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情？
炎影在一瞬間，表情恢復正常。
“你竟然還敢再來？”
她操控着輪椅，緩緩地轉身。
兩米外，大案邊，身穿白衣的少年，在明珠的光芒照耀之下，越發俊逸無雙，輕輕地端起酒壺，倒出一杯琥珀色的瓊漿，道：“沒想到海族竟然也喝酒……師姐，爲何大半夜的不睡覺，反而一直都看我的情報資料呀，你不會是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吧？”
“是有一些特別的想法。”
炎影坐在輪椅上，緩緩地摘下手掌上特製的白色手套，緩緩地道：“準確的說，是對砍下你的頭顱，有點兒特別的想法。”
淡淡的猩紅光暈，在她的手掌上浮現。
“何必呢。”
林北辰面色輕鬆，道：“你實力稀鬆，又殺不掉我，何不你我坦誠相見，好好談談。”
“我們有什麼可坦誠的。”
炎影的輪椅漂浮在離地一米的虛空，這樣她正好可以居高臨下地俯瞰林北辰，彷彿是鯊魚凝視着它的獵物，道：“你怕是要失望了，我從來都不會和敵人做哪怕是一個銅幣的交易。”
林北辰又自來熟地倒了一杯酒，道：“誰說我們是敵人？”
輪椅少女掌緣的紅芒越發炙熱。
她的眼神中流轉着危險的氣息，神色冰冷。
顯然沒有什麼耐心了。
林北辰如若未覺一般，緩緩地道：“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
輪椅少女動作微微一停。
“是啊，合作。”
林北辰痞子氣十足地笑了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是那種不惜一切都要捍衛北海帝國的所謂忠誠吧？”
輪椅少女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林北辰將酒杯一丟，對着壺嘴狠狠地吸了一嘴，又將酒壺隨手一丟，咧嘴笑了笑，道：“雖然難以置信，但我能夠感覺到，我們是同類人。”
“呵呵。”
輪椅少女炎影報以冷笑。
林北辰雙手抱胸，盯着她的眼睛，充滿自嘲地道：“其實我早就厭煩了這個虛僞的世界，尤其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謂武道前輩，還有動輒大義的帝國官方，呵呵，所有存在，盡是虛無，從小到大，除了我母親之外，就沒有人真正關心過我，我那位戰神父親，看似寵溺我，實則把我當成是廢物在養，我那位天才姐姐，更是視我如垃圾，一旦家道中落頹危，他們第一時間拋棄了我……”
說到這裡時，林北辰的眼眶有些泛紅。
像極了一個憤世嫉俗的少年，在面對一個陌生人傾訴的時候，那種情難自禁的模樣。
輪椅少女炎影怔了怔。
林北辰繼續道：“所有的一切，都靠不住，唯有自己的雙手，才最可怕……我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完全是靠我個人的努力，和其他外力，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什麼學院，什麼神殿，呵呵，在我的眼中，都是狗屁……”
輪椅少女掌緣的鮮紅色光焰，漸漸收斂。
她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絲興趣。
表演？
還是真情流露？
但表演的話，一個劍之主君的神眷者，應當是最忠誠的信徒。
竟然會說出神殿是狗屁這樣的話？
“你什麼意思？”
輪椅少女俯視着林北辰，似乎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談興。
“我想要毀滅這一切。”
林北辰擡頭看着她，道：“想要讓一切都化爲灰燼，你也想，對不對？”
輪椅少女冰冷的瞳眸之中，第一次有了輕微的波動。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她審視着林北辰，用一種全新的目光。
林北辰突然大笑了起來：“合作啊，我知道，你的內心裡，隱藏着一顆湮滅的種子，哈哈哈，我們是同類人，都是瘋子，都是腦殘，哈哈哈，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相同的氣息，你呢，你不會沒有這種感覺吧，那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輪椅少女沒有說話。
她第一次保持了沉默。
林北辰似笑非笑地道：“其實，你也想要毀滅一切，對不對？你憎惡這世界，憎惡西海庭王族，憎惡海神殿，憎惡你的父親，甚至……你還憎惡你的母親……”
“閉嘴。”
輪椅少女清喝，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怎麼可能憎惡我的母親，她是我最親的人，我救她，我……”
“你才閉嘴。”
林北辰冷笑，反斷之，嘲笑道：“你連自己的心意，都沒有反思清楚，呵呵，你敢說，你一點點都不憎恨你的母親嗎？你哼她與人族私通，你恨她生你，恨她不養你，恨她在你最苦難的時候沒有出現，恨她到現在還不肯爲了你而放棄我師父……你連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認，真是個……可憐的懦夫啊。”
輪椅少女再度怔住。
她的眼中泛動着怒火。
她的身軀在緩緩地顫動。
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的情緒有多久未曾如此劇烈波動。
但她卻強迫自己，牢牢地坐在輪椅上，沒有出手，也沒有出聲。
林北辰看到這一幕，心中已經有了八成把握。
叛逆少女麼。
想要征服她，正面硬剛肯定是不行的。
會適得其反。
那怎麼辦？
只好表現的比她還叛逆。
誰的青春不叛逆，誰的少年不張狂？
哪怕這個炎影，是個少年天人，但也是一個叛逆天人而已。
在大概短短十幾息的時間裡，輪椅少女炎影就恢復了平靜。
她看着林北辰，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眼神中的殺機，已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懷疑。
“你想要怎麼合作，合作什麼？”
她靜靜地俯瞰白衣少年。
林北辰歪嘴而笑，道：“當然是很簡單的合作，我幫你顛覆西海庭和海神殿，你幫我顛覆北海帝國和劍之主君神殿，然後……我們一起聯手，捅破東道真洲的所謂正統神系，如何？”
輪椅少女明亮清冷的眸子裡，一絲驚色一閃而過。
林北辰與她的眼神對視，道：“怎麼樣，要玩，就玩一把大的。你，敢不敢？”
輪椅少女緩緩地戴上玉色手套，道：“聽起來有點兒意思，但你對自己的實力，是不是過於自信，就憑你，能幫我顛覆西海庭和海神殿？”
上套了。
這死丫頭果然天生反骨，想要幹掉自己的族類。
林北辰微微一笑，道：“當然，你要知道，很多時候，來自於敵人的幫助，往往要比你最可怕的下屬和朋友，都有效的多。”
輪椅少女是聰明人。
非常非常聰明。
而聰明人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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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在第三層，她能給腦補到第八層。
林北辰的表現，讓輪椅少女的腦電波，開始劇烈波動運轉了起來。
很快就得出了一些連林北辰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思路。
但她也知道，想象和現實，往往有着巨大的差距。
“我需要一個證明。”
她看着林北辰，目光鋒利如刀。
林北辰知道，最後最重要的一步要來了。
能不能成功，在此一舉了。
“當然，作爲合作的發起人，我需要首先向你證明我的誠意。”
林北辰說着，緩緩地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箱子，擺在桌案上，道：“看看它裡面的東西，我相信你一定會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