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身邊的女孩住手,然後淡淡地說,“辦法有兩個!”
朱世燦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似乎我跟裴瑩瑩之間的談話現在跟他已經完全無關了。
而裴瑩瑩則也揮了揮手,讓幫她按摩的那個女孩也退了出去,坐直了身體,“兩個?你腦子夠快的!”
我笑了笑,點起一支菸,“快什麼呀?都兩三天了!其實高位出局原本就是從最初就一直被迫着要考慮的事情,這兩天我這個腦子裡,幾乎除了這四個字就裝不下別的。”
“你快說說看,到底有什麼辦法?”
“這兩種方法其實估計你都知道,而且甚至比我還了解,畢竟你們浸淫此道已經很長時間了,而我只是初涉資本運作領域……”
“你就快說吧,拖拖拉拉的你想急死我?”裴瑩瑩嗔怪着,我的眼神轉向朱世燦,頗帶點兒暗示的衝他擠了一下眼睛。朱世燦笑了,他知道我什麼意思。
“第一,追跌出局。首先將股價從四塊附近一路拉昇使其不合理的飆升到十二塊以上,然後不斷的跌停出貨,估計能在六塊左右清倉,然後股價會自然震盪。等到公司遷址年底配股的利好消息傳出,應該會將股價穩定在八塊左右,差不多應該達到你們的預期目標吧?”
裴瑩瑩堅決的搖了搖頭,顯然,這個方案她不可能贊成。
“不行,這樣太招搖,顯然是違規操作,雖然最終散戶依舊會有收益者,但是追進來的股民很可能被你這樣的清倉方式弄得傾家蕩產,弄得不好證監會會出面干預,到時候讓公司停牌,這就出大事兒了。
我笑了。我何嘗不知道這種方案導致的結果基本是這樣?我也只是故意這樣說,等着裴瑩瑩的反對而已。
將手裡的香菸在菸灰缸裡摁熄,我伸出兩根手指,“第二種方案……”朱世燦對幫他按摩的女孩低語了一句,那個女孩點點頭,站起來出去了。很快我就要說到真正的計劃了,朱世燦怎麼會不明白,這個時候,當然需要把周圍的人清空,否則萬一出點兒紕漏誰也擔待不起。
“第二種方案,流通盤六千萬股,我會大量進貨,至少吃進四千五百萬股,這樣,實際上我手頭掌握的股票甚至可以得到斯諾實業的董事會主席的位置。看上去很像一次惡意收購策略,市場上也一定會形成這樣的猜測。於是乎甚至我們都不需要進行任何的對衝手段,股價就會輕易的被拉昇到一個不合理的地步。至於具體是多少,只能看市場反應了。我適當出貨。但是依舊會使自己手裡的股票數量在三千五百萬股以上。今年年底之前。斯諾實業必須實現成功遷址,藉着這個利好,年底的分紅形式定爲十配十。表面上看起來,是看死了惡意收購者資金已罄,沒有多餘的資金實現配股,從而迫使莊家的惡意收購流產。這可以被看作是斯諾實業避免公司被收購的合理策略,對任何部門都解釋的通——至於怎麼解釋,那是斯諾實業董事會的事情,我就不替他們操心了——而藉着市場反應激烈,我悄悄的緩慢出貨,看上去也像是收購失敗被迫清倉,於是實現順利套現。斯諾那邊爲了控股需要。可以從我手上大量進貨,雖然是高價買進,但是由於十配十能夠收益一部分資金,基本上還能實現略有盈利。這樣成爲雙贏,我出局,股價也保持在一個高價位,而斯諾實業的控股權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挑戰……”
我緩緩說完,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後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裴瑩瑩
半晌之後,裴瑩瑩擡頭看着我,“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策略的確很完美……但是,這裡頭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擾,萬一有人蓄意搗亂,先趁着你吸貨的時候也囤積一部分股票在手,等你中盤調整的時候將你吐出的一千萬股全部吸納,理論上他能得到兩千五百萬股,當然,我們也知道這不可能,但是想必要超過一千五百萬股還是很輕鬆的,好的話,甚至能夠超過兩千萬。這樣,你的計劃就有問題了。當斯諾方面宣佈十配十,你自然佯裝資金流轉不便,收購失敗緩慢出貨,而那個除你之外最大的莊家趁機吸納,最終他可以達到控盤的階段。只要他手裡的資金足夠,就可以享受十配十的福利,到時候誰能攔得住他?”
我笑了,裴瑩瑩果然找出了這個計劃裡最爲脆弱的一點。
在去上海之前,其實剛纔我所說出的兩個方案我就已經想好了,第一個當然也會被我無情的放棄掉,而最爲困擾我的,也就是裴瑩瑩的擔憂。
可是,從上海回來之後,主要是從上海開車回來的路上,我就已經想好這個計劃應該如何操作,就可以避免掉這樣的麻煩了。甚至,我還可以順帶着“照顧”一些人,如果那些人真的那麼不識相的話。
我故意聳聳肩,攤開雙手,“那麼我就無計可施了,這麼大的流通盤,目前憑我,也只能想出這兩種方式,但是似乎瑩瑩把這兩種方案都否決了。要是實在不行,我也只能遺憾的放棄了……”
裴瑩瑩的眼神掠過我的臉,目光中帶着懷疑,但是她從我臉上看不出什麼破綻,她頗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任何事情都是賭博,這次也不例外……當然,還有另外的一條路,畢竟斯諾實業是受到政府保護的企業,如果真的橫刺裡殺出一個程咬金,讓我們雙方都陷入被動,也可以讓他們到政府部分適當的協調,到了年底突然宣佈增加配股,而對市場上的流通盤則按照正常的分紅。斯諾實業今年的業績並不算太好,分紅需要的資金有限,強行投入一筆錢,實現單方面的股本增加。這樣,斯諾還是能夠得到正常的控股權的。而對方不管是什麼人,都不可能跟斯諾實業打一場長期的拉鋸戰,畢竟資本投資還是要實現短期盈利,像是巴菲特那種長期投資的理論,是建立在西方的資本市場已經太成熟的基礎上的。國內的資本市場還處於‘博弈期”相信還沒什麼人願意做這樣的事情。難道真的加入斯諾做一個股東麼?”我又點起了一支菸,吐出一口煙後接着說,“當然,這需要跟當地政府進行溝通,我就不知道你們斯諾方面能不能搞的定了!”
裴瑩瑩緩緩的搖了搖頭,“這是個太沒有把握的事情,十三,你說說看,政府方面有沒有可能溝通成功?”
我眼角含笑,看着朱世燦,他能說出什麼樣子的話,我太有數了。
果然,朱世燦說的跟我想的完全一樣,“這個很難說,到時候如果需要我可以適當活動,但是不能保證……”
裴瑩瑩當機立斷,“那就是不行!”
我笑了,“還有一條退路。當股價成功拉高,又有外部資本介入的情況下,我會將一千一百萬股按照當時的盤價一次性轉到斯諾名下,斯諾大概需要一億左右的資金來幫助我套現,但是斯諾將絕對不會損失控股權!”
裴瑩瑩還是搖了搖頭,苦笑着說,“我想,董事會是不會答應的!”
我假作訝異,“爲什麼不答應?一個億,讓斯諾的股票升值到十塊附近,單股收益六塊,你們目前持有的股票是四千萬股,總收益超過兩億四千萬,花費一個億左右,賬面上還有一億四千萬的盈利啊!”
“石磊,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後手,大家都明白,賬面盈利是沒有用的,股票不出手,是沒有實際價值的。”
“可是你們要的不就是賬面上的數據麼?”
“但是也不能讓公司爲此付出一個億的代價吧?”裴瑩瑩苦笑着。
我心裡在笑,但是面子上絕不會露出來。之前從裡間出來之前,我就故意問了朱世燦一句話,就是關於今晚的約談是否裴瑩瑩的主意。其實不用朱世燦回答,我心裡是有答案的。問一下,不過是讓朱世燦幫着確認一下而已。。 而朱世燦當時回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回答,其實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既然是裴瑩瑩提出的約談,那麼就跟朱世燦沒什麼關係,我當然不需要把我心裡完全的實話給說出來。說出來,對我沒什麼好處,很容易讓斯諾方面擺我一道。雖然裴瑩瑩現在算得上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而且也承諾這件事完了之後就轉投到我這邊。可是萬一呢?我不可能拿着這樣的事情去賭博,輸了就會導致永遠的一蹶不振。畢竟裴瑩瑩是半路上殺出的一匹黑馬,恐怕就算是朱世燦對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否則,在我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朱世燦就會告訴我可以完全信任裴瑩瑩了。
我那句話的試探最終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朱世燦是否敢於完全信任裴瑩瑩。如果他能相信,我跟信也無妨。
他若是都不敢徹底的信任,我就更不敢了。不是我多疑,而是信任這個東西,實在是商業操作上最爲令人擔心的問題。
“那我就再考慮考慮吧,目前的確只有這些考慮。反正這兩天龍大就要過來了,他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的。”
裴瑩瑩點了點頭,“似乎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