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一路向東,途中未遇阻滯,一炷香的功夫後,郎飛遠遠看到一座高峰正前方虛懸一人。他以爲是敵人,神識向前一掃。
“咦,紫雲師兄。”見是故人,郎飛心中一鬆,拍虎迎上。
及近,紫雲子笑呵呵的迎來,開口道:“師弟,到此可一路平安否?”
郎飛一瞪眼,氣呼呼的道:“紫雲師兄,你們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還平安?這一天驚心動魄的,適才若不是雲猙師叔出手,我的小命早就交代在枯鬆上人手裡了。”
“哈哈哈哈!”紫雲子長笑一聲,卻不回答,只是道:“師弟,此先不說,你隨我來。”
見紫雲子故作神秘,郎飛無奈,只好住口不言,策虎隨他飛下,投入其身後高峰半山腰處。
兩人先後落地,紫雲子將郎飛帶入一背陽的山洞之內。郎飛走在後面,細細打量眼前山洞,雖在背陽陰涼處,卻沒一絲潮溼,反而幹潔異常。行不多時,前方透出一道珠光,緊趕幾步,發現乃是一彎道,轉過後眼前竟是一間明亮的石室,室頂高懸數顆夜明珠,將整個石室照的通透無比,正中央一座法陣,閃耀着陣陣青光。
“師弟到了。”紫雲子站在法陣前,轉頭對郎飛微微一笑,道:“此傳送陣乃師父所布。此處只有少數幾人才知,師弟自此傳出,可避閒人耳目,當能躲過金鐘山的圍捕。”
郎飛聽說,皺眉道:“師兄,這……這……到底爲什麼?雲羽師叔他……”
“師弟,一時半會兒爲兄也解釋不清,你拿着這封師父的親筆信,待傳至安全地點後,打開看罷自會明白。”不等郎飛說完,紫雲子出聲打斷他,伸手遞出一封書信給他。
郎飛苦笑,只得將其接過,揣在懷中,點點頭,招呼緩過氣來的小羽兒與小白兒一聲,邁步走進傳送陣。
“師弟,一路平安。”紫雲子真情流露,深深的看了郎飛一眼,劍指點出,一道青色真元打入傳送陣內。
“誒,師兄……”傳送陣內郎飛的話纔講一半,青光閃出,剎那間沒了蹤影。
“師弟剛纔可是要說什麼?”紫雲子看了眼空蕩蕩的傳送陣,搖搖頭,不做他想,扭頭出洞,以巨石封堵好,御風飛起,回返丹門而去。
“…………”
“這傳送陣是通往何方的?”一陣眩暈襲來,眨眼後光華一斂,知覺迴歸。郎飛吐出嘴邊的半截話,無奈的搖頭苦笑,暗怪紫雲子性急,竟不聽他把話說完。
轉念完,郎飛定定心神,這才四下環顧,打量起所處之地。只見猶如之前的石室一般,除了大小有所不同,各種擺設俱都一般無二。
見此,郎飛安下心,又想起紫雲子遞給他的書信,於是盤坐下來,自懷中捏出書信,輕輕展開,卻見只有兩行字。“遇風雲則鵬。鵬程萬疆,振北圖南,扶搖上青天。”
郎飛望着兩行字,一時怔住了。片刻後,握信的手微微顫抖,嘴中喃喃自語道:“師叔,師侄明白了……明白了。”說完,向着傳送陣,郎飛重重叩了一頭。
“…………”
與此同時,天陣峰巔站有二人。
“師兄,就這樣放他離去,當真合適?那金鐘山怎麼辦?”
“師弟,這是師兄臨終前交代之事,師兄早就算準木雲子心懷鬼胎要算計飛小子,金鐘山這些人只不過適逢其會罷了。這一切,我們概不插手,只待那小子歸來之日,由他自行清算便是。”
“世事險惡,少了宗門庇護,若遇險阻,也不知飛小子能否克服。”
“師弟放心,他不是個短命之人,相信有朝一日,必能化龍歸來,我們還是安心等候吧。”
“嗯,師兄說的是……”
話音一落,峰巔回覆了平靜,轉眼間,那兩條身影也消失無蹤。
“…………”
翌日清晨,朝陽初升,霞光刺穿薄霧,將山崗上映得一片金黃。其間點綴着一叢叢嬌豔的小花,在朝露的滋潤下鮮翠欲滴。
“咔,咔,咔。”一陣異響傳出。石峰上,一塊巨石移動,緊接着,其後露出的黑黝洞口中步出一人。
但見他一身白袍裹體,走出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手搭涼棚朝朝陽處望了望。喃喃自語道:“也不知此是何處。”
話罷,搖搖頭,趕去紛亂的心緒,轉身合上巨石,仰面朝天,道:“師父,飛兒去了,此次暫離丹門,再回之日,必然不負您所望。”
如此片刻,郎飛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木雲子,金鐘山,來日方長,咱們走着瞧。”
轉眼間,白光一閃,人影消失不見,這正是:“素衣不改赤子心,恩義常懷真情郎。”
“…………”
大漢國衢州府,作爲北方的經濟重鎮,這裡百姓富足,家家安居。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接踵擦肩。叫賣聲,喝唱聲此起彼伏。沿街商鋪林立,各式各樣的招牌懸於高處,吸引着來往行人的的眼球。
郎飛一襲白衫,徒步而行。在向城門守衛打聽得地名時,不由得哭笑不得,七年之前,他入丹門時是由漢國青牛鎮啓程,不想七年後被逐出山門,所到的第一站卻還是漢國地界。
一路行來,看着街上行人盡都洋溢着濃濃的歡笑,郎飛心中的悲傷與落寞稍止。眼見以至中午時分,他找了家酒樓,隨意的點了一桌小菜,一邊吃,一邊想着今後的路。
沒揚名長青之前,丹門是不可能回去了,想及自身情況,他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找得一本練氣道的修行典籍。下山之後,郎飛在那藏身的山洞中呆了一夜,其間他曾靜心思慮修行之道,如若按煉神道術法修行,就算終其一生,攝入的天地靈氣也不夠他晉級元丹境所用,當時他還咬牙拿出一枚靈石,用了一夜功夫,將其中靈力吸盡,也不過才感覺體內元力多了一絲,依這般程度,就算再給他百顆,也不夠晉級所用。
靈石,在修真界,乃是化氣之人的專屬修煉資源,晉級人仙后,天地間的輕靈之氣因質量不足,無法補助益修爲。故此,只有靈石中蘊含的濃郁靈氣才能滿足修煉所需,即便是老道那等化氣後期修真者,一顆靈石也足夠他數日修煉所用。可到了郎飛這裡,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大胃王一般,來者不拒,也不需要熔鍊,靈氣入體,被紫氣一卷就不見了蹤影,化氣之人數日之功,他數個時辰就能完成,可詭異的是,修爲卻增長不了多少,耗費掉一顆靈石後,郎飛粗略計算了一下,紫氣的總量,纔不過多了千分之一。
這讓他極爲懊惱,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全部希望寄託在練氣道功法秘籍上。想到老道曾對他說過的玄火宗,郎飛一邊心不在焉的喝着酒,一邊暗暗盤算。
“丹門方圓萬里之內我皆熟悉,不過據傳玄火宗在極西之地,數萬裡開外。今次下山急,也沒帶地圖,西去之路不明,這該如何是好?”
郎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時犯了難。修真界的地圖,凡俗界難買。因長青界大小國家無數,在一國之內,弄到本國地圖容易,但若想搞到外邦地圖那就難比登天了。思來想去,這種地圖也只有在修仙者手中才有。
再回丹門?肯定不行,去珉國方氏?又繞了遠路,心中忖思良久,郎飛突然想到雲煙谷一行碰到的霍雲,記得他乃是西部商國一個修真世家子弟,一來正巧在西進之路上,二來也算與之有舊,行事方便些,於是郎飛打定主意,欲要自西北方向出漢國,繞過雲煙谷,進入商國,尋到霍家,求得地圖,再行西進。
心中有了決斷,郎飛匆匆食罷,轉街口,經北門出城,喚回撒歡的二小,上虎飛天,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行有多時,天色愈見昏沉。日落日分,郎飛約莫着已距過了近半路程,又經過一座高山,前面乃是一片起伏的土丘,他坐在虎背上但覺身骨有幾分疲憊,正想降下弄些吃食,稍事休整時,忽望見一土丘側面影綽綽出現一排身影,遠遠看去怕是足有十數,一聲聲叮叮噹噹的鐐銬撞擊聲隨風傳至,郎飛心中一愣,好奇心驅使下,策虎半空,緩緩跟上。
趁着夜色降臨,郎飛小心翼翼的綴上,行到距人流不遠處,聚目看,只見十二個男人以鐵鐐綁成一排,由着最前一個瘦削之人牽扯而行。
耳聞得一聲聲哀怨聲,又看了眼服色各異的十二人,郎飛大惑不解,從這些俘虜的穿着來看,有的一襲勁裝,渾身虯實,一看就是會家子。有的身着錦衣,體態豐腴,想來該是哪家的員外。還有的,青衫裹體,渾身透出書卷氣,當是讀書人無疑。更有那市井小民,油頭小廝之輩。這一羣人,一不像充軍的罪犯,二不像刺配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