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她話裡的意思,郎飛微微一愣,沉聲道:“雲蠶衣你手中還有多餘的?”
小芸點點頭道:“飛哥哥身上的沒有,但是一般的雲蠶衣,這五年來閒來無事的確多做了幾件。”
郎飛聞言大喜,道:“如此便好,你且送給他們一人一件,一會兒隨同我入水。”
小芸爽快的答應一聲,邊翻須彌袋邊問道:“飛哥哥,這下面卻有那水府?”
郎飛微微一笑,道:“下面卻有一個與玉盤吻合的陣眼,想來那水府定然在此無疑。”
“嘻嘻,也不知古代神仙的府邸有何玄妙。”小芸一邊嘟喃着,一邊將手中雲蠶衣分發給除雪婭外的三人。
“早些給俺的話,何致如此。”朱罡列接過雲蠶衣,剛出聲抱怨一句,立刻又被小芸一把奪回。“呆子,你再給姑奶奶羅嗦就自己游下去吧。”
“小姑奶奶,不敢了,不敢了,那水中冷的緊,你就可憐可憐俺吧。”見他求饒,小芸這才冷哼一聲,又將雲蠶衣遞還給他。
待雲蠶衣分發完畢,郎飛又拿出一枚夜明珠塞入束帶,接着招呼一聲衆人,迫不及待的率先跳入湖中。其餘之人見他如此也紛紛跳入水中隨他潛下。
半盞茶功夫後,透過腰間微光,郎飛轉頭看了一眼身後之人,見他們俱都一臉平靜,於是放下心中的擔擾繼續下潛。
又過盞茶功夫,衆人來到湖底,郎飛順着先時放於湖底夜明珠的光芒指引,帶領衆人來至黑色石臺之前。
“飛哥哥,這就是那陣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黑石臺,小芸並未察覺出有什麼玄機。
“不錯。”郎飛點點頭,拿出玉盤遊至黑臺邊緣,接着輕輕將玉盤放於石臺上面的凹陷之處。
待他放手後剛剛後退兩步,玉盤中央珠子裡的墨色突然涌動,繼而化作一道道遊絲緩緩流淌在玉盤紋路里,玄奧的字符依次閃現,接着那些黑色遊絲爬過玉盤邊沿,順着刻紋漸漸流到黑臺之上。
“轟隆隆。”突然之間以黑臺爲中心,地底傳來一陣晃動,唬的郎飛慌忙帶着衆人後退至十丈開外。
隔着如此距離衆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黑臺的變化,短短時間裡,黑臺四側各涌出一團黑霧,仿若抽離了整個石臺的色澤,本來黝黑的石臺漸漸變的通體雪白,而那些黑霧也在緩緩涌動間形成四個不同的字符。
腳下震動越來越劇烈,那四個漆黑如墨的字符在成型之後停頓了片刻,接着倏然化作四道擴散的烏芒,快愈閃電一般射出,只眨眼的功夫便淡出衆人視野。
烏芒射出後,以石臺爲中心的震動漸漸平息下來,半晌之後衆人再次聽得地底傳來一陣陣轟鳴,只不過這次不是石臺發出的,而是傳自遠方。
一炷香的功夫後,轟鳴漸止,震動平息。按捺下心頭疑惑,郎飛動身游回石臺。此時的石臺早已變的潔白無瑕,其上玉盤正中的珠子也已恢復爲碧綠之色。
“嗯?”伸手拿下玉盤,郎飛仔細打量一眼,就見玉盤之上那道箭芒仍在,只是此刻已變淡許多,而箭頭所指也變換了方位。
“走。”帶着心中的驚喜,郎飛收回夜明珠,按着玉盤上黑芒所指帶着衆人前遊。
復行數裡,郎飛約莫着將至湖底邊緣之時,夜明珠光輝所及的範圍內突然出現一條碧幽幽的玉道。
“黛玉石?”郎飛心中一驚,忙蹲身仔細打量腳下的玉石。“竟然是這等絕跡之物,這裡定然是上古建築無疑?”
“嘿嘿,這地上的石塊是寶貝?”朱罡列撤出七齒琉璃耙,擺開架勢道:“既然是寶貝,飛哥兒,待俺老朱撬它幾塊下來。”
“呆子,這好端端的一條碧玉道你非要弄的破爛才幹休?”
聽到雪婭的嗔怪,郎飛輕拍她香肩一下,對其搖搖頭,接着朝朱罡列道:“好的,既然要撬就要多撬幾塊,衆人也好分潤一些。”
聽到郎飛的鼓勵,呆子嘿嘿一笑,在兩手心各吐了口唾沫,緊接着掄起耙便朝地面築去。
“噹啷。”耙身與地面甫一接觸突然傳出一聲催響,緊跟着只聽到朱罡列慘叫一聲,他手中的七齒釘耙竟然被震飛出去。
“這,這玉石地面怎麼如此堅硬?”朱罡列一臉駭然的望着腳下絲毫無損的玉石,雙手猶在顫抖,連那墜落一旁的釘耙都難以拿起。
“哼,貪心不足。以前給你的書冊想來也沒好好研讀。”郎飛狠狠瞪他一眼,指着腳下的黛玉石道:“這玉石遠在上古之時便是尋常仙府用來鋪路之物,概因其質地堅硬,渾然天成,只有以仙力纔可切割,故此才被衆仙人以做砌道之材,又那是你區區一個換骨境的小人物能夠撬動的,想你剛纔之舉無異於蚍蜉撼樹,可笑,可笑啊。”
聞得郎飛嘲弄,朱罡列指着他罵道:“好你個飛哥兒,你知道如此還叫俺下手,忒不當人子了。”
郎飛冷哼一聲,道:“這是讓你長長記性,平時多讀些書,免得以後再犯此等錯誤。”
朱罡列聞言,瞪目白他一眼不再答話。此刻他兩手也已緩過勁,賭氣一般使勁踹了兩腳地面後,探手抓起地下的釘耙隨衆人前遊。
又前行數丈,黛玉石路兩側突然各多出一排石柱,其上盤桓着一條條游龍,其尾在下其頭墊於柱頂,龍頭正對着黛玉石路,一雙雙猙獰的眸子惡狠狠的注視着郎飛一行人。
“師……師弟。”感受着兩側的兇意,方清寒心中懼怕,忍不住貼近郎飛幾分,玉手輕輕攀上郎飛臂膀。
“別怕,這石柱上的蒼龍乃是仙力雕刻,所以顯得加倍出神,只是再怎麼說也都是死物。”郎飛雖然嘴上勸解方清寒安心,他自己心中卻也有幾分惴惴。“如今過去無數歲月,這兩側石柱上還能遺留如斯氣勢,那真正到了水府之內不知又會是何等場面,會否遇到危險呢?”
衆人心中各有心思,越前行越是惶恐不已,這兩側石柱倒還罷了,只是那夜明珠幽光不及的前方漸漸傳來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壓。
“難怪,難怪湖中游魚全無,此等威壓連我們都懼怕不已,更別說那些弱小的生靈了,便是之前水府封印,但偶爾泄露出的一絲一毫也足以驚走它們。”郎飛心中恍然,漸行漸覺前方威壓加重,一行人只覺如巨石壓在胸口,俱都默不作聲徐徐前行。
盞茶之後,在衆人額頭漸漸浮現細密的冷汗之時,黛玉石路已到盡頭,郎飛將夜明珠高舉過頭,透過清冷的幽光,只見衆人前方一隻數丈長寬的龍頭凸出巖壁,雙角漆黑,攀巖而上,差不多足有一丈長短。低眼觀,其雙目大如磨盤,不知鑲嵌了何種墨玉,擡眼望去先是給人一種深邃幽遠的感覺,若是禁不住再盯視片刻便會覺得心頭生出一股冷意,整個人宛若掉入無盡的深淵一般冰冷無助。
“別盯着它的雙眼。”郎飛強行拉回心神,掐了自己一把後對着身後衆人厲聲高喝道。
“噓……”被他冷喝驚醒,諸人盡皆長舒一口氣,不敢再盯視那龍頭雙眼,紛紛一臉後怕的看向身旁之人。
“飛哥兒,這是什麼?好生厲害。”平日裡無法無天的朱罡列此刻也消停了幾分,一臉驚恐的指着龍頭問道。
郎飛搖搖頭,道:“龍目上之物我亦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股威壓卻是龍威無疑。”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這裡透着邪門,要不還是退去吧?”
“既來之則安之。”話罷,郎飛轉頭看向龍首下側,玉石路盡頭連着龍口,目光再向上移,鼻銜環,須飄蕩,仙意琢磨,栩栩如生。鼻環下面是一龍紋鏤花玄玉匾,其上浮現四字,郎飛辨認許久後才認出乃是上古仙文,其形正是“洛河龍宮”四字。心頭暗讚一聲,他目光再向下移,龍口無齒,其內乃是兩扇雕有天龍掠空,行雲布雨的赤巖晶門戶。
“走吧。”強行壓下心中懼意,郎飛頭前帶路遊入龍口,待衆人來至門前,望着那兩扇渾厚的赤顏晶,朱罡列皺起眉頭道:“飛哥兒,這門一看便是重愈萬斤的模樣,我等幾人哪個有此力氣打開?”
郎飛聞言同樣皺起眉,伸掌在赤巖晶上推了一推,見其紋絲未動,這小子不信邪,又將兩隻手頂在門上使盡全身力道仍是未動其分毫。
“呆子,你來試試。”見奈何它不得,郎飛只好着朱罡列上前一試。
“讓開,讓開。”待衆人讓開身,呆子擼起袖子,雙掌按在門上狠用力道。
“嗬,嗬,嗬”直到他額上青筋暴起,使盡全身力道,那赤巖晶門仍是緊緊密合,紋絲不動。
“我來助你。”王子服大吼一聲,雙掌貼在門板上使勁前推。見他如此,諸女也同樣伸出玉掌,同郎飛一道按於門上使力。
“不行,飛哥兒,此門不是咱們可以打開的。”久推未果,朱罡列收回雙手,道:“就算眼前晶門果真有萬鈞之重,我等六人一同用力也該能使其鬆動一分,可觀眼下情景,此門絲毫不動,想來不是蠻力能夠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