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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芳再哪裡?快喚他到吾的書法說話!”
纔回到安寧坊的宅邸,陳淮清立即就吩咐家人把自己的長子從《光復》報的報社中叫了回來。
“大人,不知急忙喚孩兒前來有何吩咐?”陳德芳一走進書房,就看見笑得快合不攏嘴的陳淮清正興奮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喜事,喜事,大喜事!”陳淮清拍着巴掌大笑道,“德興尚升國公主的事情有眉目了,官家今日已經親口許諾了,當不會再有什麼變故。”他扭頭看了兒子一眼,“德芳,你辛苦一下,立即跑一趟四川。”
“大人,是要孩兒去給二哥兒報喜嗎?”
“報喜只是其一,快點把德興喚回來纔是要緊事情……四川那頭已經打完了,他也該回來了,這門和天家的親事可是比什麼事情都要緊的!”
陳淮清言語之中,已經滿滿的都是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陳德興立馬插上翅膀,從四川飛將回來。
“對了,到四川后你再和德興說一說,讓他千萬檢點一些……現在和韃子議和了,武臣可就沒有過去吃香了。已經有不少言官瞄準了機會,預備要彈劾一二統兵大員出名了!”陳淮清的語氣一下凝重起來了。現在已經有御史臺臣上疏彈劾陳德興用水軍戰船走私了!雖然皇帝沒有過問,但是這事兒總歸有些蹊蹺……陳德興總歸是賈似道使出來的人,怎麼會有御史恁般不開眼呢?
“總之。現在是關鍵時期,一定要謹慎……只要把公主娶到了手。怎麼撈錢都行,但是現在絕不能讓人抓住把柄!要不然這場潑天富貴。搞不好也會弄沒的。”
……
“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將希望寄託在漢人文官身上!這些漢人文官除了會寫幾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就百無一用了!想要除掉陳德興,還是需要我們真神的勇士!”
說話的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大食番商,滿臉亂蓬蓬的大鬍子。皮膚曬得黑黑的,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在海上奔波。
聽他說話的,卻是泉州富豪蒲壽庚和大蒙古江南招撫使劉孝元。他們倆都是一副漢人文士的打扮,坐在一間可以俯瞰西湖的高閣裡面,扶着膝蓋靜靜的聽着。
“現在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只要陳德興的霹靂水軍出海。我的船隊就可以出擊,在海面上沒有什麼人是我們大食人的對手!我們的三角帆船是海洋的霸主!他們漢人的帆船,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他們的水手同樣比不上真神的勇士!”
蒲壽庚贊同的點頭:“招撫,這位尤素福是我們蒲家最好的船頭,他帶領的船隊是整個南番和天竺海上最強大的。無論是海盜,還是三佛齊、朱羅(印度諸國之一)的水軍,都不是對手,何況是弱小的漢人水軍?”
前文提過。蒲家海商是擁有武力的——這個時代的海上可不是一個能夠和平通商的地方,都是要靠一刀一槍搏出來的!蒲家海商集團可以壟斷大宋的香料進口,成爲最強大的海商集團,當然擁有強大的海上武力!誰要敢和他們搶生意。那可真是刀口舔血了!
而南宋水軍的作戰重點一直都是長江、淮河和漢水,沿海雖然有一點武力,但是和擁有2000艘海船的蒲家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的。
另外,在海上縱橫六代的蒲家還和南洋、中國沿海地區所有的大海盜頭子都有不淺的交情。只要捨得花錢。幾千幾萬的海盜他們都能招來!如果不是忌憚南宋陸上的武力,他們早就把富庶的泉州奪取了變成自家的地盤了——類似的事情。阿拉伯海商在南洋和東非可沒有少做!
所以這些阿拉伯海商,當然不會把還沒有真正走向海洋的霹靂水軍太當會事兒!
劉孝元卻冷笑一聲:“若是他不出海呢?他的霹靂水軍不過是長江裡面的水軍!而且以他立下的功勞,很快就會成爲一州一府之主,到時候如何還會出海?”他眉頭緊皺,盯着蒲壽庚道:“海雲兄,這個陳德興暫時不需要你們去對付了……你幫我安排一個名士身份,我親自去臨安交遊士林,到時候總有辦法替大汗報這一箭之仇的!”
……
有人想要陳德興趕緊回臨安去結婚,也有人想方設法要他的小命。圍繞着這位大宋冉冉升起的將星的暗流涌動。遠在四川的陳德興本人,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畢竟對於他而言。只要知道歷史的大概走勢和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真理就足夠了。他現在要做的,只是好好練兵,同時儘可能牢固的把部隊抓在手裡。
另外還有,要早點將自己的後院安排好了。
廣陽島上一處新建起來的兵器作坊裡面,陳德興又一次換上了粗布衣服,帶着幾個木匠、鐵匠在那裡鼓搗着什麼東西。剛剛從揚州趕來的黃智深、齊塔和劉道士,還有一直跟着陳德興來四川作戰的任道士、劉和尚,也都聚集在這裡,他們倒是軍服整齊,戰靴鋥亮,簇擁着剛剛乾完活的陳德興,仔細打量着兩架奇形怪狀的武器。
這兩架武器都有一個圓粗的木桶,桶壁很厚,由兩個半圓形的木柱一樣的部分拼接在一起。然後又用幾道熟鐵圈將這兩個半圓木柱緊緊箍在一起——就像大木桶一樣。所不同的則是這個“木桶”有些細長,“木桶”中間中空部分又很小,直徑不過一寸半,和厚厚的“桶壁”形成鮮明對比。而在這“木桶”的底部,又開了一個小孔。這“木桶”被架在了一臺發石機的輪式底座上面,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門滑膛炮!
實際上,這就是一門滑膛炮!不過卻不是青銅或是鑄鐵的,而是一門木炮!
幾名炮手,正滿頭大汗的在給木炮填裝火藥和鑄鐵炮彈,瓊花樓兄弟之中的王陸飛、王水飛也在當中。他們倆都是霹靂水軍中第一代的砲隊隊將,現在是軍校砲科教官,不過這木炮他們還是頭一回擺弄。
“大哥,照您的吩咐弄好了。”王水飛指揮的炮組首先完成了裝填,隨後王陸飛的炮組也完成了任務。
“陸飛、水飛,把兩門木炮拉遠點再放,用引線點火,點火之後人都退到掩體後面!”
陳德興大聲下達着命令。這種木炮的實戰價值當然是有限的,這玩意使用起來太危險,一個不留神火藥裝多了就成炸自己人的炸彈了!所以陳德興並不打算拿木炮來湊合。他打造這兩門木炮,只是爲了實驗……這是開發青銅大炮的必要步驟。
和之前製造發石機、三層漿座戰艦一樣。陳德興的大炮開發工作也是從模型開始,木炮就是青銅炮的模型——青銅鑄造陳德興是不懂的,只能交給專業的銅匠負責,鑄炮的工藝和鑄造大鐘的工藝有點類似。只要肯花本錢和時間去開發,還是能造出來的。之前陳德興沒有時間和金錢去折騰這些,現在倒是時候了。
王陸飛和王水飛指揮手下,已經將這兩門炮推到了幾十步開外,一個臨時開闢出來的靶場上。兩門大炮,各自對着一個三十步開外的巨大木靶。兩兄弟拿出火摺子,幾乎同時點燃了引線。然後就看見一羣人飛快的奔跑進了十幾步外一個簡易的防炮掩體裡面——就是一條壕溝上面加個圓木沙袋壘成的頂蓋。
陳德興和身邊的幾個人,則蹲在了作坊外面一道結實的夯土矮牆後面,很不顧形象的抱着腦袋。只聽見轟隆隆的兩聲巨響,所有人都是一震,然後就是兩門木炮向後倒退,炮口噴出火焰!
“坑坑”的兩記悶響過後,兩個大木靶上,都是木屑飛濺。炮彈的威力撕扯得木條木塊四下亂飛,木靶上面赫然出現兩個四五寸直徑的孔洞!
“成了!大哥,兩門木炮的炮身完好無損!看來還可以使用!”
王陸飛興奮的吼聲傳來,陳德興卻只是輕輕點頭。
“大哥,看來這木炮是可用的,造價又低,要不要……”
任道士輕聲的道。
陳德興搖搖頭,木炮是有一定的實用性。但是木頭承受膛壓的能力畢竟不如金屬。在勉強使用木炮的情況下,只能用減少裝藥的方法換取安全係數。這樣的結果就會造成木炮的有效殺傷距離尚不及弓箭,更不如牀子弩。把木炮拉上戰場,還不如用三弓牀子弩實在。
“鐵匠,”陳德興回頭叫着齊塔的綽號,“怎麼樣,能用青銅鑄造出這樣的火炮嗎?”
“沒有問題!”齊塔思索一下,“就是貴了一些……若是要築一門一寸半口徑的大炮,估計要幾百斤銅,那就是上百貫錢啊!”
“一寸半哪裡夠?”陳德興一笑,“起碼要三寸、四寸,若是能鑄造出五六寸的大炮就更好了。將來到了海上,俺們的戰船就要靠這大炮克敵制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