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昨晚之前我的確存了這樣的心思，所以纔會去詢問王老關於資金槓桿的關鍵。但是王老給我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我憑什麼找人擔保？就算是你恐怕也不見得敢給我這樣的擔保吧？其他我也找不到任何人。但是前段時間我做了很大量的針對性調查，我知道還有一個方式能讓我的資金迅速放大。”
方達夫的身體後仰，拿起已經熄滅的雪茄，重新點燃，“你是想通過債券反覆抵押的方式？”
“是，只有這樣。我算過了，兩千萬，大約能抵出一千五百萬，按照七到八成的抵貸率，最終我能夠獲得的實際操作資金在五千萬到六千萬之間。操作一些流通股較少的公司，我這筆資金足夠坐個小莊了。如果宋師兄他們願意跟我一起幹，那是最完美的結果，但是我也知道多半不可能，他們不會願意跟我一同冒險。”
我說完這番話之後，方達夫微微點了點頭。
“昨晚你走後，我跟王老提到了你在飯桌上問起的那件事，王老當時就淡淡一笑，說你這個小子肯定會想到利用債券的反覆抵押的方式以期獲得最大資金運用量。”
“哦？”我的眉毛不由自主的在眼睛上跳了跳，“王老還說什麼？”
“王老說，你小子聰明歸聰明，把你放到了資本運作的市場上之後，絕對是一匹黑馬。但是總是讓人不夠放心，覺得你身上還缺少點兒什麼。具體是什麼我們都猜不出來，也許你自己都不清楚。說不得風生水起之後，就會陷入沉淪。要知道，資本市場往往吞噬的都是聰明人！”
我不太明白方達夫這番話的所指，他和王老說的這些內容是在提醒我什麼呢？還是僅僅做一個預期的判斷。
“對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操盤手的問題解決了麼？”方達夫突然出其不意的問我。
“啊……”幸好我反應還足夠快。沒有脫口而出，差一點點要說出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讓我吞了回去。“證券公司都有操盤手的吧？”
方達夫嘿嘿的笑着，抽着手裡的雪茄，卻並不說話了，只是在眼神裡添加了許多已經瞭解但是不說的意味。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也明白他其實心裡有數，但是這些我還真不想跟他說。說起來又是一個關於諸多細節的問題，很麻煩。而且我的想法從很大程度上來說並不合法，因此在實施之前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並且，在我心中，關於資金來源的問題，其實還有一筆資金，那就是呂青衫那邊。算起來，呂青衫現在可以自行操控地資金也過千萬了，他從家裡不過拿了三百萬出來，只用了半年變成了過千萬，他家的老爺子應該再也不會插手他的資金運用的問題。趙子華和宋方我是的確不指望的。他們的性子更多傾向於求穩。倒是呂青衫這種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兒，拿着稀裡糊塗賺來的錢，很可能願意跟我共同進退。
“操盤手不是問題。反正指令都是我下達，他們可操控的範圍很小。”沒辦法，見到方達夫那模棱兩可地神態，我也只能稍作解釋。
方達夫依舊是那副意味深長地樣子，“算了，細節問題你也不用說了，看你這副樣子似乎很爲難。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目前的狀況求穩比較好，沽空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聳聳肩，“除非外貿方面地準備出現奇蹟般的突破，否則我想不出其他什麼方式是我能夠操控的了的。冒險。也是勢在必行！高風險纔有高產出……”
“好吧，今天這個話題就到這兒了，不管你做什麼，怎麼做，如果需要幫助，特別是你決定坐莊的話，王老那邊我會幫你多留意。”
“如此就先謝謝方師兄了，也許，還真的要給你添不少麻煩！”
“茶涼了。不喝完龍大會不高興的！這些可都是他的珍藏，外邊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方達夫指指我面前的茶盞，我纔想起似乎除了一開始喝了一口之外一直沒動過，而方達夫的茶基本上已經喝完在等着添水了。
想了想我還是問到，“龍大究竟有什麼故事？我總覺得他這麼聰明的人不會是從小就專心研佛吧？”
方達夫笑着對我伸出了大拇指，“不錯，你是很聰明，龍大的故事估計能寫一篇長篇小說了。”
“那你還不給我講講關於龍大的故事？”
方達夫擺了擺手，“等龍大來，讓他自己跟你講吧。說實話，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其實很震驚。你和十多年前的龍大很相似，同樣的聰明，同樣的銳氣逼人，同樣的急進。都恨不能從無到有一夜之間變成世界首富！”
對此，我也只能點點頭，看着方達夫再次摁下了那個小小地呼叫器。
龍大這次出現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個水壺，依舊笑眯眯的，似乎那笑容就長在他的臉上一樣。
“達夫你又在故弄玄虛了吧？”說着話，他幫我和方達夫分別續上水。
“哈哈，你怎麼就像似乎我肚子裡的蛔蟲？我一點兒小動作你全都知道。難道你這兒新裝了監視系統？”
放下水壺之後，龍大看着我說，“你每次帶新朋友來，都是這樣，然後我就不得不把自己的故事說給別人聽。都快被演繹成小說了……”
我不失時機的插嘴說到，“那就請龍大不厭其煩，再講一遍吧？說不得我還真的寫個小說幫龍大宣傳宣傳呢！”
龍大哈哈大笑，“達夫，你這個小師弟很精明啊，我怎麼看着他就老覺得眼熟呢？”
“彷彿看到自己當年？”方達夫不露聲色的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還真是，你不說我不覺得，一說真的提醒我了。
沒錯，這個小子跟我當年頗有些相似，眼高於頂，狂放不羈。我現在理解王老的小女兒爲什麼會看上他了！記得那丫頭小時候最粘我了，還說過長大要嫁給我的話。現在看上他還真不奇怪！”
龍大這話讓我有點兒警醒，我自以爲已經將那些驕縱之氣隱藏的不錯了，可是龍大不過見了我一面，居然直言指出我身上的不羈。對於一個無心名利者，眼高於頂和狂放不羈也許並不是什麼貶義詞，可是對於一個想要在商界發展的人，這兩點絕對是最大的障礙。
盤想着龍大的話的同時，我也注意到方達夫頗有深意的對着我點了點頭，似乎也在暗暗附議龍大的話。
我真的如此外露麼？
“你不用緊張，二十多歲的年紀，甫進商界就獲得如此成績，要是你身上沒點兒狂放之氣我反倒要瞧不起你了。銳氣足是好事情，學會避鋒芒就夠了！”龍大今天第一次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很嚴肅的對我說了這樣的一句。
從龍大的話裡我聽得出來，他是在善意的提點於我，如同一個世外高人一般，信手拈來，打了個小小的迷謁，能領悟的自然領悟，不能領悟的也不值得他詳細說明。
我點了點頭，“謝謝龍大的提點，石磊今後會注意這些。”龍大隨着我的話微微頷首，我補充說到，“龍大還是講講故事吧！”
龍大打個哈哈，“故事今天就不講了，反正你已經進了這個圈子，以後少不得有人在你面前反覆提及那些往事。浮雲遮望眼，都是些傷心事，我也不願多提。不過你既然想知道，我大致的說一下。”龍大頓了頓，看我仍在等待，又接着說，“早年我畢業於哈佛商學院，畢業後留在紐約。我那時候比你要輕狂的多，少年心性，倒是也着實風光了幾年。後來在那次股災的時候，技術操作失誤，沒能及時沽空……幾個小時啊，僅僅幾個小時……我太自信了，以爲自己能找準那個點……若不是家裡幫我填補了虧空，我估計早已被大卸八塊不知道被棄屍何處了……”
聽完龍大這番話，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一絲落寞，但卻沒有不甘，似乎那次的失敗讓他從此甘心蝸居在這間小小的CAFÉ裡，從此做個普通的主人。
龍大所指的股災應該是87年那次美國的大災難，數以萬計的人在那次的股災面前墜下馬來，一夜之間從百萬富翁成爲負資產的窮光蛋。不得不承認，市場的過熱和程式交易的技術操作失誤，的確是資產市場上最爲致命的傷害。當然，這也跟當時市場的自信不足有着很大的關係，股市的崩盤很大程度上要歸咎於信心的崩盤。
可能是看到我的反應有些漠然，龍大又笑着補充說，“不過你不用太擔心，現在的市場遠比我那個年代成熟，技術手段也已經趨近完善，加上政府的強大調控基本不會允許出現市場過熱的狀況，就算是想要一夜跳樓，也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你對此這麼熱心，我便給你一句忠告，那就是，入市之前，一定要想好如何高位出局，只有脫手之後的利潤纔是真的利潤，否則都是紙上富貴。”
“謝謝龍大了！”我暗暗將龍大的忠告刻在心上，提醒自己時刻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