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阿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公文，擡起頭反問道：“那你問過她們想要什麼了嗎？”
“安定的生活，這就是對她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經盡力在做。”葉軒想了一下，答道。
秦太阿搖搖頭，話題一轉，突然開始講起了山林中的故事：“小獅子在很小的時候，就會跟着父母出去捕獵，它們會學習父母在草叢中潛伏，然後觀察父母撲殺獵物。你覺得小獅子在這個過程中，揹負了它們不該揹負的東西嗎？”
這些道理，葉軒是懂的，只不過在某些事情上，會選擇性的忽略掉。
秦太阿繼續說道：“你知道在戰神鬥獸場，你應戰數十天妖的時候，那兩個‘小妖星’是什麼反應嗎？”
葉軒當時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對手身上，哪裡會注意到睲和瞳的反應，只能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夜梟暗衛攔着，她們當時就衝進鬥獸場了。特別是大的那個，兇得像頭野獸，她們天生就不是普通人。所以，你認爲是對她們好的事情，並不一定是她們喜歡的。她們就像小獅子，更喜歡跟在你身後學習捕獵。”
秦太阿站起來，透過窗戶，看向演武院，繼續道：“實話跟你說吧。無論是血脈，還是性格，已經註定她們不可能像普通人類孩子一樣生活……”
“……而且她們體內虛空妖后的血脈始終是個危險因素，隨時有可能被天妖族引誘。所以，必須在她們長大之前，在她們心中種下與天妖爲敵的信念。否則，以天妖族那些詭譎的攝魂術，她們隨時可能墮入天妖陣營，到時候你就等着親手了結她們的性命吧！”
最後一句話說得非常嚴厲。
葉軒聽完，表情也嚴肅起來。
在救下睲和瞳的時候，葉軒確實已經想好，一旦她們墮入天妖陣營，那就親手了結她們的性命。
說是這麼說，但真正相處久了，也就產生了感情。
葉軒深吸一口氣，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秦太阿笑了笑說道：“你小子還是鬼精，確實有風雲變動的徵兆。天妖族對你那兩個‘小妖星’的渴望超過了我之前的預料，甚至不惜發動戰爭來得到。”
“發動戰爭？天妖族又不可能真的打到大周的帝京來。”
大周朝和天妖古國是敵對的，但戰爭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以現在天妖古國的實力，就算髮動滅國之戰，也很難打到大周朝的帝京。
滅國之戰一旦打起來，必定是兩敗俱傷，到時候得益的只會是其他族羣。
秦太阿搖頭笑道：“天妖古國不需要打到帝京來，他們只需要發動戰爭，影響到大周的局勢，然後逼迫大周交出你那兩個‘小妖星’作爲和談條件。只要天妖古國在和談上，願意付出足夠多的利益。大周朝上下都會願意將兩個‘妖星’交出去。”
葉軒一聽就明白了，按照這個方法，天妖古國確實不需要打到大周帝京，只要觸動到大周局勢確實可以做到。
“這就是龍淵州風雲動盪的原因？”葉軒又問。
秦太阿表情嚴肅的點頭答道：“沒有錯，天妖古國的目的不是和大周徹底開戰，而是以戰爭觸動大周局勢，所以天妖古國不會越過蟠龍山脈進犯，而是選擇在龍淵州攪動風雲。”
“龍淵州也有一般地域是在人族掌控之內，天妖古國怎麼敢？”葉軒皺了皺眉。
秦太阿搖了搖頭，道：“龍淵州一直是多族羣雜居地，龍淵軍控制了龍淵州東部、北部近半土地。但三萬裡海岸線處在鮫人族的掌控之中，龍淵州西南還有火黎族，西北方則與極西之地接壤。天妖古國曾經在龍淵州奴役人族修建妖皇神殿，龍淵州一直是四爭之地。因此，天妖古國如果要在龍淵州發動戰爭，只能正面迎戰，沒有其他辦法可解。”
“你怎麼時候走？”葉軒轉而問道。
“下個月初，龍淵州的天妖已經蠢蠢欲動，那些野獸一樣的東西，從來都不安分。”秦太阿說道。
葉軒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秦太阿突然開口說道：“跟我去龍淵州吧。你總說你殺過很多天妖，但你其實並沒有見過真正的殺戮，那種血染黃沙的場面，如果沒有親眼見過，是絕對想象不出來的。”
“去龍淵州？”在此之前，葉軒並沒有這方面的計劃。
“怎麼？不準備爲你那兩個‘小妖星’應戰天妖古國嗎？萬一我這把老骨頭打仗打輸了，大周朝會有無數人站出來要你把她們交給天妖族。”秦太阿開玩笑道。
葉軒也笑了起來：“你要是都能打輸，那我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吧。”
秦太阿表情忽然嚴肅起來，道：“每個時代都有過去的時候，我的也是一樣。以前神將府沒有子孫能接掌龍淵軍，我也就不去想那些，等龍淵神將的時代過去，誰能站出來撐住龍淵州的天，誰就去撐。如果沒有人能撐住，那就讓他崩。現在不一樣了，你有希望撐住那片天。”
葉軒感覺老頭的語氣有些沉重，於是強作輕鬆的笑了笑，開玩笑道：“老秦，別那麼嚴肅嘛。以你的修爲，現在還是老當益壯的年紀，想那麼遠的事情做什麼。”
秦太阿目露一絲慈和，道：“不，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的巔峰已經過去，衰落的速度或許會比你預料中要快，所以，你需要更快的達到那個高度。”
葉軒皺了皺眉，忽然想到第一次在流月河邊見到秦太阿的時候，當時發現他的身體並不是很好，還用了一些靈藥材泡茶幫他緩解過呼吸。
只不過，在神將府再次見面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他身體有任何問題，彷彿只是一場風寒，好了就好了，沒有留下任何毛病。
但是，現在聽到他口中說出的話，忽然心有預兆，連忙問道：“你的身體出了問題？”
秦太阿朗聲大笑，伸手拍了拍葉軒的肩膀，笑道：“小子，也別太擔心，我會撐到你站上武道巔峰的那一刻，希望下一個時代，是屬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