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和端木剪刀布後,端木一臉鬱悶去買飯菜。
在等待期間,雲雪杉本想和崔建說說話,沒想到一直有金陽認識的人上來打招呼,金陽要去和別人打招呼卻被崔建阻止。就目前信息來看,崔建不確定金陽的具體情況,甚至不清楚金陽性格。不過無論殺手還是保鏢,都不需要關心目標或者僱主的性格。
按照預定的時間,金陽每天將在訓練館訓練六個小時,分別是上午兩小時、下午兩小時和晚上兩個小時,下午和晚上使用訓練館7號訓練位。上午進行專注力、力量、穩定性等身體與精神方面的訓練,所有訓練都由私教陪同。私教是一位女性,今年三十五歲,曾經拿到過奧運會射箭比賽的第三名。
依依對私教進行調查,沒有問題。此外依依還調查了金陰和金陰妹妹金梅的信息,發現一條線索,金陰因爲霸凌射箭隊的新人,曾經受到過大學的處分,被霸凌的對象就是金陽。
依依本想調查更多,崔建一句話堵了回去:“我們別管那麼多私人恩怨,有那腦子記東西,不如多吃點東西。”比如面前的麻婆豆腐,做的不算很好吃,但又有可取之處,亮點在於豆腐。
據說早年有些豆腐在賣的時候,必須把豆腐放在水中切,否則豆腐會散開。餐廳賣的豆腐達不到這個水平,但也相當不錯。崔建考慮自己磨豆子,做豆腐的可能。
端木:“想什麼呢?”
雲雪杉看了崔建一眼,然後伸筷子摁住雪松筷子,不允許他把青菜撥到一邊去。
崔建道:“我吃過據說很正宗的麻婆豆腐,但是我不喜歡豆腐上的花椒。不是,我喜歡花椒味道,但不喜歡咬到花椒的感覺。有些麻婆豆腐是放了肉末,我總覺得應該放半肥瘦的肉末,先用紅油,花椒,辣椒炒一炒……”
端木打斷:“知道了,當我沒問。”
說話間,一個毛團被扔到餐廳吊扇,扇葉打在毛團上,無數的細毛隨之紛飛。崔建和端木聽見聲音擡頭看了一眼,端木秒脫運動服,蓋在了金陽頭上,一把攬起金陽:“走。”
崔建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起來掃視全場,現場人很多,因爲突然變故讓餐廳一時間有些安靜,崔建沒有發現異常人員。如果是殺人案件,這時候應該封鎖餐廳,警察進場對每個人進行檢查。但這是很小的一件事,甚至無法肯定漫天而飛的是不是桃毛。
哪來的這麼多桃毛?現在是春天,毛桃成熟季節是夏季,應該是保鮮水果。也不排除壞人夏天狂薅桃毛保存下來的可能。
MD,當保鏢還要動腦,太累人。
崔建坐回去,看向一直在看自己的雲雪杉:“小云總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不是,想到妹妹雪櫻一直在麻煩你,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雲雪杉回答,不等崔建開口,問道:“崔建,你念過大學嗎?”
崔建點頭:“唸了半年。”
雲雪杉問:“爲什麼不堅持呢?”
崔建道:“讀萬卷書,不如走千里路。”
“走去了哪裡?”
“北歐。”
“哦,人煙稀少,還習慣嗎?”
“不錯。”
“在北歐住了多久?”
“四年吧。”
韓國的人口密度在東亞排名第一,美國人口密度也不小,在這種社會生活的年輕人,很難適應人口密度小的北歐國家。除非是性格使然。換句話說,北歐的生活節奏和韓城的生活節奏完全不一樣。
這是一個有很多謎題的人,雲雪杉優雅的用紙巾點了點脣,看向雪松道道:“我還有事,先走。”對崔建點下頭後離開。
雪松目送雲雪杉離開,對崔建道:“別看我姐冷冰冰的,其實她性格很好,特別對家人的性格很軟。”總感覺雲雪杉問題和行爲都很唐突,於是爲其開解了一句。
接下來的幾天總會遇見桃毛,除了桃毛之外,還發現了可疑礦泉水。賓館每天送兩瓶水,礦泉水瓶蓋完好,但撕開包裝可以發現注射孔,孔被膠水封住。安保公司的人拿了水送去化驗,說有興奮藥,劑量不大,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但會被檢測出來。
見對方沒打算要金陽的命,端木和崔建懶得破案,於是見招拆招,玩的還挺開心。
崔建這幾天和雪松熟悉起來,雪松是一個沒心眼,見識廣博,又很有教養的人,和他聊天感覺相當不錯。兩人不僅一起吃飯,飯後還一起泡茶。要說缺點只有一個,雪松很招女生喜歡,一頓飯的功夫能來幾個要聯繫方式的女生。
雪松去過不少國家,但都是帶有目的性的旅遊,他很喜歡崔建隨意,又自由自在的旅行方式。一個歐洲小國家,兩人卻有兩種截然不同角度的看法。雪松聽的怦然心動,也想學着自駕遊,見到結婚現場就去湊熱鬧,見到吃席的就混到人羣中。停車看小溪,心情好就下水泡一泡。而不是自己這般,趕着時間前往某個大學,某個博物館。
崔建說的國家,雪松都去過。對比崔建,他發現自己實在太匆忙了,失去了很多旅行的意義。聽聞崔建爲了在蘇格蘭農場逗留兩天,找農場主商量,死乞白賴的幹了兩天擠奶工。雪松目瞪口呆,他自認爲自己是做不到的。崔建這麼做的目的也讓雪松沒想到,他的目的只是爲了研究一隻牧羊犬怎麼驅趕和控制上百隻羊。
還有各種駭人的經歷,比如單獨在廢棄的古堡中過夜,比如和漁民出海捕釣藍鰭金槍魚途中遭遇風暴。旅途上,但凡崔建發現有趣的事,他都想去試一試。做這些事能賺錢最好,不能賺錢也可以,貼錢也不是不行。
在雪松看來,崔建是真正隨心所欲的旅行。崔建卻說他更羨慕雪松。崔建認爲自己行爲屬於自娛自樂,沒有意義。而雪松有理想有目標,他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想知道什麼,想獲取什麼,未來充滿一切可能。
對於崔建來說,未來的路已經明確,他的隨心所欲,只是爲了給自己既定的人生之路點綴上一些色彩。但無論什麼色彩,也掩蓋不了蒼白的未來。
讓雪松感覺奇怪的是,明明這幾天相處的不錯,但崔建卻兩次委婉拒絕添加通訊好友的要求。於是雪松在相親相愛一家羣裡問了這個問題,雲馨月發現自己是從雪櫻拿的電話號碼,雪櫻是從別墅原主人拿到的號碼。本來不算什麼事,不過崔建會拒絕給雪松電話號碼讓雲馨月也感覺困惑。
於是在崔建工作第四天,雲馨月來看望雪松,順便和雪松、崔建他們一起在餐廳吃午飯。雪松介紹自己母親給金陽認識,雲馨月讓雪松和金陽給大家買飯菜。
端木拿出筆記本電腦給崔建看:“折騰不止。”
電腦連接的客房監控拍攝到一名戴口罩的服務員進入金陽房間,然後進入臥室,拿出一個瓶子朝枕頭內倒桃毛。然後又翻找金陽的行李箱,拿出一個瓶子的藥看了看,把裡面藥倒出來,把自己攜帶的藥放進去。
雲馨月探頭看了一會:“不抓她嗎?”
崔建道:“我們拿的是保鏢的工資,不做警察的工作。抓了她,我們還得聽她講故事,聽她控訴,聽金陽的反駁,還得聯繫警察。警察來了要錄口供,要收集證據。”
端木補充道:“就她這個段位玩不出什麼花樣,當看熱鬧打發時間。”
服務員離開前打了一個電話:“哥,我沒毛了……他怎麼就沒事呢?……好,我把他約出去,伱只要打斷他一根手指就行……”
五分鐘後,一位身穿運動服,扎雙馬尾的女孩出現在食堂,她特意選了金陽所在桌子走過來。走到近處,女孩腳一崴,人朝金陽靠去,卻被崔建抱了滿懷。
端木一邊嘖嘖道:“崔建,你這樣會被打斷一根手指的。”
崔建把羞紅臉的姑娘扶好,對她一笑,坐了回去,對端木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投之以手指,報之以斷腿。”
端木勸說崔建:“年紀輕輕,不要動不動喊打喊殺。”
崔建側頭看姑娘:“你沒事吧?”
姑娘急搖頭,逃一般的離開。
雪松一雙純真大眼睛看雲馨月:“媽,他們在說什麼?”
雲馨月嘆氣:“沒事,你別管。”
金陽一樣不明白,不過他和端崔交流不多,倒是有心和雪松親近。現在聽聞雲馨月是釜山雲家的掌舵人,他更想交雪松這個朋友。於是詢問雪松的訓練時間,提出自己的教練對力量訓練很有經驗,約雪松參加自己私教班的力量訓練。
雲馨月趁兩個男孩湊在一起聊訓練,頭湊近崔建:“喂。”
崔建偏頭,警惕問:“幹嘛?”
雲馨月:“幫我盯着這臭小子。”
崔建:“工作期間不摸魚。”
端木瞪大眼睛看崔建,驚訝於崔建的厚臉皮。
雲馨月:“你幫我留意一下,看他是否和哪個女孩親近。”
崔建:“哦。”
雲馨月拿出手機:“你號碼多少?”
崔建莫名其妙的看雲馨月,拿自己手機打了一串號碼,雲馨月撥打號碼,接通崔建電話,崔建仍舊一臉不解:“你完全可以從雪櫻那拿我的號碼。”
雲馨月邊編輯號碼邊回答:“但你沒有我的號碼。”
崔建道:“我不需要。”他把手機收了起來,沒有編輯來電號碼的意思。
雲馨月手指一頓,這話說的好有道理,但是不是太不留情面了?雲馨月看崔建:“或許你有困難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崔建反問:“什麼困難?”
雲馨月:“比如錢。”
崔建:“我老闆是葉嵐,我救過她。”我老闆有錢,又欠我人情,需要救急時,我怎麼可能找你借錢?左端木,右於明,李然在腰間,誰沒個幾百萬美刀。
雲馨月:“比如你出差到釜山,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可以請你吃飯。”
崔建:“這種事不可能發生。”自己腦袋秀逗,打電話讓和自己不熟的大老闆與自己一起吃飯。
雲馨月又想了一會,然後一拍雪松的胳膊:“兒子,你對我有什麼需求?”
雪松認真想,再想了想,搖頭:“沒有。”
端木一直注意雙馬尾,道:“崔建,我過去和那姑娘一起吃飯。”
崔建看向那姑娘,對上姑娘看自己視線,姑娘急低頭,做賊心虛的表情一目瞭然。崔建道:“好,讓她別折騰,免得毀掉自己的大好人生。”
端木離開,雲馨月還在思考,思來想去,她發現自己的存在對崔建來說完全沒有意義。說難聽點,在崔建看來,她連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雖然很難以接受,但卻是事實。
難道崔建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拒絕和雪松交換電話號碼?
有云馨月想的原因,崔建確實喜歡簡單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崔建知道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走着一條不歸路,任何被牽扯到自己生活中的人,都可能因此被連累。崔建與李然他們是工作關係,與雪櫻、葉然諾是同住關係。比較特殊的是餘明,由於餘明是獨立調查人,他有面對黑白世界的能力,是崔建目前唯一認可的好友。
端木?是朋友還是同事?無所謂,崔建知道他是一個帶有強烈立場的人,有可能因爲立場扭轉朋友關係。
至於雪松和雲馨月這樣的普通人,崔建秉承少往來和不往來的原則,不給自己找麻煩,不給對方惹事端。
並非崔建敏感,以劉勝爲例子,他的暴露和老金與他往來有關,老金的暴露和他的孩子有關。劉勝暴露後,他的所有信息都被詳細盤查,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幾萬元轉賬記錄。好在崔建和劉勝接觸不深,管家幫他抹掉了一條轉賬記錄,這纔沒有波及到崔建身上。
童年的崔建,是職業殺手中騙取目標信任的工具,他將心懷善意的目標帶到偏僻地點,再看着養父母和義兄將他們殘忍的殺害。這也導致如今的崔建對主動給與的善意反饋帶有很大牴觸情況。所以崔建無論在美國,在挪威,還是在韓國,他都沒有自己的社交圈。
相對旁人的惡意,崔建反而更難以接受別人主動帶給他的善意。
最典型當然是他殺死養父母和義兄的導火索。那位善良的女人明知道危險,但爲了他的安全,還是單獨來尋找他,最後被養父母殘忍殺害。崔建無數次在心中想,那女人真傻,假如她自私一些,不來找自己,自己也只是多挨幾腳,回去之後被關黑屋,被電刑懲罰。
在崔建看來,雪松和雪櫻都是帶有善意的人,並且和自己相當聊的來。至於雲馨月,崔建一直有戒備心態,他能看出她隱藏了秘密。不過崔建懶得去想雲馨月想幹什麼,對於沒有興趣的事,他的作風一貫是以不變應萬變,等待對方露出獠牙。
崔建思維簡單粗暴,雪松和雪櫻不帶有意圖的和他接觸,這就是崔建認爲的善意。雲馨月帶有不明意圖的刻意接觸,這就是崔建認爲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