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這時候終於明白,崔建給自己巧克力不是獻殷勤,是想讓自己閉嘴。當即有些惱火交迭腿看窗外。一會,崔建輕輕碰了一下葉嵐西裝肩墊,葉嵐回頭,崔建指下了葉嵐的裙子,剛纔動作偏大,裙角拉的太高。葉嵐忙放下腿,然後看崔建:你看多久了。
崔建心虛的轉頭看窗外,越看越不對勁,問:“我們去李家?”
葉嵐疑問:“我沒說?”
崔建:“沒有,一上車你就公司,財務,集團,巴拉巴拉。”
葉嵐一頭黑線,什麼叫巴拉巴拉?穩定情緒,道:“我們去見墨翎。”
崔建當即拿起面前電話:“兄弟,麻煩你靠邊停車,我要下車。”
司機準備靠邊停車,葉嵐拿起電話:“繼續開,沒事。”狐疑看崔建:“伱得罪過墨大律師?沒事,墨阿姨人很好,我可以幫你說說好話。”
崔建保持平靜:“認識,沒有得罪,只是想到墨大律師的氣壓,有些不舒服。”
葉嵐半信半疑,崔建繼續轉頭看風景,葉嵐發消息給李琴:“姐姐到了嗎?”她年紀比李琴小兩歲。
“我在家等你呢。你放心,我媽已經答應,不過要先看看合同。”
“謝謝姐姐。”
“都當老闆了,小嘴還是那麼甜,姐姐喜歡。”
葉家人丁單薄,葉嵐沒有其他選擇,必須奮戰商場。李琴不然,作爲明珠,她只負責開心,想做什麼做什麼。葉嵐不僅是李琴的學妹,也是李琴的小跟班,在李家小學上學她就住在李琴家,墨翎是她乾媽,於李良和李父關係也是極好。只不過這一年來葉嵐忙於工作,幾乎沒有走動,只在逢年過節時打一個問候電話。
……
崔建下車第一眼看見了李琴,李琴不可思議看着面前的崔建。崔建擠出微笑,腰間被手指戳了一下,忙讓開,讓葉嵐出來。
葉嵐許久沒見李琴,真誠的上前擁抱李琴,李琴回神把專注力放在葉嵐身上,兩人牽手朝葉家裡面走,葉嵐道:“聽說下個月要和林龍訂婚,恭喜哦,林龍可是難得的才俊……崔建,崔建,去哪了?”回頭沒見到人,這什麼員工啊?基本保鏢禮儀沒有就算了,自己可以戳他,但到處亂跑算什麼事?
崔建聲音傳來:“我在修車。”
葉嵐還要說什麼,李琴拉了她手走,低聲道:“別管他,他不想見到我。”
司機看崔建:“崔先生,車哪裡有問題?”
崔建環繞汽車走了一圈:“你不覺得這車的車漆有點不對嗎?”
“不覺得。”
崔建點頭:“好像是沒問題,來根雪茄吧。”崔建不抽菸,但口袋總會放了一包香菸和一個防風打火機。這盒雪茄是昨天上午從端木那順來的。順端木的東西很輕鬆,誇上兩句就行。
雪茄不錯。
拿去抽。
領帶夾不錯。
送你了。
海藍不錯。
乾死你。
崔建內心很欣慰,李琴已經撥亂反正,應該不會再給自己添堵。
崔建和司機在李琴家外吞雲吐霧聊天,一輛車靠邊停下,李嫡從車內出來,看了眼車牌,問司機:“葉小妹,葉嵐在裡面?”
司機忙扔雪茄:“小李總好,葉總在裡面。”
崔建手拿雪茄打量李嫡,三十五歲,身高一米八,精緻儒雅的面龐,一絲不苟的頭髮,手工得體的衣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豪精英。
崔建拼湊自己獲得的零碎信息得知,李嫡纔是巨木會所,也就是金玉會所的幕後大老闆,他非常看中標靶們身上的潛在資源,也把主要工作方向放在和標靶的合作中。巨木會所就是他野心的體現。
會所遇襲當時,他在家裡宴請了50號正標靶,也就是日收300萬美元的沙特王子,就油田合作項目進行磋商,由此讓王子和他躲過了一劫。
由於李嫡不是標靶,崔建自然不能動他,除非他想要傷害崔建。
見到李嫡,崔建根本不理會,靠在一邊繼續抽雪茄,來呀,讓人打我呀。
李嫡有三輛車,得知李嫡要臨時見客人,都靠邊停下,下來了八名保鏢,其中兩名保鏢乘坐李嫡汽車,一直跟隨在李嫡左右。崔建見到了熟人:金正泰。艾莉團朱真真的男友。這讓崔建有些疑惑,李嫡應該有私人保鏢,怎麼會僱傭韓城安保的保鏢呢?
再觀察一會,崔建看向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應該就是李嫡的保鏢長。保鏢隊伍分成兩塊,一塊是金正泰的四人組,他們在前車。李嫡私人保鏢在中車和後車。金正泰四人負責圍外,私人保鏢負責貼身和內部安保。
“那誰呀?”崔建靠近金正泰,看了眼走進內院的中年男子。
“古川太郎。”金正泰側頭低聲道:“東瀛皇室前特勤隊長,負責安排皇室成員日常出行的安全。別看他個頭不高,卻心狠手辣,第一天上崗就立威,把兩名不服的保鏢打到殘疾。上任沒多久就開除了一半的私人保鏢,說韓國人缺乏武士道精神,沒有捨身護主的天賦。”
崔建疑問:“李嫡聽着話沒不高興嗎?”他沒有不高興,反正自己不是韓國人。
金正泰:“李嫡母親是日韓混血。有一說一,這老逼登能力不錯,就是把下面人逼的太緊,不允許任何摸魚行爲。”
崔建點頭,問:“和朱真真有進展嗎?”
金正泰呵呵一笑:“下週見父母。”
崔建給了金正泰肩膀一拳:“恭喜,恭喜。”
金正泰憨厚笑:“謝謝。”
兩人湊在一起閒聊起來,得知艾莉最近幾天請假,據說是奔喪。金正泰低聲道:“真真告訴我,艾莉是國刑冰刺,她有三名同僚死在梅花島慘案之中。”
崔建震撼:“這麼慘的嗎?” 金正泰:“誰說不是,據說當天她上司要求她參加巨木會所宴會,但是她拒絕了。她還勸說自己上司,他們有官方身份,不應該和民間人士走的太近。”
崔建點點頭,繼續問了其他人近況,得知同屆有九名保鏢死在巨木會所。朱真真和金正泰實力比其他保鏢強,沒看上巨木會所的項目,而是給自己放了一天假。那九名保鏢接受項目,編入會所機動隊,結果在地下室內七殺全滅。
相對保鏢學院畢業生,崔建當然強,但他也有不如其他人的地方。他習慣單打獨鬥和潛入強殺,和隊友之間缺乏配合,沒有什麼團隊合作經驗。諸如在圍獵戰鬥中,他和土曜破門搜查倖存者這種事,他以前從沒幹過。因此在協同性上來說,朱真真、金正泰他們磨合了小半年的團隊具備相當不俗的戰鬥力。
約莫半小時後,一行人在李琴母女相送之下走出李琴家,李嫡看下手錶,問葉嵐:“葉小妹,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葉嵐露齒一笑:“現在哪有空?改天我約你。”
李嫡點點頭,幫葉嵐拉開後車門,葉嵐上車後,崔建毫不客氣的跟隨上車,讓現場氣氛一冷,不過李嫡還是關上車門,低頭想和葉嵐打招呼,卻被崔建身體擋的結實。
來啊,來啊,來打我呀。
汽車開動,忍笑的葉嵐這才轉頭看崔建:“你好像不喜歡李大哥。”
崔建好奇:“有這麼明顯嗎?”自己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從小就在演戲。
葉嵐點點頭,問:“李琴是你前女友吧?”
崔建點頭,沒有否認。
葉嵐:“那時候我也在羣裡,不過當時我是我爸的助理,工作很多,要學的東西也很多。第一次聽見你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我都忘了是什麼事。”
崔建道:“我和她談戀愛時,被她當場抓包。”
葉嵐搖頭:“我覺得不是。她的表現是愧對你,而不是討厭你。差點忘了,這是我弟弟給你的大紅包。”說是紅包,其實日韓用的都是白色的包裝。
崔建接過紅包一捏,很薄,應該是支票。葉嵐眼神示意打開,崔建打開一看果然是支票,是一張兩億的支票。
瞬間葉嵐就變得漂亮,崔建也立刻對工作上心:“謝謝老闆,墨大律師怎麼說?”
葉嵐道:“她同意了,出發時我就知道她會同意。”
崔建疑問:“爲什麼?”
葉嵐道:“否則在我聯繫她的時候,她不會說讓我過去當年談。墨阿姨爲人面冷心熱,是我們圈內公認的三大傑出女性,也是我的榜樣。”葉嵐又開始巴拉巴拉。
墨翎拿的是大女主角色,她主張女性要學習,要工作,反對女性弱要求男人割讓權益,支持通過自身努力來取得不遜色男性的成就。
韓國女拳非常兇殘,墨翎是反女拳民間組織代言人,她的主張核心是:女性擁有和男性相同的競爭平臺和競爭資源。有人說女性要生孩子,最少浪費一年青春,她說韓國男子都要服兵役。不過她中立的態度反而讓她樹敵無數,兩邊都不討好,因爲每個人的想法都受到自身位置的影響,性別非男即女,中立市場非常小。
因此經常有民間機構拉橫幅到林氏集團門前抗議,要求解僱墨翎,所以墨翎現在除非上庭,都居家辦公。
墨翎是葉嵐的偶像,她也想做一名自強、自尊的女性,她不需要男性的謙讓,她更需要平等的競爭。
葉嵐原本的生活、性格和想法和李琴差不多。但在前年大四實習期,她開始盤起頭髮,培養冷峻之氣。原本嬌嫩的她爲了凸顯成熟,無論是髮型,着裝和化妝,都朝成熟女性傾斜。顯然她內心還缺乏信心,原因來源於她的年齡。
不過就本次公司事件來說,葉嵐也表現出葉溫的兇狠基因,面對壓力堅持不退讓,不妥協。寧可犧牲自己金錢利益,也要把自己的小公司張羅起來
這樣的女生卻有一張囉嗦的嘴,非常不匹配她的老總身份。崔建不知道的是,葉嵐是有話無處說,弟弟太小,媽媽眼中只有弟弟,父親嚴肅,爺爺老邁。李然冷峻喜歡簡單直接,總助比她還忙。
崔建和上面的人不同,他有放空自己的能力,如同無底紙簍,能接收無限廢話。葉嵐腦子清晰,非常聰明,她對公司已經有成熟的看法和見解。她不需要別人提出建議,她需要有人傾聽。
前送手錶,後送支票,崔建再有個性也不會直接叫停葉嵐,而且他現在口袋也沒有巧克力。
“我要找的人事部經理,不是行政工作能力強的員工,而是一名獵頭。面對核心崗位,我不要求職者來我公司應聘,我要主動去找我需要的人。”
“所以盯我的人很多,公司的賬目一定要清楚乾淨。”
崔建不停點頭:“沒錯。有道理。嗯,厲害。”
葉嵐看出崔建在敷衍自己,不過她想說出來,說出來時,她的腦子就有一個立體的框架。如同一個故事,只在腦子思考,只能是片段和片段,但如果說出來,就會把片段之間串聯在一起。
送葉嵐回辦公室,崔建還死死拽着口袋的支票,真是錢難賺,屎難吃。
李然招呼喝茶,見崔建表情,李然笑了:“葉總其實是一個很孤單的人,她有對仙人掌說話的習慣。能對你說很多話,說明她對你印象很好,很信任你。當然,這種信任會伴隨着她年紀增大,更深入瞭解人性和商場而慢慢消失。”
崔建接過茶水,道:“反之,如果她沒有這個習慣,性格會變得抑鬱。”
李然深以爲然,問:“還記得保鏢學院考了高分的南宮嗎?”
崔建點頭,李然問:“你覺得她能勝任計算機之類的技術工作嗎?”
崔建反問:“聽起來李經理對她不算滿意。”
李然回答:“沒錯,她雖然經過培訓,但她的眼界,見識都比較侷限,需要一定時間的歷練才能達到一定高度。我聽說大銀網絡安全部門有一名特別顧問非常厲害,是全球駭客比賽的亞軍,名叫葉然諾。不過,從名字上看,有點一言難盡。”
崔建驚奇:“李經理,你還有姓名歧視?”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李然道:“通常家長會在詩經等書籍,而不是從俠客行詩句中給女孩摘字取名。現在還好說,大銀集團還提供技術服務,但在新公司裝修完畢之後,指揮中心就缺少一名精通計算機的員工。”
崔建:“我和葉然諾同租,她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這女人是文職,很難讓她傷害自己。她不傷害自己,自己就不能要她小命。颯颯是尼莫執行隊成員,肖邦的親信,那葉然諾自然也是。
葉嵐晚上約請了南宮吃飯,李然覺得南宮不堪大用,但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