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爹爹回過頭去,赫然見到了一位嗍骨嶙峋的白鬚老者,只見白鬚老者手持白鬚,不動聲色陣陣念道:“狼性如此殘虐不堪,竟而會放你們一條生路,真是奇哉怪哉。”聽着老者的話語,想必剛纔那一幕已經被他看在了眼裡。
憐兒爹爹驚魂未定,只是聽得白鬚老者如此一說,更是疑惑不解,遂問道:“先生請問您這是?”
“罷了罷了。。。”白衣老者竟而擺了擺手,似乎洞穿一切,轉而說道:“狼性如此殘虐不堪,尚懂得報恩,狼性如此,身爲父母者又何嘗不是呢。”
雖然身爲農家人,不過還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禮義廉恥的,憐兒爹爹目光流轉,看老者穿着打扮,必定不是普通人,轉念一想,於是走上前來,誠懇道:“懇請先生指點迷津?”
“也罷也罷。。。”白鬚老者並不反對,望了一眼毫無生氣的憐兒,一臉淡然道:“孩子已死去多時,爲何還執迷不悟,不早早入土爲安?”
“什麼,你說什麼。。。”憐兒爹爹反應強烈,難掩激動:“我的憐兒還沒有死,我要救他,我要救他,你這老者啥也不懂,一派胡言,我尊你爲先生,你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真是妄爲老者,不值得尊重。”護子心切,難怪憐兒爹爹如此激動。
“哈哈。。。”白鬚老者不怒反笑:“你不要激動,我只不過說出了實話而已,若非剛纔好奇狼羣放你們一馬,我斷然不會在此出現的,既然有緣與此,也罷也罷。。。”沉思一會,忽然說道:“那好,我來問你,孩子是不是經脈全無,氣息全無,數人看過結論全都一樣?”
憐兒爹爹驚恐異常,彷彿遇到了仙人一般,睜大了雙眼:“你。。。你怎麼知道的?
“哈哈。。。”白鬚老者再次笑了笑:“我並不知道,我只不過看出來的,雙眸緊閉,面色蒼白,毫無血色,氣息全無,經脈全無,與死何異啊,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執迷不悟呢,何不將孩子早早入土爲安,早日超度託生,好求得來生不在如此命苦啊。”
“不。。。不。。。”憐兒爹爹雖尊重老者,卻也無法接受他的話,一再牴觸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你們都是農民,不懂醫術,如何救治?”白鬚老者淡然說道:“難道你們是仙人不成,懂得起死回生之術?”說道後來,白鬚老者手扶長鬚,似乎早已洞穿了一切,無不嘆息了一聲:“如果老夫沒有看錯的話,據此五里外喬家鎮有位醫術高明的喬郎中,你們是否打算去找他?”
憐兒爹爹沒有否認,淡然的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沒錯,我的憐兒沒有死,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沒用了。。。”白鬚老者面無表情,隨即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天下能解奇毒的人都已經死了。”
憐兒爹爹不知老者此話何意,不過他看得出來,白鬚老者不像在騙他,不知爲何,他相信白鬚老者的話,然而他並未在追問下去,轉念一想,忽然雙膝一灣,重重跪了下去,一臉懇求道:“請先生救憐兒一命?”
“憐兒,憐兒。。。”白鬚老者不禁喃喃自語,沉思有頃,忽而感嘆說了句:“好一個憐兒,憐兒憐兒多是可憐之兒啊,也罷,也罷,老夫既然現身於此,誰叫有此機緣,老夫姑且一試吧。”
“謝謝先生了,謝謝先生了,大恩大德無以爲報。”憐兒爹爹喜出望外,咚咚就連磕了幾個響頭。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話還沒有說完。”白鬚老者並沒有制止憐兒爹爹,而是表情怪異的望向了遠方。
“先生請講?先生請講?”憐兒爹爹一臉誠懇的看了過去。
“我尚有一法到可一試。。。”白鬚老者默然說了下去:“不過呢,此法凜厲霸道,戾氣極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據老夫觀察,憐兒所中之毒,凌厲異常,雖是蛇毒,其毒性不亞於百毒之首鶴頂紅,數年間從未出現中原之內,想必與西域苗疆有關。。。。。。”說話間,白鬚老者並未號脈,也未像其他郎中詢問一些具體細節,只不過翻了翻憐兒眼皮,變斷定毒性的厲害,此舉不可謂不神,雖然不按常理,不過憐兒爹爹卻對他堅信不疑,如奉神靈。
白鬚老者似有嘆息,眼中流光轉盼,繼續說道:“此毒已深入脾臟,無藥可救,無人可解,但是呢。。。”白衣老者面漏難色,捋了捋鬍鬚繼續說道:“他命不該絕,機緣如此,誰叫遇到了老夫呢,老夫尚有一法,可救得憐兒性命,不過呢,也是戾氣之攻,以毒攻毒,憐兒年齡尚小,已經毒入腦垂,很有可能會破壞生理機能,斷然是無法忍受的,輕者不會醒來,不會比現在還好, 重者呢,即使醒來,也斷然不會再長了。”
雖然心疼憐兒,可是已無他法,經歷了這麼多,也看透了許多,即使尚有一線生機,對憐兒爹爹來說也是救命的良方,他想一試,總比永遠這麼下去不死不活要好得多,只要憐兒能夠醒來,哪怕自己永遠就這麼照顧下去,他也心甘情願,絕無怨言。
“請先生救救我的憐兒!”憐兒爹爹一臉堅定,再次跪了下去。
“你可想好了。。。”白鬚老者似有不忍:“此法下去,憐兒可能永遠都不會在長了,永遠都是個小孩了。”
憐兒爹爹沒有回答,顫抖的身軀狠狠的點了點頭,雖有不忍,卻沒得選擇。
“也罷,也罷。。。”只見白鬚老者凝神以待,口中唸唸有詞,憐兒爹爹根本聽不懂說些什麼,看情形很是鄭重,忽然老人手中一轉,竟然多出了一個黑色陶罐,黑色陶罐嗡嗡作響,很是奇怪,根本來不及看清什麼,只聽得白鬚老者大喊一聲:“快把憐兒嘴掰開。”
憐兒爹爹應聲而作,情急之下將憐兒嘴掰開了,只見白鬚老者手掌翻飛,陶罐借勢轉了幾轉,罐口對着憐兒的嘴停住了,隨即聽得嗡嗡一響,震耳發麻,只見一條血紅的蜈蚣探出頭來,順着憐兒的嘴巴爬了進去,憐兒爹爹駭然震驚,只見白鬚老者隨手將陶罐一扔,瞬間將憐兒的嘴合上了。
“這。。。這。。。。。。”憐兒爹爹驚訝張大了嘴巴。
“不必大驚小怪。。。”白鬚老者不動聲色:“這是瓊瑤山頂,魔鬼之窟,千年血蜈蚣,其毒性狠辣至極,見血封喉,常人根本難以忍受,老夫可是費了好大力氣纔得到的,不過此蜈蚣雖然毒性狠辣至極,卻可以以毒攻毒,吸食任何一種毒物,也是機緣巧合,今日遇到了你們,雖不是綠林中人,卻可以一試,不過後果你們也知道了,暫且等待片刻便可分曉。
“快將憐兒放在地上。”白鬚老者突然吩咐道,憐兒爹爹不敢耽擱半分,只好照做,只求憐兒能夠快快醒來。
說話之間,只見憐兒有了明顯變化,周身上下竟然血紅一片,如同火燒,白鬚老者忙解開了憐兒的衣服,露出了血紅的胸膛,竟然鼓出了一個大包,大包如同雞蛋大小,似長了生命,竟而在憐兒全身上下游走起來,只見憐兒表情恐怖異常,痛苦不堪,白衣老者見狀,微微一笑,突然大喝一聲起,隨即一手抓住了大包,往上一提,瞬間一條血紅的蜈蚣被提了出來,初看之時,全身赤黑,已無氣息,隨即憐兒張開大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濃黑的血水,雖惡臭刺鼻,卻初見成效,只見憐兒輕咳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不過氣息虛弱,面色依舊蒼白。
憐兒爹爹喜出望外,顧不上扶起憐兒,隨同憐兒孃親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通通通磕了幾個響頭,滿臉感激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白鬚老者擺了擺手,有些無奈道:“老夫生性怪異,秉性異常,江湖中人聞風喪膽,殺人無數,救過的人寥寥無幾,今日竟然壞了自己的規矩,唉!誰叫老夫與憐兒有此機緣,罷了,罷了,憐兒雖已得救,不過毒性已深,傷及腦垂體,連這條千年血蜈蚣都已被毒性反噬,怕是憐兒再也長不大了,將來你們自會怪罪老夫的。”
話聲方落,白鬚老者已經轉過了身,如同來時一樣,毫無半點聲息,憐兒爹爹滿心歡喜,哪裡還聽得進白鬚老者的話語,見白鬚老者起步離開,還想在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不知說些什麼好了,只好再次跪下來,對着白鬚老者,再次通通通磕了幾個響頭。
“等等。。。。。。”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時憐兒竟然勉強支撐着虛弱的身體喊了起來。
“你有話要對我說?”白鬚老者似乎很感興趣,沒有回頭,卻停止了腳步。
憐兒勉強支撐起了身體,突然跪了下去,通通通磕了幾個響頭。
“帶我走吧!”憐兒聲音誠懇又堅定,眼中更是發出了一種堅定的光芒,讓人看起來竟然有些害怕,似乎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老夫可以收你爲徒。。。”白衣老者面無表情:“不過你的心要狠。”
憐兒二話不說,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衝着一顆筆直的樹幹撞了過去。
憐兒爹爹嚇壞了,還好憐兒年幼體輕,毒性也是剛剛消除,氣息很弱,幸好憐兒爹爹及時發現,一把給抱住了,憐兒卻一反常態,冷冷的給推開了。
“哈哈。。。”白鬚老者難得爽快的大笑了起來:“做我徒弟可以,不過憐兒不好,人不自知方自憐,可憐並不是你命運的開始,以後就叫做瞳兒吧。”
憐兒一臉鎮定,通通通再次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多些師父收留之恩!”
“好好好。。。”白衣老者溢於言表:“學好功夫,以後就跟爲師闖蕩江湖吧。”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就在白衣老者說這話的同時,自憐兒的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怨恨的光芒,決絕又鬼魅。
臨行前,憐兒父母自是無法跟去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白鬚老者是誰,但是他們放心把憐兒交到他的手中,只因爲憐兒的命是白鬚老者救回的,傷感離別,憐兒孃親淚如雨下,一再叮囑要聽師父的話,只是憐兒爹爹什麼也沒說,臨行前淡淡的說了句:“保護好自己。”
不曾想這一走竟是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