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曹思、曹駙馬。和太子楊秀之間,不單是陣營不同那麼簡單!
歐陽柔老成世故,敏感到曹思與楊秀必有什麼私人恩怨。開始在腦海裡搜索,關於皇后招選駙馬的前因後果來。
皇后爲什麼要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來當衆打壓太子呢?
楊秀身爲太子雖然狂傲且目中無人,卻並無真正的過失。在江湖豪門面前,公開皇后與儲君的矛盾!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北野御情文狀元頭銜在身,想得更多的是朝廷的大勢權衡。
楊秀強忍心中殺氣,跪地半響,卻沒了下文!疑惑地擡起頭。
只見火線的那面,曹思得意洋洋,故意閉口不言!雙手高舉懿旨卷綢,點起腳尖原地轉了個圈!
看見曹思惡意的搞笑,皇后的鳳儀禁軍們,紛紛露出會意的笑容。
面對變本加厲的羞辱,楊秀睚眥俱裂,差點沒暈死過去!
一時間,整個場面變得無比壓抑。從來都是前呼後擁,永遠高人一等的當朝太子!
如今,前有皇后禁軍刀槍林立,後有鑄劍私軍規避在遠處。黑壓壓的軍陣前,卻只有他楊秀一人跪在地上!
東宮儲君近衛,按理說,除了皇帝親臨,都可以用護衛警戒的藉口,在盔甲全副的出勤狀態,不跪任何儀式。
但次刻,呼啦啦,東宮將士紛紛屈膝,全體在楊秀身後跪倒!
“東宮禁衛,恭聽皇后懿旨!”軍士們震天怒吼,血性漢子們,用行動支持了他們心中的明主!
沒想到,就算是身爲一朝太子,地位絕頂,卻也是一言一行受人擺佈,一喜一怒不由真性!
北野御情不知怎麼的,心中又出現了那個,身份卑微,卻能在任何人面前都大大咧咧,瘋言瘋語的傢伙!
“鳳行智明,懿德高風!皇后懿旨,太子楊秀可知‘盟’字何寫?”曹思羞辱歸羞辱,卻也不敢太過火。看到苗頭不對,立刻尖着聲音朗讀道。
“兒臣並沒有參與……”懿旨一開頭,文思敏捷的楊秀,馬上反應過來,朝廷一向疑心江湖動向,所以立國以來,江湖上只有名義上的盟主世家,卻沒有出現過真正意義上的同盟勢力。
如今歐陽柔爲了掃清家族內外,反對她掌權的強大勢力,一意孤行,傳檄天下,意欲召開同盟大會!
皇后定是發現我調動東宮禁軍,有又暗歎報告,鑄劍山莊有意參與同盟的建立,便乘機在言語間,故意將我捲入此事!意圖在父皇面前造成既定事實!好險惡的用心!
曹思當然不願意給楊秀辯駁的機會,假裝沒有聽到楊秀的解釋之語,繼續宣讀:“你可知,‘日月爲證,歃血入皿’,上‘明’下‘皿’謂之盟!本後敢問太子,如此行爲同亂臣賊子,弒血起兵,意圖大逆,又有何區別?”
“母后明鑑……”楊秀心中大驚,皇后的污水遠比他想象中來的兇猛!
可是曹思鐵了心,不讓楊秀說話,袖中一把暗灰抖出,地上的火線猛烈反應,火焰“唰”的一聲,跳高數尺!
煙火再度打斷了楊秀的迴應!
“本後顧念太子愚鈍,被人矇蔽,又是初犯,望你好自爲之,莫要辜負……”曹思噼裡啪啦一口氣宣讀完皇后的斥責警告!
“那個白茸紫好大一頂帽子,她存心要,壓斷我們北野家的脖子啊!”北野御情萬萬沒有想到,皇后太子自家之爭,竟也牽扯到自己頭上!心中惱怒,靜心不守,衝口而出!
火焰跳動的光芒中,歐陽柔嬌手輕輕捂了一下女兒的櫻口。聽到老對手的污衊,她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不快。眼睛中反而眨動着雌狐般狡黠的神采!
“……林慮懿德,止言於此!”曹思一口氣唸完了,皇后那花樣百出的斥責之詞。鷹鉤鼻得意的對着太子的腦袋點點,那意思分明就是:爺唸完了,快給爺叩頭謝恩!
“你……”楊秀氣急攻心,卻又無可奈何,對方根本就不是來論理的,楊秀顫抖着全身,叩頭謝恩。
“給爺起來吧!”頭頂上,曹思的聲音異常刺耳!一個“爺”字,被他故意拖得又長又高!
轟!楊秀實在是忍無可忍,《軒轅帝範》功力激盪擴展,馬路寬的火線,抵受不了楊秀憤怒的爆發,濃煙竄起,霎時熄滅成一道煙牆!
東宮軍士也紛紛立槍拔刀,呼喝起來。
可是狡猾的曹思,在喊出最後一句侮辱話語時,整個人便已經退入鳳儀禁軍之中!
濃煙之下,皇后的金鳳紫牡丹旗幟,緩緩退去,消失在濃煙之後!
直到最後,楊秀還是沒有動手!
一個駙馬就能在我面前,如此耀武揚威,什麼“大隋帝胄”!什麼“人中之龍”!
濃煙散去,楊秀身後的東宮衛士,整齊站立,默默無語。楊秀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條火焰熄滅後的灰燼長線前。
長長的翎羽,隨着直衝天際的青煙慢慢搖擺。楊秀眼中那高傲的火焰也漸漸熄滅,黯然成灰!
“難道這就是太子應該承受的嗎?”楊秀長嘆一聲,過去那狂傲的氣勢,已是蕩然無存!
“呵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爲太子當然不該!”歐陽柔不知何時,已放開挽住女兒的手,款款上前:“可是奴家以爲,身爲楊秀此人,這一切,卻是必須承受的!”
“大夫人,本宮素來知道,你與母后不合,事到如今,大夫人也不用再來挑撥楊秀了。”楊秀神態灰暗一反常態,揮手讓身後的東宮軍士繼續爲整個隊伍開道。
“天下皆知,皇后外戚乃是父皇當年登基的最大依仗。鑄劍山莊的人也不願現在出現,給楊秀難堪,大夫人又何必如此呢?”
“呵呵,太子這麼想,北野未亡人好生失望呢!”歐陽柔身姿曼妙,熟透了的體香圍繞在楊秀四周。
聽到失望二字,楊秀微微動了一下,卻又嘆道:“哎,給奴才下跪的太子,怎能不讓人失望。”
“呵呵……”歐陽柔繼續輕笑,玉手伸出,溫柔的拍了怕楊秀膝蓋上的塵土。
楊秀又是一顫。只聽歐陽柔溫柔道:“太子不跪,因爲他是太子,而楊秀要跪,只因爲宮中還有後母!”
說罷歐陽柔頭也不回,轉身在北野御情的陪同下,飄然而去。
道路上車隊再度前進,那條曾經讓楊秀不敢逾越的火線,連痕跡也被滾滾的車輪,碾壓得無影無終。
楊秀擡頭仰望晴空,新的火焰重新燃起,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