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鬆腦子裡雖然很矛盾,還是考慮着去與不去的利與弊,但雙腳已經跟着痞子院長走去,只不過剛走出幾步之後,越想越覺得不合適,他覺得自己很可能一時衝動,把整個家族的命運葬送在自己手裡。
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
忽然,顏鬆感覺身後隱隱有風,他腦中因爲想着問題,所以是很木訥,很機械地停下腳步,想轉身看看怎麼回事,但卻驀地感覺到背後猛然被印上了兩個腳印,而身子更是直接飛向斜對面那棵粗大的枯樹,一股深入五臟六腑的疼痛讓他再次涌出一口鮮血。今天,爲了進入盤龍劍院,他已經捱了不止一頓走,吐了不止一口血了!
腦子頓時清醒過來,趕忙回身,卻見一把森寒的長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面,他腳下往後一退,身體倚在枯樹上,對面的長劍也順勢橫將過來,只要輕輕一抹,他便會一命嗚呼。
顏鬆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對面之人,又是那位黃衣少女!踹了他的腦袋不道歉,目中無人無視周遭,自以爲是言語孤傲……這少女從昨天到現在沒給他留下一點好印象,這下又莫名其妙衝出來偷襲,直把顏鬆氣得有種想罵孃的衝動!
“師傅,您腳下爲什麼都是血印,這鄉巴佬是不是用卑鄙手段暗害您?”黃衣少女說話時,一隻腳猛然擡起,以上弓步的架勢踩在顏鬆的胸口上,橫眉側目,看向走向這邊的痞子院長。
顏峰聞言怒極,剛要開罵,那少女手中的長劍忽然向前靠了一分,顏鬆的氣管只要稍微一動,便很有可能被割破!她滿眼裡盡是一種厭惡地看着顏鬆,見顏鬆狠狠地瞪着自己,她二話沒說,另一隻手啪啪啪就給後者三個耳光,嘴中喝道:“不要臉的鄉巴佬,穿的寒酸不是你的錯,做人寒酸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顏鬆精神力猛地散開,可是他正要駕馭紫龍鬚時,痞子院長忽然如鬼魅一般閃到他的面前,雙手極快的在他的氣海和印堂處一點,顏鬆忽然感覺不光整個人不能動憚了,就連精神力也駕馭不了了!就像在無涯劍派時笑問生出手點了自己穴道一樣!
見顏鬆一動不動,黃衣少女將橫在顏鬆脖子上的長劍拿下來,見顏鬆依然如此狠狠地看着他,這丫頭登時眼珠子一瞪,反手劍猛地磕向顏鬆的左邊腮,砰的一聲,鮮血隨着劍勢從少年的嘴中飛了出來:“沒教養的東西,你爹孃教你這麼看人嗎?”她轉頭又看向痞子長老,“師傅,我根本沒把這人放在眼裡,現在就可以廢了他,您能取消比式嗎,我怕到時給他放血都玷污了我的長劍!”
痞子院長要說什麼,卻忽然發現,不遠處,九大長老的身影如風一般躥了過來,轉眼間,便來到他們身邊。痞子院長在一瞬間幫顏鬆解開穴道,然後拉着自己的徒弟退後兩步,哈哈大笑:“真巧,真巧,幾位怎麼組團跑到這裡來了?”他說話時,眼光瞅向不遠處看熱鬧的學生,一副殺意從眼眶中飛出,直駭得周圍爲數不多的幾位膽大的學生匆匆離開。
痞子院長眼看着海月長老急忙給顏鬆檢查傷勢,其餘幾位長老陰沉着臉看向他和自己的徒弟,這貨竟然首先板起臉,反咬道:“幾位長老,你們他麼也不小了,還跟我玩心機?搞一羣膽肥的兔崽子當眼線,要監視我嗎?監視什麼?老子君子坦噹噹!”
海月長老轉過身,平靜地看着痞子院長:“老痞子,知道你爲什麼追不到我嗎?”
海月長老話音落處,周圍幾位長老一愣,好像出現了幻聽一般,不由地相互望了一眼。反應過來時,都用一種“這他媽怎麼可能”的眼神看向痞子長老,從他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這個世界給他們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
而此時,痞子長老的臉都綠了,他看了一眼周圍走過來的學生,大叫一聲“給老子滾遠點”,然後指着海月,對着其他幾位男長老道:“別聽她胡扯,老子的孫女都跟這孩兒一般大了,哪他麼還有這心思!”他又指着旁邊的黃衣少女說道。
“那好,要我把證據拿出來嗎?”海月長老依舊平靜地說道。
“扯淡,老子都能當她爹了還泡她?我勒個去——”痞子長老猛衝幾位男長老噴了幾句,然後拉着身邊的黃衣少女:“走吧徒弟,別聽他們在這瞎嘰嘰!”
“慢着!”這是顏鬆的聲音,周圍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怔了一下,都不約而同地看着他,轉過身去的痞子長老也極不耐煩的再轉回來,指着顏鬆罵道:“小樣,揍得——”
“老匹夫,你給我聽着,還是那句話,你他麼看我不順眼,是個爺們兒的話就別玩這種不要臉的花樣!咱就公平較量一番,小爺要是一巴掌不把你拍成標本,我他麼就不姓顏!”幾位長老之間,半邊腮發紫得顏鬆走上前來,他那雙黑色的眸子古井無波地望着前方,不等痞子院長開罵,他便將手放在嘴邊,吐出一顆牙齒,“還有你旁邊那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賤人,你給小爺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個月後,欠了的都得還,一樣都落不下!”
顏鬆說完,也不管幾位有些聽得發呆的長老,信步向着遠處走去。痞子院長怒氣衝衝地指着走遠的顏鬆,對幾位長老道:“看見了吧,就他麼這副德性,千年不遇,你們可小心了,別把盤龍劍院毀在——”
藍袍長老楊冰表情比之前冷淡好多,微笑盡去:“千年不遇說得太過了,我倒聽說五六十年前,您剛來盤龍劍院的時候,比起剛纔那小傢伙,可是大有過之而絕無不及啊!”
痞子院長聞言大怒,又要開罵,卻見那幾位長老紛紛問白袍美婦人道:“海月長老,都是些什麼證據?”痞子院長聞言,趕忙轉身,口裡不停地說着“扯淡”,一邊拉着黃衣少女,迅速地消失在路口處。
顏鬆氣沖沖地走在劍院內的大街上,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鼻青臉腫,在周圍各種各樣的目光中信步向前,就在此時,迎面正迎來自己剛吃完午飯的兩位舍友。孫凱活力四射,一直圍着林風,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多話,而反觀林風,卻是抱着雙肘,十分安靜地走路,偶爾點一下頭,卻不怎麼開口。
林風看到顏鬆半邊臉淤青,趕忙走過來,扶着後者的肩膀道:“怎麼回事?”孫凱見此,唯恐天下不亂一般喊道:“誰幹的?滅了他!”
“老匹夫師徒!”顏鬆說話時,氣還未消。
林風不解,還沒待問,孫凱便怒道:“哪個老匹夫師徒,很難對付嗎?我姐也是盤龍劍院的人,我去找人,奶奶的,憑我孫某人八面玲瓏,不信羣毆不死他!”
顏鬆的拳頭攥得咯嘣咯嘣直響:“痞子院長。”
“呃……”孫凱差點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嗆死,“好吧,當我沒說。”
林風又問了具體怎麼回事,顏鬆一一說給他們二人,兩人聽後,均是一臉怒氣,不過馬上,孫凱便一臉糾結道:“誒,天才也不好當啊!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有人這麼爭我,就算打我十次也願意啊!”
“好了,先不說了,我去吃飯。”顏鬆聽了孫凱的話禁不住一笑,便告別二人,向前走去,但他轉念一想,忽然來了主意,於是回身叫住二人問道,“你倆誰知道,這個拜在痞子院長門下的賤人叫什麼名字?”
“怎麼了兄弟,你口味好重,該不會是想泡她吧?”孫凱渾身一顫,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話說,我已經把她和盤龍劍院做爲我的初戀和初戀地點了。”
林風面無表情,有些無聊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名字我不知道,你倆聊着,我先走了。”
顏鬆跟林風道了個別,轉而對孫凱道:“我沒興趣泡他,你也沒能力泡她——”“我沒能力?你小子什麼意思?”孫凱聞言,感覺自己的尊嚴受了侮辱一般,十分不服道。
“我不是說你沒那個能力,我是說,這賤人太賤,人至賤則無敵,我不想看到你因爲一次畸形的初戀而絕戀一生,下輩子都後悔!”見孫凱聽得一愣一愣的,顏鬆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不是跟你搶,我對這貨提不起半點興趣!我把這賤人交給我的朋友,以他的能力,相信不出十天,這賤人就能從少女變成少婦,然後,再變成寡婦!”
孫凱一聽,雙眼頓時大放異彩,拍着顏鬆的肩膀跟其套近乎道:“兄弟,你這哥們誰啊這麼強,有空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唄,拜師也行啊?”
“知道那賤貨的名字嗎?”顏鬆問道。
“知道知道,當然知道,你不看我是誰啊!”孫凱一拍胸脯,介紹道,“這貨叫上官迪,是上官家的旁系近親。”
顏鬆聞言,有些戲謔道:“一個旁系近親而已,說出的話好像皇帝老子一樣,不可一世,高傲的要死!擦,我還以爲——”
“你懂什麼!”孫凱馬上打斷顏鬆的話,“上官家家世顯赫,可是帝都四大世家之一,別說旁系近親,就是旁系遠親,也是相當有地位的!”
“四大世家?”顏鬆腦子裡一下子想起了什麼,那個一年前跟他退婚的澹臺月,好像也是什麼四大世家。
孫凱見顏鬆不是開玩笑,是真不知道,於是十分耐心地說道:“四大世家啊,帝都四大世家這麼出名你都不知道?上官家、秦家、澹臺家、劉家!這四大家族中,劉家是前朝青龍帝國的皇族後裔,表面上被如今的帝王封爵,實際上時時受監視,處處受控制,可以說只是表面榮華罷了,它是四大家族中最低調的一個。澹臺家族也是前朝的旺族,但前朝的旺族名門由於某些原因大都擺脫不了衰落的命運,這澹臺家也不例外,現在也是勉強掛着四大家族的頭銜罷了。要說四大家族裡面最強的,便是上官家和秦家了。上官家的家主是朱雀帝國的財政大臣,富可敵國;秦家家主是帝國的兵馬大元帥,權傾朝野啊!”
“果然有澹臺家……”顏鬆的表情忽然變得堅毅起來。
孫凱不明所以,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走,我帶你去拜師!”顏鬆說着,便匆匆向前走去,孫凱聞言,心中一樂,也興奮地連蹦帶跳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