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園內梅花盛開,文人們置身這一片梅海,一時間有香味撲鼻而來,連風雪都有些顧不上了。
直播中。
各種鏡頭角度展現倚梅園的盛景,本屆詩詞會選擇在倚梅園舉辦,本就有景區的贊助,畢竟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就像前世的奧運會差不多,秦洲各地是要搶着申請舉辦這每屆詩詞會的,辦完之後這倚梅園絕對客流量爆棚!
不過雪逐漸大了。
空氣愈發寒冷,梅花海固然迷人,衆人也不能要風度不要溫度啊,一個個想要進入堂內躲避風雪。
阿雷也來了。
因爲那個彩頭,阿雷是最後一個進來的,邊走邊“阿嚏”,畢竟在外面淋了五分鐘的雪,連頭髮都有些白了,此時他正裹緊了衣衫,想要進入堂內,結果卻被一道聲音叫住:
“且慢!”
阿雷差點以爲自己幻聽了。
這不是我剛剛叫住白帝的臺詞嗎?
難道是誰在戲弄我?他生氣的扭頭看去,卻發現喊住自己的人,竟然是秦洲詩詞協會的會長雲嵐。
“諸位。”
雲嵐站在了堂前,掩住了其中一道門,然後笑意吟吟道:“剛剛阿雷老師在門口和白帝老師的一番打趣倒是給了我靈感,這堂內是暖和又寬敞,裡面有酒還有點心享用,但這門卻不是那麼好進的,你們每個人進門前需要現場吟詩一首,近體詩或者古體詩都沒問題,但內容需要和此情此景有關,唸完大家都覺得好了才能進,各位意下如何啊?”
這就是詩詞會。
詩詞會的確不是正式比賽,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其實就是個高端文學沙龍,但大家需要接受不同的隨機考驗,有點以文會友的意思,競技成分反而沒那麼強,畢竟“文武第一武無第二”,當然最後還是會決出一些全場最佳就是了。
“好!”
衆人沒有意見。
因爲這個考題其實非常簡單,今天這兒有雪有梅花,各種良辰美景,那隻要寫個詠雪詩或者詠梅詩就可以了,這類寫景物的詩最爲簡單,很多人甚至都不需要現場創作,平時就有積累的作品,今天直接拿出來用,還能順便裝一個逼,裝成這是我現場創作的樣子,豈不美滋滋?
“這麼說大家都同意。”
雲嵐見衆人情緒頗爲雀躍,笑着道:“那誰想進就先念詩吧,這大堂共有四道門,我和趙老師姜老師以及黃老師各守一道門,我身後這片區域大多是綠蟻酒,其他三位老師身後則分別是雄黃酒和瓊腴酒以及屠蘇酒,大家今天想喝什麼酒,就從哪一道門進好了。”
“不若我先行諸位一步?”
紀泉泰向前一步,朝衆人拱手,“只是饞那綠蟻醇香。”
林知白一陣牙酸,這幫文人來了詩詞會,說話都古裡古氣的,連帶着他都有些入鄉隨俗了,也不知道他們平時私底下說話是不是也這樣,會不會偶爾來一句“臥槽”?
“小紀老師請!”
不少文人都是謙虛的拱拱手。
紀泉泰年紀小,大家都喊小紀老師。
大概就像周泰稱呼林知白“林小友”一樣。
紀泉泰走到雲嵐身前,笑着開口道:“東風繼西風,羣木葉葉空。梅花吹不盡,依然抱新紅。”
“小紀老師大才!”
這詩一出,滿堂喝彩,好一首詠梅詩!
就連林知白也是暗自點頭,這人才學很高!
周泰輕聲道:“紀泉泰不愧是秦洲年輕代的詩詞第一人,他的詩詞水平,便是連很多老前輩都自愧不如。”
年輕代詩詞第一人?
林知白心道原來如此,如果是秦洲年輕代詩詞第一人的話,那沒有這樣的詩詞水平才奇怪呢。
“這詩詞是剛寫的?”
雲嵐有些驚訝的看着紀泉泰。
紀泉泰微笑頷首承認了,我纔不會告訴你,這是我壓箱底的作品之一呢,今天的詩詞會,誰也擋不住我秀翻全場揚名天下!
“請進。”
雲嵐讓開身位,紀泉泰再次朝着衆人拱手,然後轉身進入大堂,突出一個瀟灑帥氣。
而這一幕自然是被直播了。
那些文人粉絲們幾乎是瞬間高潮。
“牛逼!”
“紀泉泰太強了!”
“這詩真的好啊!”
“關鍵還是現場創作的!”
“這不比白帝那個數雪的詩好一百倍?”
“白帝和紀泉泰這種年輕代第一人是沒法比的。”
“白帝啊,頂多欺負欺負阿雷老師。”
看到這些評論。
白帝粉絲無語了都。
“招你惹伱了啊就拿白帝比?”
“我們也沒說紀泉泰的詩不好啊!”
“你們這幫傢伙,不帶上白帝是不會說話了嗎?”
“年輕代第一人就第一人唄!”
“白帝又沒說自己是年輕代第一人。”
……
現場。
陸續又有人吟詩進門。
不是詠雪的,就是詠梅的。
那阿雷在外面待了好久,現在凍的瑟瑟發抖,連忙過去吟一首詠梅詩,結果衆人卻覺得差點意思。
“再修修!”
“粗糙了點!”
“沒什麼新意啊!”
“都是一些車軲轆詞!”
“一百首詠梅詩,九十九首都像你這麼寫!”
阿雷無奈。
繼續在門口修改。
林知白倒是不急着進門,靜靜在門口賞梅賞雪,還不忘拿手機拍照發到家庭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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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美!”
姐姐:“等等,你不是在詩詞會嗎,怎麼還在這冒泡了?”
媽媽:“好好寫詩!”
爸爸:“我和你媽在看直播呢!”
哥哥:“剛剛那首詩厲害啊,一片兩片三四片!”
旁邊。
周泰無奈道:“你怎麼還有心情拍照呢,想好一會兒念什麼詩了嗎?若是太過平庸的話可是會被喝倒彩的!這幫人不喜歡你,就會吹毛求疵!而且別忘了,你剛剛可是已經用了一首詠雪詩!這次是打算寫詠梅詩嗎?”
“沒想好。”林知白道。
“那你還不快想?”周泰都替他急。
“我是說,沒想好用哪一首。”林知白笑着道。
“你贏了……”不知道林知白這話是真是假,反正周泰被秀了一臉。
而一會兒後。
文人們陸陸續續進去了。
眼看着林知白竟然還在門口站着,裡面有文人笑了起來。
“他怎麼沒進?”
“可能想不出來好詩。”
“剛剛門口那首不是很牛麼。”
“估摸着門口那首不是他臨場作的。”
“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壓箱底作品。”
“那阿雷真夠慘的,碰上了白帝的唯一一顆子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說這入場詩中,紀泉泰那首應該是全場最佳吧?”
“那是自然,只是如果和白帝在倚梅園外寫的那首比起來,咳,伯仲之間吧。”
這話多少是有些違心。
不過紀泉泰那首也確實質量極高就是了。
而林知白見外面剩的人不多了,轉頭看向周泰道:“進去吧,你想喝什麼酒?”
周泰道:“綠蟻酒?”
“行。”
林知白點點頭,走向雲嵐的方向,結果他這一動,瞬間牽動了屋內屋外的所有目光,就連看守其他三道門的大佬也看過來。
“唸吧。”
雲嵐笑眯眯的看着林知白:“鑑於你之前的表現,我對你的要求會比旁人更高,作品質量不夠的話別想進去喝一杯。”
“雲老師您這可不厚道。”
旁邊的周泰玩笑道:“白帝在門口唸的那首詠雪詩水平您也聽出來了,這波應該直接進門的……”
“不成,那首已經用過了。”
雲嵐壓根不讓,依舊笑吟吟的盯着林知白道:“今天這杯酒你可不容易喝。”
“好吧。”
林知白嗅了嗅空氣中的酒香,忽然開口道:“綠蟻新醅酒……”
雲嵐意外。
別人不是詠雪就是詠梅,甚至連紀泉泰也是如此,可林知白卻不按照常理出牌,以生活情調入手!
有點兒意思!
就憑林知白沒有選擇最簡單的詠雪或者詠梅,雲嵐便願意高看一眼。
林知白看向雲嵐身後正在煮酒的文人們,嘴上順勢接了一句:“紅泥小火爐。”
屋內。
文人們看着眼前的紅色火爐,表情漸漸變化,連帶着聲音都漸漸消失了。
“晚來天欲雪……”
林知白拍了拍肩頭的少許雪跡,然後指了指堂內,語調輕快道:
“能飲一杯無?”
堂中衆人張大嘴巴!
堂外文人瞪大眼睛!
周泰更是渾身一個激靈,好像生怕有人距離太遠聽不到似的,搖頭晃腦的高聲複誦道: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好了。
這下就連剛剛沒聽清的,這會兒也如雷貫耳了,周泰是個大粗嗓門,跟個小喇叭似的。
唸完。
周泰還一邊品味,一邊讚歎:“妙!妙!妙!此詩甚妙!堪稱全場最佳!”
全場最佳!?
這四個字一出,紀泉泰的拳頭陡然握緊!
而其他三道門的老師,也是目光迅速匯聚到林知白的身上!
雲嵐更是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現寫的!
綠蟻酒,小紅爐,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特麼絕對是現寫的,每一句都應景到了極致,最後一句甚至還特麼調侃了自己!
他寫的就是此刻!
他寫的就是當下!
可一首現掛的詩,憑什麼可以把情景融合的這麼精彩啊,這種詩不是應該反覆雕琢,纔有可能創作出來的麼!
嘩啦啦。
雲嵐驚呆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門口竟不是偶然,這個白帝真會寫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