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沒意思,剛剛玩得有了點興致,那個軟蛋就不行了。”回到休憩室,斯爾將掏包摸來的戰利品扔在桌子上,開始抱怨。

“你連人家的貼身內衣都撕出一大片來,他還能堅持住不昏到?除非他不是正常人。”戈萊斯笑道,他拎起那片白布,是月光綢。有道是,皎潔如月,毫塵不染,大價錢啊,這小子有錢着呢。”

“值多少錢?”斯爾聽到了最感興趣的話題。

“反正很貴,不過破布可值不了錢,”戈萊斯又揀出一物,“乖乖,汗巾子是雲錦,輕柔軟綿,如墜雲團,而且還保存完好,可以賣不少錢,可惜有一股汗臭味。”

“拿來!”斯爾將雲錦汗帕抓了過來,連同所有戰利品用月光綢碎布包裹起來,“這些都是我的,你們不許打它們的主意!”

“嘿嘿,那塊破布反正沒有用處,不如給我罷。”修瑞老頭笑嘻嘻地湊過來。

“你還好意思說,什麼大範圍魔法,搞了半天不過是撒豆子,幸好是贏了,否則我們跟着你一起丟臉。”斯爾呵斥道。

“這就是魔法啊!”老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胡說,撒豆子怎麼會是魔法呢?”斯爾疑問道。

“那你就不知道了,所謂法術,就是使用普通人無法理解的能量形式併發揮其作用的一種方法,大體分爲神術、巫術和魔法三種……”

“等等,我只聽說過神術和魔法,最多再加上新興的德魯依法術而已。巫術是什麼,怎麼從來沒有看到它的記載?”奧迪那瑞原來只是旁觀,突然聽到了學識之外的新名詞,連忙詢問。

“傻小子,巫術就是魔族本源力量的運用形式。使用神族光明力量的叫神術,使用魔族黑暗力量的就被稱爲巫術了,只是魔族開發了運用自然能量的新形式,而且廣爲流傳,並得以以魔族之名命名,這巫術反倒不如魔法有名了。想當年,神魔之戰時,巫術的使用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只是大戰結束後,魔族被封印在魔界,再想要借用魔族力量不容易了,是以巫術才漸漸沒落,再加上神族一心抹殺魔族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力,使用各種手段使這個大陸上的智慧生物淡忘魔族曾經存在於世的這個事實,所以連帶着巫術也不爲人知了。”老頭感慨道。

“別盡東拉西扯,快說說,撒豆子怎麼就是魔法了?今天你要不是說個所以然出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斯爾一臉兇狠的樣子。

“我說的還不清楚嗎,使用光的力量就是神術,使用暗的力量就是巫術,餘下的,使用這兩種以外的能量的便是魔法!魔法就是各種遊離的自然能量,並將其化爲各類形式,發揮它的內在威力的一種方法,而法師就是運用這種方法的人。可是因爲元素魔法的固有特得其運用過於廣泛,遠遠超過了其他形式的魔法,所以現在纔將魔法狹義地認爲是使用元素能量的方法。但是世界上的能量形式何止這四種元素能力量,所以元素魔法之外還另有其他體系的魔法。利用力的系魔法,利用負面能量的幽影系魔法,甚至利用生命力的德魯依法術都可以算作魔法的範疇內,只不過德魯依法術還帶着神術的烙印,所以才被另立出來,自成一系。其實只要是藉助於除了神魔兩族力量之外的能量,能夠構建這些能量體系的規則並利用之,產生出各種效果的方法都可以稱之爲魔法,所以魔法也是最爲變化多端,而且也是最無法限量的法術。從最初魔族研究出了元素魔法並運用於神魔之戰,而後人龍之爭時的魔法陣面世,再後來系、幽影系、幻像系、召喚系等魔法體系的誕生,每一次魔法研究被認爲發展到盡頭的時候,新的體系便孕育而生。哪怕是在和平年代,魔法的進步也不曾停止過,夏瑞維勒提出了空間連續和分割理論,利用空間能量的特造出禁錮術及其反制魔法而他的弟子肯坦姆在空間理論的基礎上,發現時間流動亦與能量有關,並開發出了號稱史上最強的魔法——時間停止。所以不要讓世俗的眼光和短狹的思想阻滯你們的魔法修研,標新立異永遠是法師前進的方向。所以利用播撒豆子阻礙對手的行動如何就不是魔法呢?”老頭說話說得理直氣壯,就好象在講述金科玉律、大道至理一樣,雖然年輕的冒險者們聽着聽着總覺得說不出的彆扭,着實一派荒謬言論,可偏偏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而一向細緻的奧迪那瑞更是發現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這個修瑞老頭居然敢對着魔法界的兩位極尊崇的人物直呼其名!大魔導士夏瑞維勒,聖賢法師修帕納特瑞的嫡傳弟子,雖然在國教名位戰中失利於神殿力量,但是仍舊無法降低世人對他的崇敬之意,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他一手建立起帝國皇家魔法學院,保存了帝國領地內魔法文化傳播的最後一顆種子魔法的復興奠定了基礎,而且他痛恨於魔法對神術的失利,從新的角度出發探討魔法的發展方向,最終提出了空間魔法的概念,並研發出了具體實例禁錮術和大魔導士肯坦姆,帝國皇家魔法學院第二任學院長,魔導士夏瑞維勒的親傳弟子,他在協助老師開發空間魔法的同時,又領悟出了時間魔法的概括,創造出被喻爲禁咒之下第一魔法,時間停止,被世人認爲是超越他老師的智者。這兩個在魔法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老頭居然就這樣隨意地直呼其名,他憑什麼?只要是魔法界的人物,對這兩位智賢都是推崇備至,稱呼名字前先恭恭敬敬喊一聲聖法師以表現他們的敬佩之意,非只是針對他們的身份地位,更是因爲他們開創了魔法體系的先河,研發出了從未有之的魔法。

禁錮術:開啓次元空間,將目標者的生命永遠凍結封印其中,由於這個次元空間是主體空間以外的,所以憑藉常規方法是無法解救受術者的。

禁錮術的反向法術,主要用於解救禁錮術的受術者,也可以讓困在異界迷宮中的生物得以返回。

時間停止:製造時間差,讓施法者周遭區域內的時間停止一刻。在此時間停止的區域內,施法者可以動,其他任何生物都只能靜止不動直至法術失效爲止。

這三種魔法都是被評定爲咒之下難度最高的、威力最大的魔法,尤其是時間停止,簡直就是逆天的手段啊!而最爲關鍵的是,這三種魔法都是驚鴻一瞥,雖然歷史上有記載證明確實存在過,可是偏偏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使用過,這三種新體系的魔法居然就這樣失傳了,更爲它們的創造者添加了神秘感。可是聽老頭的語氣卻如此淡漠,就好象這兩位大魔導士並沒有做出什麼了不起的功績似的,他口氣也忒大了。

“哈哈,修瑞老頭你說話繞了半天,就打算忽悠我們,可惜其中的唯一語病卻給我找到了。”戈萊斯笑道,彷彿找到了老頭的死角,“你說魔法是利用各種自然能量的形式,可是你利用的卻是豆子,這豆子如何是能量的形式呢?”

“豆子如何就不是能量呢?”老頭反問道,“世間有生命的物體都蘊涵着能量,沒有能量的事物幾乎不存在,只看你是否能夠意識到而已。你看豆子可以爲飢餓的人恢復活力,自然是能量的蘊藏體。其實,一個施法者的水平高低就在於他看待事物的眼光,能夠找到尋常人未查覺的事實,這就是成功的開始。”

雖然好象聽起來荒誕不經,可是奧迪那瑞細細品位之後,居然從其中發掘出了一種新的感悟,彷彿自己就此觸摸到了某種境界的門檻,若是繼續思索下去,說不定就此領悟某種規則,讓實力達到另一個飛躍,可惜,這種關鍵時刻總會有人出來攪局,斯爾的話音打斷了奧迪那瑞沉思。

“老頭子,你的花言巧語不就是爲了這塊上好的布料嘛,還沒見過爲了一塊破布費這麼大勁道的人吶,至於嘛。”

“我可不是看中這塊破布想佔爲己有,其實我是想裡利用這塊布料辦一件事,我這麼做可是爲了你們着想啊!”老頭顧作高深地說,“你們有沒有發覺,其實剛纔那一場的對手好象對我們的情況很瞭解啊。”

“那是當然,之前在鐵杉小鎮曾經打過交道,我們還很很地羞辱了那個領頭的騎士一番呢,想想就覺得好笑。”斯爾搶着說道。

“別打岔!”戈萊斯呵斥了斯爾一句,回頭對着老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好象對手預先知道會與我們交手,才做下了這番佈置的。不過不可能啊,大會的規程說明這場比武模擬的是戰場上的遭遇戰,比賽雙方都無法提前得知對方的信息啊。”

老頭道:“那是你們沒有辨別清楚,大會不會主動提供選手信息,但並不禁止刺探行爲,別忘了戰場上還有斥候的存在,就算是遭遇戰,也可能存在對敵方瞭若指掌的狀況。”

“對啊,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那個傲慢的貴族騎士好象預先就知道,我們是比斗的選手一樣。”斯爾緊跟着表態。

你是神機妙算,怎麼不見你先前就說,”戈萊斯鄙視斯爾,“不過這樣也說得過去,難怪我一直看見裁判不時地與他使眼量庇護與他。按照當初在鐵杉小鎮看到的情形,鎮長與騎士團長對其禮遇可嘉,應該可以推斷出他們家的權勢很大。這場表面公平的比鬥看來是權勢壓迫下合理通融的結果。”說罷掃視了奧迪那瑞一眼,發出了無聲的信息:你家的權勢更大,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也不見你利用一下。

奧迪那瑞翻翻白眼,也是同樣用默聲作答:我這法師就是家族眼中的另類,可以算是羞辱的存在,特別不招人待見,哪裡還能有權勢可以借用。

戈萊斯努嘴做了個怪相:活該,有如此優秀的家族傳統技藝不學,非要另闢溪徑,修習法師,暴殄天物啊。

奧迪那瑞回擊:你也不是一樣,明明有上佳的德魯依法術不用,非要冒充騎士。豬鼻子插蔥,裝什麼象啊,當心遭雷劈。

……

兩個人漸漸發展成用眼sè使來使去,不出聲地相互抨擊。

維洛妮斯用兩根手指夾起月光綢布道:“老爺子,你提到的這些,跟這塊布有關係嗎?”

修瑞老頭道:“怎麼沒有關係,以上所描敘的這些跡象表明,大會默許選手相互之間的偵查探測,那麼別人可以對我們進行刺探,我們就不能反過來查探別人嗎?那個趾高氣揚的貴族騎士利用的是他的家族的權勢,我們雖然沒有,但卻有其他的優勢。”

誰說我們這方沒有權勢,衝着奧迪那瑞扮了個鬼臉,表達自己的鄙視,戈萊斯道:“老頭子難道指的是?”

“不錯,我們這裡有斯爾啊,盜賊的本職不就是充當斥候,探測敵情的嗎。”修瑞老頭道。

“可是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誰,我們不知道啊。”提出異議的是維洛妮斯。

“我們不知道,那幫子貴族一定知道。而且剛纔比賽時我就看出來了,你們與那個貴族騎士之間的恩怨可不小啊,他完全可能將你們的具體情況對我們下一場的對手和盤托出。”老頭越講越興奮,“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讓斯爾去偵測未來的對手。”

“可是我們如何找到那羣貴族騎士呢,會場休憩場地太大了,*悉。”

“自然有人會帶路的,我原本準備利用斯爾掏來的戰利品,”老頭看看斯爾,後者緊緊地護着那堆廉價的小玩意,虎視耽耽地環顧四周,一副誰敢上來打主意就咬誰的樣子,老頭嘆了口氣,“現在看來是不成了,這小子對財寶的重視就與貪財的龍族一樣,就只好用這塊白布了。反正我們只要將破布交到那羣騎士的手中,以他們的一定會覺得遭受到了屈辱,應該立刻就會有行動的。”

“我看龍族都及不上他,沒聽說過龍族對銅製鈕釦也會感興趣的說。”奧迪那瑞感嘆道,“不過看來斯爾總算還有點用處。”

這麼跑一次,能有什麼好處?”斯爾對守護“財寶”的興趣更大。

“傻瓜,我們名次越高,獎勵就越豐厚,分到你手中的錢財就越多。”戈萊斯以利誘之。

斯爾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