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晚輩較技

武林之中,極講究輩分,有前輩,自然也有晚輩。

大凡武林前輩,只要在江湖上有些名氣的,也多半都是高人。即是高人,那自然不會輕竟和晚輩後生較真。因此,真正喜歡較真的,多半還都是後生晚輩。

滴答!

芙蓉樓裡本來甚是嘲雜,卻突然傳來一滴水聲,水聲雖然不算響,但是很清新悅耳,卻也幾乎讓樓上樓下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嗖!

接着只聽一聲暗器響過,王衛新只覺眉心一涼,便似乎有一滴清水輕輕打中額頭。說是“輕輕”,其實一點也不輕,就在水滴打在額頭之時,身前突然一股大力襲來,只硬生生將他的身軀倒掀回去。

王衛新本來在向前跌出,而血童也從正面朝他撲來,本來差點便要抓住他,卻不提防突然一道水勁斜刺裡穿出,竟一下子將王衛新反震回去。血童並不甘心,依然朝王衛新猛撲過去。與此同時,鬼五也想助血童一臂之力,只朝王衛新後背輕拍一掌,欲要再次將王衛新向前推去。鬼五看那滴水勁十分柔弱,以爲沒什麼威力,便也輕出一掌,不想那滴水勁竟然柔中帶剛,遇強則越強。鬼五不出掌還好,一掌拍出,突然便有一股力道反彈回來,真震得他連連倒退五步,體內氣血升騰,差點便受了內傷。幸好他及時運氣調理內息,只將氣血壓住,這纔剛好緩過勁來。

血童還要追擊王衛新,這時突然一個人影閃出,只一下子便將王衛新接住,並迅速將他擋在身後。血童見居然有人敢擋道,還壞他的好事,自然心中氣憤不平,一爪向那老書生抓出。老書生卻居然不躲,等血童爪到,突然右手一揚,一紙摺扇突然打開,直剛好擋在自己面前。血童一爪猛地抓在扇面之上,卻居然沒能將摺扇哪怕抓破一分。血童更加生氣,雙爪連出,瞬間便抓出五六爪,但老書生毫不示弱,摺扇左右連擋,居然密不透風,只將血童所有招式全部化解。

“那老書生好厲害,卻不知道是誰。”玉羅剎不禁也出聲讚道。

血童還要出掌,卻見老書生微微一笑,左手一揮,卻也拍出一掌,掌力極爲強勁,若有大浪拍岸之聲響起,只迎面向血童襲捲而去。血童見掌力雄渾,不敢有絲毫大意,十指間頓時透出無數道指力,與老書生的掌力一交,“啪”地一聲響,兩股力道頓時全化爲了勁風,只向四周吹去。

血童速度很快,又已回了鬼道子身邊,卻又立馬變得面無表情,根本看不出是否真地生氣。

“驚濤拍岸掌,你師父是張雨。”鬼道子悶聲問道。

“鬼前輩猜得沒錯,家師正是雨神是也!如今他老人家也在這裡,鬼前輩若要縱容手下弟子胡來,恐怕也不大好吧!”老書生正是雨神張雨的大弟子,名叫李亦儒。

鬼道子聽李亦儒這麼一說,卻不再理他,而是四下一找,卻見南面角上的一桌,剛好坐着一白衣白髮的老者,正是雨神張雨不假。

“張兄,真沒想到,你也捨得出來透氣啦!”鬼道子十分客氣地向張雨打招呼道。

“老鬼,你都能從南疆跑到中土來,我又怎麼不能出來看看熱鬧呢?”張雨回禮道。

“呵呵!也是。這是你的弟子?”鬼道子指着李亦儒道。

“沒錯,這是我的大弟子,名叫李亦儒。”衆人原來就沒想到,隱居多年的雨神張雨會突然出現,自然更料不到他還帶了幾個徒弟出來。

“太老了些!年紀都快趕上你啦!”鬼道子笑道。

“老一點好些,至少懂得禮數。要是盡收些小屁孩在身邊,豈不是天天惹是生非,弄得整個江湖不得安寧。你說呢?老鬼。”鬼道子說張雨的弟子李亦儒太老,那張雨自然只能反脣相譏,諷刺鬼道子身邊的那個血童因年紀小而胡作非爲了。

雖然,這裡的所有人,除了毒獸峽之外,其他的人都沒見過血童。但是,江湖上早有傳聞,說鬼道子又新收了一個十分厲害的小徒弟,名叫鬼血。因此,衆人一見這小孩如此妖邪,大多數人都已經猜到,這小孩便是傳說中鬼道子新收的小徒弟惡鬼鬼血了。

“呵呵!張兄說的是。既然他是你的弟子,那老夫跟他過招,便是欺負晚輩了。不如我也叫一名弟子出來,與你的大弟子切磋一切武功。眼下正菜還沒上來,那不如先來盤甜點,也讓在場各位英雄樂上一樂。老水怪,你意下如何?”鬼道子似乎從來不想放過敢與他正面作對的人,只是自己又不好親自出手,於是便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比武較藝,卻也沒什麼大不的,既然老鬼你都已經開了口,那老夫也總不能怯陣吧!亦儒,你就和鬼前輩的弟子切磋一下,千萬要注意些分寸啊!”張雨笑着說道。

“哼!老水怪,還是讓你自己的老徒弟小心些吧!”鬼道子也毫不示弱。

“既然是比武,那就得有個規矩吧!不知三局兩勝如何?”這時,蕭王突然開口說道。

“哦!原來王爺也在啊!恕老夫眼拙,未能看見王爺在此,失禮莫怪!”鬼道子其實早就看見了蕭王,這時卻故作不知道。

“江湖之中,不比皇宮,沒那麼禮數。只是剛纔本王的建議,鬼先生以爲如何?”蕭王追問道。

“如此最好,還請王爺作個見證。”鬼道子畢竟還是得給蕭王一些面子,於是只能答應道。

“那第一局,老鬼你打算派誰出來?”張雨問道。

“兵對兵,將對將。你既然上了大弟子,那我也只能派我大弟子出來咯!鬼一,你先來。”鬼道子說着,也當真派出了自己的大弟子野獸鬼鬼一。

鬼一武功極高,尤擅獅虎雙相功,這是由獅拳和虎拳結合而成的一門極爲厲害的武功。只是鬼一也算是老江湖了,但卻居然沒見過眼前這個比他還要老一些的老書生,自然對他的武功路數,也是一無所知了。

李亦儒的武功全是師承張雨,那麼最厲害的武功,也無外乎就是驚濤拍岸掌與百變風雲拳了。至於張雨畢生武功的精要絕學——滴水勁,其實到現在爲止,他的弟子之中,也還沒有一個人練成。他的兵器,就是剛纔那把摺扇。不僅扇骨是用精鐵打造,便是扇面,也同樣是用極爲堅韌的天蠶絲所織成。故而剛纔惡鬼血童拼盡全力,也未能將扇面抓破,就是因爲那是比刀劍還要堅韌的天蠶絲

“鬼老弟,請賜教!”李亦儒畢竟是個書生,總還是喜歡虛客套一番。

嗷!

鬼一卻是正宗的江湖草莽,根本沒有那麼多臭規矩,早大吼一聲向李亦儒撲來。李亦儒先前並非江湖中人,因此對鬼一也知道得不多,見那獅虎雙相功厲害,便不敢輕竟接招,於是使開百變風雲拳,卻要先試探一下鬼一的武功路數。

鬼一不僅武功剛猛,連脾氣也十分剛烈,只出手一招,便已是拼盡全力,似乎想要一擊取勝。然而李亦儒並不喜歡與人鬥力,他見樓閣上施展不開,於是翻身一躍,卻已正好來到了樓下。然而獅虎雙相功卻根本去勢不減,只“轟”地一聲,已將剛纔李亦儒所站之處的後面牆角擊出一個大洞來。

“呵呵!鬼一老弟,上面施展不開,下面敝亮,咱們下面比過。”李亦儒笑道。

鬼一見李亦儒說得有理,便也翻身躍到大堂中央,只與李亦儒面面相對。

樓下衆人見兩位高手要在此處比過,都生怕傷到自己,早遠遠地躲開了。

鬼一爲人較耿直,沒有太多花心思,只剛剛落地,便又是一拳打出,卻仍然是獅虎雙相功。李亦儒仍不硬接,只側身一閃,百變風雲拳連出,瞬間轉守爲攻,只連連向鬼一打出數拳。然而獅虎雙相功不僅極爲剛猛,而且還威力極大,一旦施展開來,便好似獅子老虎出籠一樣兇猛,看似根本無法抵擋。

李亦儒連出三拳,但鬼一剛反身過來,獅虎雙相功的勁力一逼回,卻立馬將李亦儒的拳勁全數化解。然而李亦儒並無所懼,似乎這早就在他預料之中一般,仍然不變招,只向後連退數步,以避開他獅虎功的強勁力道。

鬼一掌力雄渾,而李亦儒似是壓制不住,只得連連退閃。鬼一見了,心中傲氣更盛,似乎覺得李亦儒根本就不敢與自己正面交鋒似的。於是獅虎功使得更加賣力,便彷彿勝利在望一般。

鬼一再次逼來,李亦儒只得再避,這次他繞到大堂一棵大柱子背後,待鬼一攻來,突然一個旋身,卻是繞着柱子轉了一圈,接着又立馬繞了回來。鬼一一招撲空,還沒來得及變招,突然發現李亦儒腿功已踢到自己面前。於是只得急忙變招,雙掌不斷封擋李亦儒的腿功,但卻也被逼得連連後退。

只是鬼一一退再退,李亦儒卻也得勢不饒人,腿法如影隨形,只緊緊逼在鬼一身後。

鬼道子見了,微微動容道:“老水,這少林如影隨形腿,什麼時候也成了你家的功夫了?”

“老夫教徒弟功夫,不問出處,只看有用與否。只要能克敵制勝,不管是什麼樣的功夫,便都是好功夫。”張雨回答。

鬼一一招不慎,立馬失掉先機,只被逼得連連後退,卻還無法反擊,自己獅虎功剛猛無比的長處也發揮不出來。而鬼一這時也才發現,李亦儒並不像自己想象地那樣好對付。相反,他是個極爲聰明,懂得避實就虛的高明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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