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蒙黑布之人皆像凶神惡煞一般,不但攻勢狠毒無比,就連眼睛也一樣紅的發紫,無奈李小菲胸中有武卻是手無縛雞之力,只有閃避的份,可是縱然這樣她的脖頸上也有淺淺的刀痕,鮮紅的血跡已染紅了她的粉頸,他感覺到自己的頭顱就要掉下來一般,再看其他人更是一劍封喉,劍劍致命,激射而出的鮮血就像一道道血注般觸目驚心,眼看三十多條性命頃刻之間死於非命,任何人都會瘋,李小菲像瘋了般地撲向了黑衣人,此時她全然已不顧自己的生命,頭髮散亂,眼神內只有拼命二字,一個人如果將自己的生命都置之度外,那麼敵人會將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他們反而覺得你很可怕,而不是你當初害怕他們那樣,黑衣人先是一驚,出手的刀自然慢了幾分,他們避開李小菲,李小菲撞到一塊大石上就此不醒人事。
黑衣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他們的眼神裡卻有一種共同的使命那就是全部人都得死,一個活口也不留,他們的刀已同時揮出,十個人,十把刀,十種不同的招式,招招存滿着殺機,李小菲就是當今的武林高手也斷然無法避開這十記凌厲的招式,何況她現在昏迷在地,那是非死不可了。眼看刀已接近她的項勁了,眼看她就要去鬼門關報道了,但黑衣人像被定神般地定在那裡一動不動了,剛剛擺出的殺人招式也被定到那裡,但他們每人的後腦勺都插着一枚銀針,銀針極細,只有少女的髮絲那般纖細,但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細分辨,當真難以覺察,就在這時石崖邊忽然出現一苗疆裝束的女子,頭上的玉玲相互撞擊發出悅耳的聲音,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特殊的地方,兩個小酒窩彷彿兩個凹陷的青蘋果般細膩動人,她的嘴角還留有笑意,淡淡的像小姑娘未見世俗時的純潔,但唯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她的手臂上映有一隻巨頭身體發黑的大蜈蚣,當她走近黑衣人時,那些人全都倒在地上,大氣沒有喘一口就死了,再看他們的臉部都已發黑,早已不成人樣了。女子冷笑了一聲扛起了李小菲頭也沒回地就走了。
她的玉玲還在風中噹噹直響,但她的身影只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崖下。
卻說宗洋自打算與古桐月一起上少林寺就玄空大師的死因探究個明白,他們這一路風塵僕僕可沒少吃了苦,古桐月的一雙鞋子早已破了洞,她邊摸着自己的腳邊自言自語地道:“我可憐的腳呀,你這回知道人世間的心酸苦楚了罷”,宗洋有些不耐煩了道:“到前面的街市上給你買一雙大姑娘穿的鞋,雖然說你還不完全是一個大姑娘”,這下古桐月可不依不饒了赤着腳走到他的面前道:“我怎麼不是大姑娘呢,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你倒看看你,真沒眼光”,說完故意撇了一下嘴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宗洋正要再取笑她幾句,這時忽然從道邊走來一肥頭大耳的和尚,袒胸露乳上身毫無遮掩,濃黑的胸毛足以把他的前胸都覆蓋了,他走起路來一搖一擺大腹便便,背上揹着一對啞鈴重愈百十來斤,他走的大汗淋漓,顯然是從很遠的地方一路走過來的,但奇怪的是腳上還帶着一副鐐銬,鐐銬與地面摩擦給空氣中帶來一份不安的躁動,更爲奇怪的是他背上還揹着一個和尚,那個和尚睜着怪眼,手腳全被綁着,背上的和尚雖然手腳被綁着,但嘴還能說話,只聽他道:“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忍受了二十餘年的地獄之苦好不容易重獲新生,應該好好享受一下才對,師父早已把你逐出師門了,即使你現在回去,他們也會認爲你無理取鬧罷了”,胖和尚濃重的鼻音道:“當年師父把俺逐出師門,俺一點也不怨恨,況且當年俺的確不應該因一時魯莽殺了通州那鳥官,事後後悔也來不及了,但是誰要是辱沒少林寺的聲譽,俺淨愚第一個放他不過”言語之肯定,背上的和尚也拿他沒有辦法。
古桐月眨了眨眼睛道:“這兩個人倒也奇怪,究竟是爲了什麼事鬧得這般模樣”,宗洋道:“淨愚和尚倒不失爲一條好漢,竟然能忍二十年地獄之苦,現在對少林寺還這樣忠心,這樣的人在這個世間上還有幾人?”,一路雖然走的緩慢,但他們從未停下,淨愚和尚沉着的腳步拖着笨重的鐵鏈一路發出低沉的聲音。
宗洋和古桐月一路尾隨他們而去,他們竟也未嘗發覺,他們一路都在講話,但隔了老遠也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講些什麼,臨到山腳下時,背上和尚道:“山路陡峭,你還是放我下來走罷,這一路都是你揹着我,我本來也沒打算要跑
的”,淨愚堅定地道:“不行,我就是扛也把你扛到掌門人面前,你自己向他老人家交代清楚”,背上和尚道:“你當年叫淨愚真是叫對了,果然夠愚”,淨愚道:“你休想有逃跑的意圖,一路上閒言碎語的想說服我,這些都沒有用”。背上和尚道:“那你歇歇在走罷,這一路上你從來都沒停下腳步”,淨愚道:“等把你送到少林寺,俺再把那女娘們抓回來”,背上和尚道:“你以爲就憑你就能抓的了她嗎?”,淨愚道:“我的一對鐵掌總把她擊的血肉全無,你不信就等着瞧”,背上和尚冷笑了數聲道:“我敢打賭,你下次見到她也就是你的死期了”,淨愚和尚顯然不信,一掌擊碎腳下的鐵鏈道:“你不相信我倒沒有關係,但我的鐵掌卻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鐵鏈被他擊的粉碎,背上的和尚也覺得驚心,終於閉上口不再說話了。
寺前白幔纏連,輓聯飄飛,整個少林寺顯出了一副悲傷凝重的氣氛,昔日的香客早已不再,往日的煙火也只剩下灰燼了,冷風嗖嗖地透過鬆枝捲起牆邊的輓聯,輓聯在空中像被裁剪般地拋散了,這是多麼一副淒涼冷清的畫面,任何人看了都會傷心落淚的。淨愚放下背上的和尚上前敲了敲門,他用的力很大聲音也很大,但是隔了良久無一人前來開門,寺內靜悄悄的,地面上的落葉已有好久沒有清掃了,背上的和尚此時也舒展了一下筋骨,看了看周圍暗道:“怎麼會這樣呢?”淨愚和尚跑過來一把抓起剛纔放下來的和尚怒道:“你們究竟有多少幫兇?你們爲什麼要這樣?”,那和尚忍着疼痛道:“我也不知道啊,這事和我並沒有關係”,淨愚和尚手上的青筋條條凸起暴喝道:“怎能沒有關係,你別忘了少林寺也是你的家啊,輔車相依,脣亡齒寒,你不懂嗎?”,那和尚正要說什麼,淨愚和尚一掌將他劈爲兩半,血肉橫飛,不成模樣。宗洋和古桐月暗自驚心,這和尚的掌力恢宏猛烈,力道驚人當真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而且不通情理,他認定的事別人是無法辯駁的,不過有一點他對少林寺的感情是真實無疑的。古桐月拉了拉宗洋的衣袖悄聲道:“我們還是走吧,這和尚太可怕了”,宗洋點了點頭,正當他們沿着下山的路離開時,沒想到淨愚大聲道:“誰藏在哪裡鬼鬼祟祟,再不出來休怪愚下不客氣了”,宗洋只好拉着古桐月走了出來,古桐月站在宗洋後邊一聲不吭,淨愚和尚看到他們脾氣反而消減了不少道:“你們又是從哪裡來的?跑到少林寺來幹嘛?”宗洋不知道該說什麼,古桐月道:“我們是少林寺的朋友,我們來這裡還幹你什麼事嗎?”淨愚和尚的眉毛抖動了一下道:“如果這樣的話,果然與儍家沒有關係”,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古桐月道:“這個人真是好笑極了,你看他剛纔兇狠跋扈的樣子,沒想到被我一句話給打發走了”,宗洋道:“你以爲他真的走了嗎?”,古桐月奇怪地道:“難道沒有走嗎?他不是下山了嗎?”,宗洋道:“你別看他傻里傻氣的,這樣的人有時候玩起心計來纔是最可怕的”,古桐月不解道:“爲什麼呀?”宗洋道:“因爲別人都沒有提防他”,古桐月點了點頭道:“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你覺得他現在會在什麼地方盯着我們呢?”,宗洋道:“這個真不好說,你看這少林寺四周都是草木灌叢,他躲在任意一個地方我們都不會發現他”,古桐月道:“那我們放一把火把他給燒出來”,宗洋不悅道:“我們又不是強盜,幹嘛放火”,古桐月思索了半天道:“那你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出來呢?”,宗洋想了想道:“辦法好像是有,只是一時想不出來”,古桐月瞪了他一眼道:“說了還不跟沒說一個樣嘛”,宗洋道:“先不說這些,走,進寺裡去看看”,寺門緊閉,門上都有薄薄的灰塵,灰塵上面留着兩個大手印,估計是剛纔淨愚敲門拍的,宗洋和古桐月一躍身便翻到了院裡,院裡相對外面打掃的極爲乾淨,就連臺階上也沒有半點灰塵的痕跡,好像用水擦過一般流光異常,誦經堂得大門敞開着,佛香餘煙嫋嫋,蒲團擺放整齊,就是佛像的位置好像被移動過,宗洋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誦經堂的門是從南開的,爲的是可以吸收天然的靈氣與智慧,而且堂裡面也並沒有擺放十八羅漢的金像,這回竟然連門的方位也變了,不覺得暗暗稱奇,古桐月倒沒有在意這些,依舊往前走,宗洋叫住她道:“桐妹,不要亂走,這地方似有蹊蹺,你讓我想一想”,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間四周的房子都旋轉起來了,
古桐月被隔到另一邊,房子越轉越快,宗洋都有些眼花繚亂,不知所措,只聽古桐月在那邊哭喊着‘宗哥哥快救我啊,快救我啊’,可是宗洋一點思緒也沒有,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腳,更不知如何去破解,幼時曾聽姑姑講過關於什麼八卦陣,十六乾坤陣等的陣法,他當時也沒太注意聽,此時此刻反而很後悔當初爲什麼不學着點,現在害的桐妹在裡面受苦,不過有一點他記得特別清楚那就是不論什麼陣腳它都是讓你產生一種玄幻的狀態,先讓你在撲朔迷離的假象當中首先迷失自我,心靈失控,然後自己把自己的靈魂徹底丟掉,陣法最早產生於興兵打仗,在作戰打仗時是爲了迷惑敵人,困住敵人,爲己方作反攻做好準備,現今逐漸演化爲一方爲了戰勝另一方而精心設計,是專爲敵人設計的,有時陣內還藏有暗器毒箭之類,趁敵人心神迷惑之際,陣內亂箭起飛,縱然是神通廣大之人也難以躲過,然後陣腳的功能也就因你的內心章法大亂而失效。想不了那麼多了,宗洋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實在是不敢動,因爲如果他一動的話那就意味着徹底找不到古桐月了,宗洋大聲道:“桐妹,你站在那裡別動,閉上眼睛就當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裡面古桐月哭着道:“裡面漆黑一片我什麼也看不見,好像是要下雨,又好像我在一片墳林裡,四面都是白骨”,宗洋道:“你坐下來腦子裡什麼也別想,到時候它陣腳的功能自然就消失了”,古桐月道:“我知道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旋轉的房子慢慢地停了下來,古桐月還在原來的地方站着,只見他看到宗洋微笑的眼裡滿含這眼淚,宗洋也喜極而狂,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次生死的考驗,宗洋緊緊地抱住了古桐月,此時他們的生命連在了一起,註定以後有什麼困難都一起承擔,這是他們心靈的無聲諾言。就在他們相擁的時候,這時從堂後忽然飛出一個披散着頭髮的瘋子,他手裡拿着一把竹劍,嗖嗖兩劍刺向古桐月的後背,劍尖帶着凌厲的疾風,人隨劍到,他的人也如一隻猿猴般地欺身而進,宗洋首次看清楚他的臉,果真如猿猴一般,宗洋推開了古桐月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寶劍,乾坤十八劍地轉乾坤天地混沌陰陽劈開,層層劍圈將瘋子包圍在其中,瘋子的劍法完全受控或者使出的劍法也沒有力道,只聽後堂有一人道:“範瘋子,快退回來”,範瘋子虛劈一劍趁勢向後一躍,但宗洋的劍勢如虹,只聽範瘋子一聲慘叫,一條胳膊血淋淋地掉在地上,竹劍也丟到了一邊,這時後堂奔出三個黑衣人扶着範瘋子到後堂去了,宗洋也不知道此劍法的威力如此之大,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手中的劍,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這樣呢?”顯然他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剛纔的劍法已將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擊敗了,宗洋還是不太相信,這時從後堂走出五六個人來,當頭一人大約有五六十歲,手裡拿着一隻大煙杆,走路時笑嘻嘻的;第二個人的腿很短,頭很大,火紅色的嘴脣;第三個是個女的,懷裡還抱着嬰兒,不過孩子看似早已死了,但她還是用奶瓶不停地給孩子餵奶;第四個是個年輕人手裡拿着一把劍,氣宇軒昂;第五個人拿着一隻酒瓶在喝酒,他的眼睛已朦朧,似乎外間的一切事情都與他沒有關係一樣。這些人各有特點,宗洋和古桐月相互對視了一眼,腿很短頭很大的那個人道:“小子,你年紀輕輕,怎會峨眉派的‘乾坤十八劍’?”宗洋如實回答道:“是峨眉派掌門人玉玲道人所授”,那個人道:“江湖中誰不知‘乾坤十八劍’是峨眉派的鎮山之寶,從來都不傳人,即使玉玲那老尼的親生兒子她也不傳”,拿着酒瓶那人此時忽然睜開眼睛道:“老尼姑怎麼會有兒子呢?”那個人道:“你喝你的酒吧,誰說老尼姑有兒子了?”那個女人拍着孩子入睡,邊拍邊道:“寶貝安心的睡,媽媽就在這裡”,喝酒那人衝着女人道:“整天抱着一個死了的孩子煩不煩啊?”,女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注視着孩子的小眉毛道:“今天又多長出幾根,而且越來越黑了”。宗洋不解地道:“不知各位是什麼人?怎麼會在少林寺呢?少林寺的其他人呢?”,手拿煙桿之人笑嘻嘻地道:“這位小老弟一看就不常走江湖,鬼山的‘六鬼’都沒聽說過嗎?”,宗洋道:“沒有”,手拿煙桿之人也沒有生氣又道:“你剛纔打傷的是我們的老六範瘋子,所以你現在想逃也逃不了了”,宗洋道:“我沒想逃,我就是想知道閣下幾位爲什麼會在少林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