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被雪婭緊緊抱着,郎飛還來不及細細感受後背傳來的快感,由於身下沒了支撐之力,二人身形一頓,繼而直挺挺向下跌落。
聽到耳畔呼呼風響,眼下小白兒早就不見的身影,郎飛顧不得擔心它的傷勢輕重,急忙探手伸入須彌帶,想要拿出滯空符,以解眼前之威。
以靈識找到滯空符存放之處,只不過還沒等到取符,二人身旁青影一閃,竟是方鷹閃身追下,對着郎飛追擊而來。
前番中了方鷹聲東擊西之計,郎飛此次神識全開,密切注意着方鷹的行動軌跡,將戊土旗注滿真氣,蓄勢以待。
“小子,納命來吧。”青光一閃,方鷹落井下石的一擊,在郎飛神識關注中已來到身後不遠,他趕忙催動戊土旗,向着身後一揮,迎向那道青色的真罡刃。
青黃光芒再次相接,郎飛不敢分心,全力運轉丹田真氣,注向戊土旗上。
就在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背後,努力抵擋真罡刃的時候,另一側突然閃出一道青影,接着,在郎飛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道紫色電弧躍出,直朝着他身後的雪婭射去。
“雪婭!”方青雲蓄謀已久,此刻竟然挑了郎飛無暇他顧之際無聲無息的偷襲雪婭,在一聲憤怒的大喊之後,郎飛來不及細想,使勁將真罡刃撥偏幾分,身子借勢一轉,替換過雪婭,一下擋在雷光之前。
“公子……”隨着雪婭聲嘶力竭的哭喊,雷光已然及體,郎飛只感到胸口涌入一股破壞力極強的力道,然後沿着體內筋脈一路肆虐,直奔丹田而來。
突然感到一連串的淚水打溼後頸,耳聞得雪婭哭泣,郎飛強忍着身體各處傳來的刺痛,嘴角略一抽動,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雪婭,我沒事,不哭。”
這話雪婭哪裡肯信,耳聞得他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眼淚更不爭氣的撲簌簌滑下臉頰。
雖然說來話長,但二人自半空跌落直至此時只不過眨眼功夫,郎飛體內雖然雷元肆虐,但不妨礙他動用神識,感受到上空青影又動,緊急時刻,遍佈身週數丈的神識突然發現眼下二人所在高度的不遠兩側出現一道道陡峭的巖壁。
“看來是落到峽谷中了。”郎飛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下方傳來一陣水聲,接着,他伸入須彌帶中的手臂微微一動,強忍着疼痛,竟將雷火神銃掣了出來。
“雪婭,待……待回兒就要全靠……你了。”此刻郎飛體內的雷元正一點點破壞着他的丹田,勉強說出一句話後,不待雪婭迴應,他掙扎着轉動手臂,將雷火神銃對準適才神識標記之地,連續扣動三次機簧。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間,霧氣中連接響起三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着霧氣急劇翻涌起來,一塊塊四射的巨石飛出,霎時間宛若山崩地裂一般。
此時方青雲與方鷹二人正追至峽谷上方,聽得三聲爆炸後,眼見下方飛出一塊塊巨石,二人一時不敢繼續追下,只得停在半空,靜待崩壞平息。
“公子……公子……”聽得爆炸聲,雪婭也嚇壞了,輕聲喚了兩句卻得不到郎飛回應,正在她心頭涌上一股不妙的感覺時,下墜的身形突然一滯,接着,猛聽得“噗通”一聲,她與郎飛立刻被河水淹沒。
二人甫一進入水中,雪婭直覺一股衝勢極強的水流涌來,還沒等她調整好身形,她與郎飛便被湍急的水流衝向下游。
“公子……公子你這是怎麼了?”在玄羽山上五年時光,雪婭水性已熟,經過片刻的慌亂後,立刻調整好身形,待鑽出水面後,還沒等緩過氣,她立刻想到懷中所抱的郎飛自入水後竟再無動靜,此刻細心感受下,就覺他手腳僵直,整個身軀軟弱無力。
“公子,公子你別嚇雪婭。”輕喚了兩聲仍不見郎飛回應,雪婭立刻花容失色,眼淚混着河水,混雜不清的留了滿臉都是。
隨着河水漂流片刻,期間摸到郎飛前胸仍有餘溫,雪婭哭聲漸止,將郎飛身子扳正,擡頭望去,只見他臉色蒼白無比,雙目緊閉,早已昏死過去。
“公子,公子。”雪婭使勁搖了搖他,卻絲毫不見郎飛醒轉,瞥眼看到兩側急速退去的巖壁,雪婭咬咬牙,一手抱着郎飛,一手在水中划行。
漸漸的,隨着時間消逝,全力遊了片刻功夫,二人來到河邊,待步上淺灘,雪婭將郎飛輕輕放在一塊巨石上細觀傷情。眼看着郎飛絲毫不見醒轉,且臉色愈加難看,她忍不住又黯然心傷,低聲啜泣起來。
二人被河水一路衝下,此處早已超出方鷹佈置的陣法範圍,時值午時,暖暖的陽光灑在沙灘,經過一番手足無措後,雪婭也已安定下心神,瞅瞅四周高懸難攀的石壁,又望了眼河流上游方向,思及方鷹與方青雲躲過山崩後定然會來搜尋,雪婭臉上浮現出一絲毅然,接着起身走到郎飛身邊,將其輕輕背起,踩着河沙,高一腳低一腳的向前行去。
順着河流下行,想到方鷹不知何時便會趕至,雪婭不敢有絲毫停頓,揹負着郎飛咬牙前行,就這樣,沿着巖壁前行,走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一處垂藤滿布的巖壁角落引起雪婭的注意。將郎飛輕輕放下,她邁步走進細觀,只見一塊凸出的巨巖側方隱藏着一個半人高的洞口,其上垂下無數青藤,若非細查,根本難以發覺。
“此處或可躲過方鷹二人的追殺。”雪婭心中略一轉念,接着,回身將郎飛抱起,邁步走入瀰漫着潮氣的石洞。
剛走進洞口,藉着外面投入的微光,雪婭注意到這隱蔽的石洞只有不足一丈的深度,雖靠近河灘卻並無積水,只有些潮溼與發黴的味道。她將郎飛輕輕放到一處平整的石面,然後自己來到洞口附近蹲坐下來,透過藤枝間的縫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外面。
光陰消失,日頭漸漸偏西,約莫着過了個把時辰,雪婭正覺一陣陣疲意涌上,整個人昏昏欲睡之際,峽谷上空突然劃過一道破空之聲,接着,兩條青影在微微一頓後繼續向着下游飛去。
看到方鷹與方清雲的身影,雪婭心中一驚,立刻醒過神來,待二人離去後她來到郎飛身邊,輕輕撫落他耳邊的碎髮,輕聲叨唸兩聲,接着又轉身走到洞口,站在藤枝後猶豫半晌,最終卻又坐了回去。
彷彿上天眷顧,就在她坐回原處不久,洞外河灘上緩緩降下一條人影,待落地後方清雲巡視一下四周,雙眼一眯,沉聲道:“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們,乖乖交出‘迅影雷光’我便饒你們一命。”
洞口的雪婭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剎那間花容大變,垂在身下的雙手一把抓起數顆石子,正待衝出洞口和方清雲拼命時,突然間,本來面向洞口的方清雲竟然轉了下頭,竟朝着另一個方向又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一瞬間,雪婭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原來方清雲並沒有察覺到山洞,剛纔乃是出言嚇唬他們。雪婭後怕的吞了口口水,手心微張,又將那幾顆石子放了回去。
方清雲又連喊了數遍,待只聽得潺潺水聲迴應後,他冷哼一聲,輕身縱躍而起,連續幾個閃動,直朝上游掠去。
等到方清雲走後,又過片刻不見他回返,雪婭這才長出一口氣,擦了擦布滿秀額的冷汗。眼下危機已除,她身體登時涌上一陣無力感,前時落入河中,身上的宮裙早已溼透,此時仍然未乾,緊貼在肌膚表面,傳遞着陣陣冷意。除此之外,自早間到眼下光景,大半天的功夫,二人一路飛行也沒來得及吃點東西,此時此刻肚中早已空空如也。眼見郎飛昏迷不醒,飢寒交迫下雪婭只得咬咬牙,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洞口。
陽光透過峽口灑下,雪婭頓時感覺身子溫暖了幾分,她看看身上溼漉漉的宮裙,想到換洗之物俱都放在方清寒須彌帶中,只得輕嘆了口氣,強忍着溼冷順着河灘前行。
剛走得幾步,看着清澈的水中游過一條條錦鯉,雪婭更覺飢餓難當,在停下來考慮片刻後,她還是熄了捕魚的心思,往時衆人在時,想要取火只需隨意施展個火花術便可,但眼下呆子與小芸等人不知在哪裡,小白兒亦在受傷後墜入河中,此時此刻也不知傷勢如何,又身在何方。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郎飛自受創後一直昏迷不醒,她此刻只能靠自己,撇開身心俱疲不說,連取火都是個問題。
蹉嘆良久,想到郎飛還在洞中,雪婭咬咬牙,強催着身體繼續向下遊走去。
片刻後,行經一片翠色灘塗,距離石壁不遠的地方盛開着一些野花,其旁一些高矮不一的灌木植物上掛着一顆顆珍珠般的漿果。
見此,雪婭心中一喜,連忙緊趕幾步,待走到不知名的灌木叢跟前,輕輕捏起一粒漿果放入嘴中。貝齒咬下,漿果破裂,漿液順着咽喉滑下,霎時間一股果香溢滿整個口腔。
又吞下數顆後,雪婭只覺腹中生出一股暖流,早先的飢餓一掃而空,連帶着渾身的疲憊感也緩解了幾分。
“公子……公子亦該餓了。”想到郎飛,雪婭心中一急,又往嘴裡匆匆填了幾顆,然後將數顆漿果兜在宮裙前擺,順着來時方向,一路小跑着往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