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君已經開口:“天蠶寶衣!不是說天蠶寶衣不怕火燒不怕水溺?”
常小雨道:“畢竟那只是傳說而已?”
筱矝看着任飄萍,道:“也許這只不過是假的天蠶寶衣,對嗎?”
任飄萍看出筱矝面上的不悅,道:“不錯,在進入大漠前我便買了一件同樣是蠶絲織成的薄衫,畢竟太多的人想要它。”
筱矝不吭聲,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壺酒,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猛灌,衆人納悶,任飄萍嘆道:“筱矝!你又是何苦!”
除了柳如君常小雨等人想起了昨夜在南門外任飄萍的那聲‘天蠶寶衣’。
唐飛已是一把奪過筱矝手裡的酒壺,道:“筱矝姑娘!”筱矝似是喝的太猛,嗆住了,低頭不停咳嗽,唐靈起身繞到筱矝身後,一邊雙手輕拍筱矝的背部一邊探頭問道:“筱矝姐姐,沒事吧,姥姥說喝酒不能猛喝的,是不是任大哥說錯什麼話了,我這就打他替你出氣。”說完還當真立刻轉身就要去打任飄萍,衆人倒是被唐靈的一番話逗得笑了起來,筱矝卻是急忙拉住唐靈,道:“唐靈,胡鬧,是我自己想要喝酒,哪裡有關他的事了!”
唐靈水靈靈的大眼似乎是會說話一樣看向筱矝,筱矝又道:“是真的!”
唐靈這才作罷,坐了回去。
筱矝垂眼卻是揚眸看了一圈衆人,卻見衆人都在看她,頭已是要埋到肚子裡去。這時柳如君笑道:“你們說的什麼?”常小雨眉飛色舞說給柳如君,柳如君旋即道:“既然除了楊少奚身其他人身上的刀痕是一樣的,那麼關鍵的問題是誰殺了楊少奚,還有誰會把青龍偃月刀一樣的大刀使得爐火純青,最後的問題是就是誰燒了那‘天蠶寶衣’?”
常小雨接口道:“還有那令牌上的人名到底是誰?”
任飄萍似是自言自語道:“長孫……長孫……長孫什麼來着?”
唐飛忽然道:“長孫青雲?”
唐靈、筱矝和常小雨幾乎同時吃一驚道:“長孫青雲?”
唐飛見任飄萍沒有反應,喃喃說道:“我就是一說,雲中歌前輩之前不是說任大俠救過長孫青雲一命嗎?我根本就不認識一個姓長孫的人。”
任飄萍不解道:“我救過一個叫長孫青雲的人?”
常小雨攤開雙手,笑道:“老狐狸,又來了不,裝啊!”
任飄萍似是一急,道:“我真不記得救過什麼長孫青雲!”說話時一粒花生米自任飄萍手中彈出,直奔常小雨的腦門而去。
常小雨笑道:“早防着你這一手!”頭向後一仰,那粒花生米貼着常小雨的腦門向門口飛去,衆人笑,卻是聽到一人笑道:“怎麼?我青雲客棧做的飯菜不好吃!”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冀青雲,冀青雲已是走到衆人桌前,手裡正抖落着那粒花生米。
常小雨哈哈哈大笑道:“要找你就找老狐狸吧,我老常從來不浪費糧食。”
衆人笑,起身,柳如君已是向冀青雲行了一禮,道:“如君見過冀老爺子!”冀青雲點頭微笑,道:“賢侄這一陣可好!”
寒暄過後,冀青雲把衆人請到青雲客棧後堂,主客坐定,香茶奉上,待小二退去,冀青雲面色嚴肅,道:“聽說飛劍門滿門被殺,百里青竟然連個後都沒有留下!”任飄萍嘆道:“救我的楊少奚楊少俠也未能倖免!”冀青雲這才知道任飄萍等人已是昨夜已是去過飛劍門的現場,冀青雲問及細節,這次是唐靈一板一眼認認真真說給冀青雲。
聽完後冀青雲沉聲道:“任少俠,你當年在咸陽古渡攔下應物惑救下的正是長孫青雲,而楊少奚是正是長孫青雲的唯一的兒子,原名長孫哲。”任飄萍這時已是記起有那麼回事,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應氏兄弟幾次要對我嚴刑逼供時都是楊少俠在一旁替我說話。”
冀青雲繼續道:“據說那應物惑後來揹着雲大俠暗地裡找人殺了長孫青雲,長孫哲爲了報父仇這才化名楊少奚,五年前來到我這裡做事,見其老實誠懇又精明能幹,我便私下授其武功,這孩子也待我如同親父一般,三年後這孩子執意要去飛劍門,說是要伺機下手報仇,不想這次仇倒是算報了,可是卻連自己的命也搭上了!”說至此那冀青雲唏噓不已,唐靈走到冀青雲一旁遞給他一杯茶,道:“冀伯伯!”冀青雲看着唐靈不禁微微一驚和些許感動。
任飄萍此時道:“冀前輩,不知衙門裡處理好了沒,我想葬了長孫少俠後再行出發去洛陽!”
冀青雲見任飄萍重情重義,也是暗自點頭,道:“好!我派人去衙門打聲招呼即可,再叫人去葬了這孩子和飛劍門一干人等。”說着便出去安排。
這時唐飛忽然冷冷說道:“柳兄,借一步說話!”然後徑頭也不回直向後院走去。
柳如君一臉無奈,看向任飄萍,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任飄萍點頭,道:“去吧,有些事本就不該逃避的!好賴今天解決了,今晚也許就可以睡個好覺。”
柳如君點頭尾隨唐飛而去。
唐靈不解,竟是也跟了過去,常小雨見此看向任飄萍,任飄萍點頭,常小雨也是跟了唐靈而去。
瞬間這個後堂裡就只剩下筱矝和任飄萍,筱矝在看牆上懸掛的王羲之的《蘭亭序》,眼睛裡卻是虛無。任飄萍嘆息,道:“你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
筱矝似是情緒突然有些激動,道:“可是誰來體諒我的苦衷?!”
任飄萍道:“所以有些事我們彼此心照不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求同存異不好嗎?”
筱矝起身背對任飄萍,道:“你一開始就在防着我,難道不是嗎?我欲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任飄萍突然身形晃動,已是到了筱矝的面前,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我防的不是你,而是天下所有的人,”忽又轉身,道:“我只是想保護我自己、保護我愛的人,這個要求過分嗎?”
筱矝已經看不見任飄萍的眼,看見的只是任飄萍的背,任飄萍的以往如山之重的背在此刻竟是那麼的脆弱和落寞。
筱矝眼中絲絲迷茫,道:“是,師傅讓我竊取你的天蠶寶衣、弒天劍、還有九天玄功,我一開始是想要這麼做的,畢竟師傅養育疼愛了我這麼多年,你該知道,我不是沒有機會,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做。我以爲我們共同經歷過生死,我們就可以彼此信任生死不渝,未曾想昨夜你竟又一次以天蠶寶衣來試探我,而且是一件假的天蠶寶衣。”
任飄萍苦笑,無奈道:“至少死的那一刻是真的吧!只是一個人若是把信任看的比太陽還高的話,那麼人與人之間就會失去信任。”
筱矝默然無語,因爲她知道任飄萍當時的確是把最後一顆藥留給了自己,可是任飄萍的後半句話她顯然不能接受。良久,筱矝道:“所以你纔要這麼做,所以你和常公子都在懷疑殺死飛劍門的那把刀是青龍偃月刀,而你們一直認爲正是我使計幫師傅拿到了青龍偃月刀。”
任飄萍無語,因爲他心中確是這麼認爲的,而且,以自己的眼力判斷,那些刀痕一定是青龍偃月刀所留下的。
筱矝轉身背對着任飄萍的背,悽然一笑,道:“你是不是也在認爲我是受了師傅之命隨你來到中原的?你是不是同樣認爲我這麼做是爲了給師傅提供消息以便於告訴師傅你的歐陽小蝶在哪裡?”
任飄萍最心底的那根弦又一次被觸動,閉目,閉目可見那根弦撥動的痛正在一絲絲在他的全身蔓延。
任飄萍不說話。
筱矝認爲任飄萍說不出話,似是冷靜之極,道:“你根本就不曾忘情於她,可是你卻對我撒謊,你說愛是有生命的。”
筱矝說完就直奔一樓大堂方向而去。
……
柳如君對青雲客棧的後院自然不陌生,這個院落雖然不大,卻假山魚池長廊在林間忽隱忽現,蝶飛花間,鳥戀林中,林間有一處竹子搭建的涼亭,他知道燕無雙喜歡在那裡彈琴。
此刻唐飛就在燕無雙彈琴的涼亭裡,負手而立。
柳如君看着唐飛的背影,心中想的依然是燕無雙,口中道:“唐飛,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三姐,你想罵就罵想打就打,悉聽尊便!”
唐飛輕笑,道:“我爲什麼要罵你打你,你是我三姐什麼人,我的三姐夫是震天幫的紀長山,你湊什麼熱鬧!”
唐靈躲在遠遠的一顆樹後,心道:原來這個柳如君就是我那忘恩負義的三姐夫。常小雨躲在唐靈後,聞言似是沒有想到唐飛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善解人衣’柳如君雖然善解人意,此刻也是弄不清楚唐飛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遂問道:“那你找我所爲何事?”
唐飛轉身笑道:“請教!”
柳如君更不懂了,道:“請教什麼?”
唐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假如你喜歡上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卻喜歡的是另外一個男子,你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