂轉,想要去保護松浦君的倭寇一聽,大聲叫道:“松浦君,松浦君你怎麼了?”
隔着不遠的距離,妙真煩死了,噗的一聲把刀又扎深了一點,對痛苦不堪的少年冷冷地道:“讓他閉嘴,再多喊一句,我就給你一刀。”
妙和道:“他可能聽不懂。”
妙真一聽,噗的一聲把刀拔出來,這次瞄準了他的心臟就要紮下去,松浦秀男立刻高聲道:“我聽得懂,我聽得懂,我馬上就叫,請不要殺我。”
他捂住肚子上傷口擡頭一看,見跟在他身邊的三個武士全戰死了,更不敢違抗妙真,用彆扭的漢話道:“我現在就讓他停止叫喊。”
松浦嘰裡咕嚕一陣喊,總是環繞在耳邊的巨響總算不在了。
恰在此時,兩個倭寇轉過來,瞬間瞪大了眼睛,還未來得及反應,天空一陣巨響,兩道雷直直的劈在他們頭上。
倆人白眼一翻,直接落地。
不錯,妙真他們守的是雷區,所以這裡時不時的打雷不說,聲音還極大,好像所有的聲音都匯聚到了這裡。
符陣中的慘叫聲,驚叫聲,呼喚聲,在這裡都是三百六十度環繞,妙真的耐心一點一點被消磨,本來就煩躁,這個時候還有兩個傻缺在符陣中大喊大叫,她要是不扎死他們,都對不起他們這份缺心眼。
明知道符陣裡不隔聲音,不悄悄的走,還大喊大叫,這不是引他們上去殺他們嗎?
妙和把有名有姓的松浦秀男拖到一旁,還惋惜呢,“我還以爲這是他們的請君入甕呢,沒想到是真的蠢啊。”
妙真:“天下取財之道千千萬,他們卻選擇武力掠取,可見就沒多少腦子能從正經渠道賺錢,你怎麼會覺得他們有腦子?”
胡景和一旁的青衣衛:……
妙真似乎也察覺到了,扭頭和青衣衛道:“你們不一樣,你們普通百姓,智力的確跟不上,但會落草爲寇,還是有現實原因的,這人一看就出身富貴,有錢還跑來做海盜,不是蠢,就是毒,還有可能是又蠢又毒。”
妙和連連點頭,也安慰他們,“這次之後,你們就趁機從良吧。”
青衣衛們似乎感受到了她們的善意,苦笑道:“哪那麼容易,官兵可能不會放過我們。”
“而且我們從良去幹什麼?”
“沒有錢,也沒有地,活着就是等死……”所以還不如拼一把,還去做海盜呢。
妙真蹙眉,“你們也真夠笨的,忘了他是幹嘛的了?”
胡景見她指着自己,便也用手指指着自己道:“我?”
妙真瞥眼看他。
胡景立刻反應過來,道:“我可不是海盜,我是護衛,押鏢的護衛,要不,你們也去做鏢師?”
妙真和妙和同時哼了一聲,雖然胡景沒有參與過搶掠,但明知對方是海盜還給他們做護衛,雖不是海盜,卻也是海盜的同盟。
青衣衛們是從海盜堆裡被選出來做護衛的,並不是一開始就是護衛,所以不知道鏢師的行情。
胡景這一說,他們立刻問起來,“鏢師好做嗎?一個月能拿多少錢?死了怎麼算撫卹金?”
胡景道:“還挺好做的,尤其是江南一帶要的鏢師多,一般的,一個月也能有個二兩左右,死了算資歷,撫卹金二十兩到一百兩不等。”
“這撫卹金一定能拿到嗎?”
“能,”胡景道:“鏢局要幹下去,不敢寒了鏢師的心,加上爲了防止鏢師偷鏢,一般鏢師的家人都要圍着鏢局住的,關係好,鏢局絕對不會昧撫卹金。”
青衣衛們聽了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表達高興,就聽見噗的一聲,大家扭頭看去,就見妙真又用刀捅了一個出現的倭寇,妙和也捅了一個。
衆人只覺得腰腹一痛,默默地舉起刀殺去。
唉,認真算起來,這些倭寇也是護衛,也算鏢師,就……死得挺輕易的。
所以,鏢師=護衛=海盜,要做的事是一樣的,一個是防止被搶,一個是要去搶,都是要打架殺人。
只不過一個合法,一個不合法而已。
這麼一想,所有青衣衛都心有慼慼焉。
妙真和妙和還一無所知,把新出現的倭寇都弄死或弄殘以後,就繼續杵着刀等待,“這符陣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們殺了多少個?”
一個青衣衛道:“二十八個,算上那個躺地上沒死的,二十九。”
妙真:“小師叔那邊只會更多,不知道其他兩隊情況如何,現在要等很久才能來一個倭寇了,要不把陣法撤了,真刀真劍的和他們幹一場,早幹早完事。”
“你吃了槍藥了?這麼心急?”潘筠突然出現,身側跟着蘇英,蘇英手上拖着一個半死不活的倭寇。
她轉悠了好久才找到妙真這裡來。
看見她,妙和興奮起來,連忙跑上來道:“小師叔,我給妙真上的藥裡有作用於神經的藥物,所以她剛纔很興奮,您不知道,我們這二十九個人裡有十三個人是她捅的。”
好傢伙,她一個人差點幹了五個人一半的KPI,那是挺興奮的。
潘筠上下打量妙真,見她面無表情就問道:“那現在……”
“興奮勁兒過去,開始犯困了,”妙和道:“要不讓她出去休息,我來帶陣吧?”
妙真:“不要,要麼一起留下,要麼一起出去。”
潘筠就默默算了算剛纔去看的各隊情況,很乾脆的道:“沒多少人了,可以撤掉符陣將他們一網打盡。”
潘筠扭頭去看地上躺倒裝死的少年,問到:“這就是剛纔那個大喊大叫的松浦君?”
妙真:“他嘰裡咕嚕喊的那些話聽不懂,不過他會說漢話,後面我讓他喊話不準再吵了。”
潘筠嘴角微翹,道:“你們倆現在的任務就是看緊他們吧,這可是重要的犯人,別讓他們跑了。”
妙真妙和應下。
潘筠:“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學一下倭語,不能他們會說漢話,我們卻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妙真一臉嚴肅的點頭,“我也是如此想。”
潘筠持劍一立,擡起下巴高聲道:“從此刻開始,十息之後,符陣破!”
聲音傳遍每個角落,這是讓大家做好準備呢。
潘筠默唸數字,倒數到一時,劍一揮,五道靈點飛出,直擊五個陣點,符陣瞬間啪的一聲碎掉。
雷電消失,風消失,劍刃消失,路上的大樹和藤蔓也瞬間消失不見,眼前的黑暗散去,從天空中投射下來一抹淡淡的月光,映在刀劍上反射出比月光還要清冷的光芒。
四隊人馬,分據四角,一切清晰之後,只見他們中間零星散落着二十多個倭寇,他們呈防備姿態,憤怒卻又惶恐不安。
幾乎在眼前迷障散去,一切歸於清晰之時,站在最前方的一個倭寇便憤怒的大吼一聲,率先朝站在正中的潘筠殺來。
潘筠也冷喝一聲,“殺——”
說罷,持劍便衝上去,一刀一劍瞬間相交,倆人鐺鐺過了三招,下一招,對方的刀被震飛,潘筠割破他的咽喉,閃身朝他身後那些倭寇殺去……
胡景、蘇英和張惟良等人也在潘筠話音落下時啊啊的衝殺上前。
潘筠一步一劍,一劍一人,快得劍尖都沒沾上血,等她停下,胡景等人也結束了戰鬥,一刻鐘不到,肉眼看得到的倭寇被全殲,不寬的道路上,兩邊的樹林裡和墳塋上都灑滿了血,堆滿了屍體。
張惟良擦了擦臉上的血走過來,“竟然只用到一個符陣,他們也不是很厲害嘛。”
潘筠道:“他們沒有會破陣的人,也不熟悉我華夏的陣法,不然像祝子遜那樣,未必不能破。”
“而且,另一個符陣也不是全然無用。”
潘筠讓妙和去把符陣的符紙都收了,正要去戳一戳那個松浦君聊聊天,黑貓突然在她的泥丸宮大喊:“跑了跑了,真的有人跑了!”
潘筠只停頓了一下,腳步一轉,對衆人道:“我去喝個水,你們處理戰場。”
她穿過符陣,運起輕功快速往馬車那裡跑。
李濟正在興奮的和兩個青年說着什麼,宋北躺在他的腳邊,其他灰衣衛也都躺在附近,沒有跑一個。
察覺到風聲,李濟回頭,看見潘筠就一愣,“三竹道長,戰鬥結束了嗎?對了,林少俠和俞少俠醒了,他們……”
潘筠問,“祝子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