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茜說定之後,我讓她問問王老晚上有沒有空,王茜根本不去諮詢她的父親,直接回答,“他能有什麼事兒,早多少年就退下來了,你們來他開心着呢,就這麼說定了!”
我進去的時候,看到龍大和方達夫一言不發,各自舉着杯子,杯子裡是顯然剛添上的酒。
這倆人默不作聲的姿態倒是讓我覺得更加的不正常,他們之間肯定需要有溝通,從之前龍大數次打斷或者阻止方達夫的話,就能判斷出他們倆絕對需要單獨的溝通。可是現在我離開,他們倆卻依舊一言不發,這就太過於不正常了。就算是普通的交談也該繼續進行的,現在他們這副狀態倒像是故意不說話,乾等着我回來,省的我懷疑似的。
我越發覺得他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我先假設他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那麼同理可推,朱世燦也知道,不然他就不會道貌岸然裝的仙風道骨的跟我繞那麼大圈子說什麼上帝選中的人之類的話了,還要搞得跟個半仙似的坐在湖邊採取釣魚的姿態。
繼續推,我身邊出現的其他人,宋方?不現實,他要是能進入這麼核心的機密早該飛黃騰達也不用呆在一個國企當廠長了。趙子華和呂青衫等人就不在考慮範圍內,但是顯然陳主任,黃司長等等肯定必然會知道,否則說不過去。王老,嗯,這個一定知道,可是如果王老知道的話王茜似乎就缺乏不知道的理由了。
好了,我終於理出了一丁點兒的頭緒,我至少可以從王茜入手,就算她也真的不知道,也該能幫我從王老那兒旁敲側擊得到一點兒資料纔是。
打定主意。我帶着點兒微笑大步走過去,假裝不奇怪這倆人的一言不發。
“跟王茜說了,王老在家,一會兒我們可以過去。”
他們倆點點頭,方達夫則幫我的杯子里加上酒,“時間也差不多,總不能趕在飯點兒過去,喝完我們動身吧。”
龍大懶洋洋的直起身子。手中的酒杯虛晃一下,放在脣邊慢慢傾倒進口腔之中……
出門之後,方達夫突然說他的車子沒停在下邊,而是在街對角那邊的商場的停車場,還說正好順便給王老買點兒東西,讓我自己去停車場取車。
我猶豫一下,“我也不能空手去吧?總要帶點兒什麼。”
方達夫笑着,“我幫你買好吧,你拿了車先過去也行,我們到王老家附近再聯繫……哦。對了。你還記得王老家怎麼走吧?”
話說到這份上,我不可能再不明白。其實方達夫剛纔一開口我就知道了,他是想讓我一個人先走。他跟龍大正好就可以藉着這個時間說會兒話。等到方達夫這樣一說,我就徹底明白了,他們剛纔在caf&m;eue裡之所以不趁着我打電話的時間商量,是因爲誰也不知道我那個電話會打多長時間。萬一我兩句話就說完了,進來的時候撞到他們的談話就不好了。
於是我點了點頭,假意問一聲,“那就煩勞方師兄載龍大了,我自己慢慢溜達過去……”
坐在車上,我並沒有直接把車開出停車場,而是在裡邊繞了一圈。當看到那輛銀色的奧迪a8的時候,我笑了。這倆人果然有貓膩……
邊開着車子,便給王茜去了電話,讓她到路口等我。反正我也不可能直接去敲門,兩手空空地進去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先拉上王茜打探點兒消息也好,正好消磨等待方達夫和龍大的時間。
到了張揚路附近,沒等我給王茜打電話她倒是先把電話打進來了。
“你怎麼還沒到啊?我都快凍成小冰棍兒了!”王茜的聲音很着急。
我啞然失笑,這個丫頭。那麼早跑出來幹嘛,“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王茜告訴了我她的方位,我開過去,果然看到她穿着很單薄的站在路邊瑟瑟發抖。我趕忙將車調了個頭停在她邊上,幫她推開了門,王茜箭一般衝了上來,關上車門之後還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膀子。
一張小臉凍得通紅……
我不禁突然覺得有點兒心疼,“傻丫頭,在家等我電話再出來不好麼?那麼着急……”
王茜看了我一眼,囁嚅着說,“我不就是不想讓你等麼……”
我心中一下子被一種不知道什麼樣子的感覺給重重包圍住了,只感到很溫暖,卻又說不出的刺痛,彷彿有人把我的心臟放在溫水裡用一根小針輕輕地刺着,刺着……
伸出手,我捧住了王茜的小臉,大拇指在她酡紅的臉頰上輕輕滑動,皮膚都有些皴了,看來在北風裡站了挺長時間了。我的手心裡也是一陣冰涼,她進來也有一分多鐘了,可是雙頰依舊冰涼冰涼的……
“真是個傻丫頭,我坐在車裡,等等你怕什麼?你這個樣子……”
沒想到王茜卻笑了,“嘿嘿,能讓你心疼一下,說兩句體己的話兒,我倒是覺得挺值得的。以後就這麼幹了,你要是對我不冷不熱的我就折磨自己個兒,好讓你心疼。”
我一下子呆住了,雖然王茜臉上在笑,口吻也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我卻知道這並不是徹底的玩笑,說不得她以後真的會這樣做。王茜這個小丫頭那敢作敢爲的風範我可是領教過的!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王茜又笑着說,“那要不你抱抱我,就當是補償了!”看到她的樣子,我怎麼忍心再拒絕,只得伸出手臂,從她的頸後穿了過來,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的身體掰靠在了我的身上。
王茜順從的倚靠了過來,將腦袋放在我的胸口。
車裡很溫暖,我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衣,王茜的小腦袋靠在胸口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稍顯有些急促,但是溫暖而且溼潤。
隔了一會兒,我開口說,“對了,你怎麼不問我你乾爹和龍大去哪兒了?”
“管他們去哪兒了,巴不得再晚點兒到,這樣靠在你懷裡真舒服!”王茜撅着小嘴,仰頭看看我,眼睛一眨一眨地,就像是個嬰兒那般的純潔。
“對了,龍大自從八七年的股災之後就再也沒有操作過任何的股票了?徹底的離開了資本市場?”
問完我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八七年,王茜才四歲,她能知道什麼?不過,她多少應該有些耳聞吧?況且龍大是她那幼小心靈中的“暗戀對象”。
“確切的說不是……”王茜稍稍一頓,撥弄了一下胸口,那兒好像印出了一個奇怪的痕跡,不過在王茜的撥弄之下歸於無形,“他其實是八八年才洗手不幹的,之前一直在利用剩餘不多的資金想要扳本,好把所有的債務給還清,他家裡要幫他填上這筆債,他死活都不肯。可是經過整整一年,紐約股市都沒有什麼大的起伏,他也始終沒能賺夠自己需要的利潤,他的債主越逼越緊,甚至有一個還請了一些黑社會來威脅他,他這纔不得不尋求家族的幫助,還上了所有的欠款。可是從那之後,也就心灰意冷,再也不觸碰任何跟資本有關的東西……”
“這麼多年,他就一直守着自己的caf&m;eue?”
王茜搖搖頭,頭髮在我胸口移動,弄得我的胸口有些癢癢的。“不是……八幾年哪兒有什麼caf&m;eue啊?他那個時候就像個浪蕩公子似的,光知道吃喝玩樂,整天跟幾個敗家少爺在一起,一會兒澳門一會兒蒙地卡羅的,聽我哥哥說,他那幾年輸出去的錢,至少超過一千萬美金。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又轉了性,憑着他驚人的記憶力,在澳門、蒙地卡羅以及拉斯維加斯的各個賭場裡橫掃了一遍,幾乎把所有的中小型賭場都贏了一遍,卷着大幾百萬美金還給了他父親,然後就開了這家caf&m;eue,一直到現在……”
還有這麼一出?我想也是,憑龍大的智商,雖然不能說逢賭必贏,但是隻要公平的賭博,他的贏面總會比較大一些。我甚至可以不自誇的說,換了我去澳門那邊的賭場,如果我蓄意想要贏點兒的話,耐心的等候合適的下注時機,憑我的計算能力和對荷官的習慣心理判斷,絕對也是贏多輸少。認識那麼多人,唯一一個讓我覺得在智商方面超過我的人,只有龍大,他若不是故意的,很難輸掉那一千萬。
見我皺着眉頭不說話,王茜又說,“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笑着搖搖頭,“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就問問,龍大自己之前也說他的故事在圈內流傳很廣,我遲早會聽說的。”
王茜“哦”了一聲,突然掉轉頭,在我胸口輕輕咬了一口。
猝不及防的我,吃痛輕喊了一聲……
就是因爲王茜這一咬,讓我突然想到,剛纔王茜撥弄胸口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衣服裡有一個奇怪的印子,那印子的大小和形狀,似乎跟我的胸口掛着的那枚玉佩的形狀和大小非常相似。
我一下子掰過王茜的肩膀,不管不顧的就往王茜的脖子處摸去……
王茜見我的手伸過去,倏的一驚,但是很快又不動了,任由我的手摸上去,她大概是誤會了,居然還悄悄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卻輕輕揚起了一絲摻雜着些許恐懼的笑意。
摸到衣領下邊一點兒,我果然摸到一根繩子,往外一拽,我看到了那根繩子上穿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