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斐路與黎黎救出來的想法就這樣被決定好了,其實大家都忽視了一個問題,就是黎黎他們完全不用救,要救的只有斐路一個精靈而已……不過以路九久的智商壓根沒有想這麼多,而寧子玉則是心裡另有思量。
這次與之前不同,在薷葉三番四次去打探好了消息之後,決定三人一同出發去參加這次的行動,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據薷葉聽到的說法,斐路被關押在精靈族的神樹暗洞裡,路九久看見過那棵神樹,那是一棵巨大的槐樹,估計能夠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年輪以及錯落的樹幹,都能說明他曾經所經歷的滄桑,巨大的樹幹上,是鬱鬱蔥蔥的樹冠,將下面遮蔽得嚴嚴實實,而樹洞,甚至可以建成一個小小的單間,斐路就被關押在單間裡。
神樹外面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換一個巡邏的人。
就在路九久等得有些想睡覺的時候,換巡邏的人究竟來了,趁着兩人交談的瞬間,薷葉成功的從樹洞擠了進去,路九久留下放哨,寧子玉則去吸引交班的兩人的注意力。
薷葉剛一進去,就發現這個樹洞狹小得不行,勉勉強強只能放下一張牀和一個桌子。
見到薷葉,斐路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問道:“你如何會來?”
“我來救你。”薷葉對斐路的印象並不好,所以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生硬的答了一句,便說道,“現在先跟我出去。”
“我以爲你們早該走了。”斐路一笑,“人類不都是這樣的嗎?自私自利。”
“抱歉,”薷葉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我不是人類,我是妖族。”
“哦。”
“你究竟走不走?”本來薷葉就不贊同來救這個傢伙,這會兒的語氣更是有些差。
“黎黎在哪?”
斐路穩穩當當的坐在牀上,不動分毫。
路九久的眼睛瞪得酸死了。
這時是深夜,在這棵大樹下,就連白天的時候都有些暗沉,更何況夜晚,她幾乎看不清遠了的地方都有些什麼東西,只能說放她來放哨簡直就是太考慮不當了。
路九久實在閒得無聊,便和腦子裡的符生聊起來天。
“你說,最後我們能不能成功拿到地水?”路九久其實心裡還是很沒底的,因爲她畢竟不能控制一個人的哭笑,所以究竟斐路和黎黎究竟會不會有地水,誰也不能預知。
“你以前不是很樂觀?”符生說道,“以前那麼胖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很美,怎麼現在僅僅如此就把你打敗了。”
果然啊……
符生還是符生,就算現在他們倆……咳咳,是這種關係,他還是改不了喜歡抨擊她的曾經的習慣。
不過路九久已經與以前的路九久改變了許多了,所以路九久立馬反脣相譏:“反正我以前那麼胖你還是暗戀我?”
“我越來越期待我凝聚身體之後了。”符生微笑。
路九久慫了,立馬道歉,就在和符生撒嬌的期間,一片刺眼的光芒突然閃入路九久的眼中,她猛地閉緊雙眼。
直到適應了光芒睜開眼睛之後,路九久才發現眼前陡然多了許多的精靈族的精靈,全都一步一步的接近着樹洞。
甚至她還能清晰的聽到,有的精靈在說:“有人來救斐路那個傢伙!”
遭了!
路九久心下一驚,忙從地上跳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薷葉好不容易把斐路從樹洞裡扔了出來,然而一出來,人多勢衆的狀況讓她當即愣在原地——
被抓個正好!
薷葉心裡怨念,就說不要來救這個傢伙啊,看吧,現在慘了。
精靈族的族長,也就是之前路九久看到的那個年齡稍長的男性精靈,一步一步的朝着趴在地上的斐路接近着,他的每一步都踩得異常的重,像是敲打在了衆人的心上。
直到他的腳步停在了斐路的身旁,才沉沉的開口道:“斐路,爲什麼你還是不知悔改,還想要逃離神樹的懲罰?”
斐路低着頭,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那只有我們,親自替神樹滅掉你了。”
族長一席話說完,身後的精靈一團接着一團的全都圍攏上來,精靈族長突然仰起頭,嘴裡唸唸有詞,身體四周突然出現了一團濃霧,精靈中有聲色尚且稚嫩的精靈失聲驚叫:“天哪,族長爺爺要釋放精靈魂了!”
“斐路必死無疑了!”
而一直趴在地上的斐路,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在精靈族長身旁的濃霧愈發濃厚起來的時候,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突然在這空曠的樹冠之下,憑空響了起來。
“不——”
人羣嘈雜。
“是黎黎?”
“黎黎姐怎麼逃出來了?”
……
穿着白色長裙的黎黎從衆精靈頭上的半空中飛速的掠過,那速度絕對已經到達了一個精靈所能夠到達的極限了,她臉上的悽惶讓眼前的這一幕場景變得異常的悲哀。
她猛地跪倒在精靈族長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父親,求您不要——”
精靈族長的動作陡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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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慢的放下手,冷冷的看了黎黎半晌,纔開口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爲眼前這個殺害了我的妻子,殺害了你的母親的精靈族的叛徒——說話嗎?!”
“叛徒”兩個字尤爲刺耳。
一語激起千層浪。
隨着“叛徒”二字的話音剛落,精靈羣裡爆發出激烈的議論聲,都在斥責着這個趴在地上,已經不動聲色的男性精靈——斐路。
那些話,每一詞每一句,都極其刺耳。
猶如千萬利刃,直直刺入跪倒在地上的黎黎身上,只一瞬間,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良久,她被淹沒在衆人如潮涌般中弱小的聲音,才終於拔高了一些,就在那一瞬,所有的精靈都閉上了嘴,只有她一人扭過頭,看了一眼斐路,緩慢的說道:“父親,黎黎只求您放過他……讓他一個人留在無量山吧……”
“我不會的,”一直沉默着的斐路此刻突然擡起了頭,望向黎黎的眼神中,盡是堅定,他緊緊咬住牙齒,冷冷的道,“黎黎,我在哪,你就必須在哪。”
就那一瞬,氣急的族長估計已經被氣得有些頭腦不清醒,直直的揮起雙手,代表着正義與能量的綠色光芒陡然從他的指尖暈染開來,劃過虛空,狠狠的砸向了斐路!
斐路根本沒有打算躲,所以他只是用一種堅毅的神情,看着那道光芒離自己越來越近。
而就在這道光芒馬上就要沒入斐路的身體裡時,黎黎突然猛地撲了上來,將斐路的身體緊緊護在了自己的後面,她緊緊抱着斐路的雙手微微一顫,嫣紅的鮮血從嘴角滑下,滴落在鮮翠的草地上。
格外的扎眼。
斐路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陡然瞪大了雙眼,情緒不穩,顫抖着雙手將黎黎從自己的懷中退開一些,黎黎彎着頭,不知道爲什麼,淡淡的笑了。
“不——”
尖銳的聲音劃過這被歷史長久掩埋的精靈族的領域,安靜祥和的森林中,驚飛起無數鳥禽,撲棱着身體,發出張揚的叫聲。
斐路目齜欲裂,再擡眼時,眼底盡是一片猩紅。
他小心翼翼的將黎黎放在地上,然後半蹲着身體,慢慢的站起來。
精靈族族長的心裡不知爲何,一抹恐懼陡然升騰而起,隨着斐路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禁不住往後退了下去。
所有的精靈族的精靈,都跟隨着族長的步伐,往後退着,那架勢大有千萬人不能擋我的姿態。
“我說過,”他冷冷的勾起一個笑容,寒意刺骨,食髓知味,“我要讓精靈族,陪葬。”
狂風大作,幾乎只是一瞬間,族長身後的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子,已被他一個手起手落之間,安靜的喪了命。
恐慌開始蔓延,即便族長下令安靜,也沒有人再回應他。原本人多勢衆的精靈開始如鼠竄般四處逃離,甚至不少年幼的精靈一邊跑一邊尖叫着:“斐路真的殺人啦——”
精靈族的整個領域,都被來自斐路的可怕所掩蓋着,每個人的內心都悽悽惶惶,壓抑得不行。
就在這時,斐路的眼神已經緩緩的落到了精靈族長的身上。
他顫抖着身體,牙齒磕磕絆絆,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斐路微微眯起眼,冷哼道:“我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究竟爲什麼會殺了你的妻子……難道這一切,你不是最明白的哪個人嗎?”
“爲了鞏固自己的族長地位,不惜遷移全族,甚至安罪於我——這難道,是族長的本職嗎?”
一切都安靜下來。
本來四處逃竄的精靈們,一時間震驚得雙翅都忘了揮動,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這邊對峙的兩個人。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直在旁邊圍觀,符生不允許她插手的路九久此刻有些忍不住了,可正當她想要上前去找辦法補救一切的時候,一直在後面昏睡着的黎黎突然咳嗽了兩聲,無力的睜開雙眼,聲音有些小,卻足夠讓在場的衆人聽得一清二楚——
“就算他做了那些事……”黎黎看向斐路,眼裡是可以瀰漫出來的悲痛,“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啊,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