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清鎮,城北。
寧園,風景極佳,四周是假山,有一道人爲開鑿的流水蔓延,而後穿過園心,流水之上是兩層的閣樓,古香古色,似有有着一種寧靜的氣息蔓延。
然而,這寧園此刻卻十分的不安寧,只正因爲這裡風雨欲來。
一席黑衣和黑裙少女漂浮在空中,手裡拿着一把短錐,錐身漆黑,戾氣環繞。不過這少女臉色卻蒼白如紙,鳳目裡包含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息。
而與她面對面的是個中年男子,男子眉宇如劍,鋒利而帶着攻擊性,他神情雖然平淡,但眼神中讓人會覺得隨時也能跳躍出火花來。
“葉彩依,二十天,二十天你就連殺我四十多名派中重要內事長老。爲何要背叛我神王宗?難道我雲天涯給予你的太少了麼?抑或是因爲飛辰與我的矛盾讓你如此瘋狂?”雲天涯問出三個問題,這三個問題其實他自己明白,但問出來不過是想讓對方確定罷了。矛盾的根源很簡單,就是他要殺掉這個女子,可不忍下手。
“你要殺飛辰,我必殺你,雖我殺不了你,卻能讓你羽翼盡折。”葉彩依目光冰冷,就像說一件對自己來說必然的事情。
“我何時要殺飛辰?飛辰只不過不明白我的苦心。你知道麼?爲了一個漆雕佳辰,他間接殺掉了龍仙教三萬弟子!這又是何必?如果當時交出漆雕佳辰,這三萬弟子又怎會死去?正邪統一,必須要有所犧牲,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一羣人,但捨近求遠的飛辰,顯然是不智的。難道現在連你也不明白了麼?只要完成這個一統大業,以前答應爲你和飛辰成婚的事情一定會辦得轟轟烈烈,只要捐棄之前的誤會,神王宗大門永遠爲你敞開,如何?”雲天涯解釋道,劍眉已經鬆了下來,試圖以一副平和的心態面對眼前少女。
“三萬弟子都是你殺的,莫要以此賴在飛辰身上。正邪統一與我何干,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子,也只知道知恩圖報。當年你救過他,我願意幫你,但此刻你若要對他不利,我必然殺你。”葉彩依目光轉爲平和,但口氣卻絲毫不變。
雲天涯一抹戾色在眸中閃過,但只不過眨眼間就恢復原樣,道:“你能爲飛辰如此我自然知道,我雲天涯正是欣賞你這樣的有情女子。同樣的,我也會慢慢說服飛辰回到神王宗,讓你們兩人能夠永不分離。”
“雲天涯,等你將正道門收入麾下,下一個目標就是仙霞派了吧?你認爲我還會相信你的話麼?經歷百年風雨,除了感情我沒有看透你外,你的行事作風早已經暴露了你下一步的狼子野心。動手吧,不用留情,我亦如是!”葉彩依擰起眉頭,那把黑色的錐子般小劍就從手指上滑過,帶起一絲鮮血。豁然間此劍光芒大盛,隱隱有猩紅殺氣在上面閃出。
“既然你冥頑不靈到如此天地,那你便死吧。”雲天涯殺意顯露,全身的黑氣在身上衝出,一把寬劍就出現在了手中,此劍長四尺,寬三寸之多,劍身漆黑如墨,劍身如塗染白銀,周身雕刻各種怪異圖文,顯得詭異之極。
雲天涯一揮劍,整個天地開始變得晦暗,幾裡地內鬥籠罩在黑氣之中,又有一尊黑色三頭六臂的魔神像顯現其中。
領域一出,周圍開始下起悽悽瀝瀝的紅雨,雨中帶着腐蝕性,一觸及物體就開始消融,之彈指間,那寧園水潭中的魚兒就翻了白肚皮,而草葉和林園也在這雨霧下化爲黑色。
而云天涯在招出此劍的一刻,全身也慢慢變得漆黑,看起來整個人猙獰無比。
“此劍乃是魔器,早晚你要被此劍同化。”第五天魔的師傅便是死在這魔器之下,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葉彩依看在這麼多年的共事之下,仍舊是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但也僅僅是一句,她手中的黑色小劍就飛出,此劍追魂奪魄,似乎飽飲少女的血液而變得鋒利至極,能夠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哼!三辰天數透雲霄,三辰雷劫落玄黃,三辰斗魁飛魄散,九劍至兇滅塵埃!”一個將死之人如此說,雲天涯懶得再廢話,劍氣當即爆發,九把飛劍已經被他揮出,乃是殺仙訣初級攻擊秘法‘九兇劍’!
縱是低級法術,對付上差距如此大的修士依舊沒有絲毫懸念可言,九劍齊發快若雷霆,一片紅光閃過後,少女就淹沒在血霧之中……
如斷線風箏,噗咚一聲,她掉落了寧園的水中……
雲天涯站在空中,手輕抹臉龐上被小劍留下的血痕,眸中多出了一種複雜。
“我本不願殺你,但……算了……要下雨了。孫鋅林,吩咐各營人,現在就離開正道門吧。”雲天涯看了看正道山上那火光沖天,轉過身將那把沒入了假山的黑色小劍收回。
“下雨?”不明所以的孫鋅林擡頭看了看那原本來時還有陽光的天空,卻發覺此刻已經是陰霾如夜,雖然不明白爲何要撤退,但他還是從乾坤袋中取出個盒子,往天空一拋,頓時煙花燦爛。
連續三發收兵令,孫鋅林松了一口氣,畢竟誰聽聞了正道門並未按照計劃去馳援清玄門都會害怕,而云天涯卻非要強攻,這等危險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說去做了,雲天涯不虧是雲天涯,殺伐果斷。
“走吧,李凡真很快便要來了。”雲天涯看了看那被戾雨灌溉後面目全非的寧園,還有寧園那一波波盪起的漣瀝,突然的覺得一陣發苦。
雲雨收,煙花停,楊柳隨風滿地秋。
當陽光收起時,天空還是下了雨,或許是晚秋最後一場雨……
寧園的水水波盪漾,伴隨雨聲和風聲,如同混亂不堪下虛無的寂靜……
“現在,誰、都、別想走……了。”少年出現在寧園的上空,眼中帶盡了赤紅,那一抹紫黑的傷痕掛在他臉上,忽閃忽閃,恍如天地的猙獰……
他的聲音如架在脖子上的催命鐮刀,咯吱咯吱的緩慢之極,孫鋅林怵然的看向那少年,又看向雲天涯,兩條腿渾如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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