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辰被撞進土牆的位置深達十幾丈,深度自然是不用說了,本來就離得那瀑布很靠近,現下一個震動,不少湖水蔓延進了洞穴來,而夔蛇巢穴被天劫砸成露天大坑,此刻變得就像一個溼漉漉的泥潭一般。
等幸雙雪反應過來時,夔蛇已經撲到她前面,生生將她撞飛!
嘭的一聲,土牆被砸出了個窟窿,幸雙雪一口鮮血噴在了護身罡罩上,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內傷,此刻她只覺得渾身骨骼根根都裂了開來,如同被幾噸大石壓住了一般,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開了護身罡罩,或許早就被這一擊殺死,以己度人的想起飛辰來,她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
“他連護身罡罩都沒來得及開……或許此刻已經死了罷……但……但卻爲何……”
呆呆看着飛辰隕落的地方,幸雙雪眼淚溢了出來,卻猶不自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爲何這般失落,是否失去了重要的事物,她覺得全身都癱軟了,再站不起來。
三十多丈長的夔蛇一聲大吼,彷彿宣告了自己的勝利,它是吸收了天地戾氣而生的生靈,對於絕仙劍這種世間戾氣最霸道的寶物,它無論是腦子裡,還是本能上,都是志在必得,何況它已經是開了靈識的天地異獸。
異獸志上有言:罕絕人跡之地有一蛇,以天地戾氣而生,聲如虎,善掘地,食土石,性暴烈,其名夔蛇。
“公……公子……救救花玲……花玲好怕……”花玲很害怕,她雙腳不自主着抖,看着這隻大蛇俯視着她,幾乎連動也動不了,心中卻默唸着自家公子,祈禱他不會死去,會站出來救了自己。
嘶!
一聲破革一般的悶響,夔蛇突然跳了起來,幾十丈的身軀在地上不住掙扎。
放眼望去,原來不知爲何,那夔蛇的三丈多長的堅固尾巴竟然被砍斷了,扼自在泥坑裡嚎叫,怒吼。[net]
睜開眼睛的花玲兩眼瞪大的看着那會跳舞的蛇,心中的怪異達到了頂峰。
激射而出的血液激起了它的怒氣,嗷嗷兩聲後,夔蛇那對紅悽悽的眼睛如同着了火一般,四處的尋找到底是何人將其寶貴的尾巴給砍掉的。它這一掙扎攪起了一陣泥污,將自己的身軀染成烏黃,看起來狼狽不堪。
山河破碎,深淵聚水成湖,它這一胡攪,把幸雙雪驚得醒悟過來,趕緊祭起飛劍退出了這巨大的泥坑,花玲也化身飛鳥,飛上了天空。
瀑布湖口已經被間接開掘出了一條水道,將湖水引入了洞窟中,連接成了一個更爲巨大的雙子湖。
夔蛇原本並不居住在此,而是居住在飛辰原先掉入的天坑底,自從絕仙劍從九天之上破空而來後,它才尋着這股戾氣,在絕仙劍之旁做了窩,如今這地界兒被人給破壞了,自然是怒極,吼叫聲不絕,傳出了近百里的地方,好在此處人煙全無,否則也不知道嚇破幾人的膽。
而它流出來的一身血液將新湖的水面染成一片淺紅,腥臭難聞,看起來又極其駭人,狂怒中,夔蛇朝着剛纔自己尾巴被砍斷的地方噴出一股血霧,把那裡水幾乎煮了個沸騰。
做完這些,即刻扭轉腦袋,幾十丈的身軀直立起了十多丈,往着駕馭飛劍的幸雙雪和幻化飛鳥的花玲撲去!它所到之處,將倒在地面的樹木再次攆了一遍,擠壓成了樹皮一樣的薄片,氣勢驚人。
且因爲飛辰被撞得不知去了哪,幸雙雪二人如今都是恍恍惚的,哪裡注意得到此番變故,連飛劍都駕馭得失去了準頭,而花玲在空中也是着急得緊,奈何她沒有飛劍的度快,面對這已經凝聚成妖丹的夔蛇,眼看着就要被吃到肚子裡。
忽然,一人自湖中踏劍飛出,哐噹一聲,以本身的護身罡罩和穿雲箭一般撲出的夔蛇腦袋撞在了一起!!
只見一聲轟鳴,那夔蛇被震飛出十多丈,在地上痛得掙扎起來。
而那湖中飛出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拍拍劇痛的腦袋,罵罵略略的道“哇!好燙呀!你這燒餅砧板一般的畜生看來是瘋了!想煮殺了小爺呀!”
那人不是雲飛辰,還能有誰?
只見他此時衣服破了幾個大洞,頭亂糟糟一團,全沒了之前英俊風流之色,顯然剛纔對那夔蛇突然的襲擊也是沒能來得及提防,被撞了個滿懷,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身體上半點傷痕都沒有。
“修爲沒漲半點,倒是身體結實了不少,嘿嘿,也算是個好事,我尚還以爲被那砧板蛇撞一下小命就完了,卻未想半點事情都沒。”沒有即刻去攻擊那條夔蛇,飛辰上下打量自己的身體道,又往那劍靈巧言瞟了一眼。
巧言白了他一眼,嗔道:“看我作甚,你這妖孽。”
“哈哈!你這女人倒是古怪的很,時瘋時好的。”飛辰大笑一聲,不再理會巧言,提着散出強大戾氣的絕仙劍往着夔蛇衝去……
……
傍晚,距此地兩千餘里的仙霞山,淅淅瀝瀝的夏雨又再次揮毫于山頂,這種雨在夏季很少見,綿綿長長,就這麼斷斷續續的下了兩天兩夜。
彷彿也如茹雨詩此刻的心,片刻惆悵,片刻憂傷,卻悠悠揚揚不絕不斷。
入門兩年,他天天都給她請安,送飯,這儼然成了她的一種習慣,甚至每到一個時辰段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茹雨詩覺得,也只有這愛徒能夠讓他如此牽掛吧,雖然他缺點是有的,比如說話總不正經,做事膽大妄爲之類,但偏偏就是嘴甜,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故而卻反而討得自己門中所有人的喜歡,包括她,甚至她都認爲自己是不是太過分的縱容他了。
所以她決定讓他出門歷練,讓他離開自己,可是他卻未曾想自己的徒兒竟真個回不來了……
當習慣成自然,當掛念成爲牽掛時,人的掙扎顯得最是無力,在這七天時間裡,她天天爲她最喜的徒兒擔驚受怕,食睡不香,如今又渾渾噩噩的走到了他的房裡……
“你們兩人……”茹雨詩卻現並不只是自己先來此,林如月和常蕊婷早已默默坐在飛辰的房間裡。
“嗚……師傅,我想小師弟了……”常蕊婷性格最是怯懦,見自己師傅來了,心中的委屈便上升到了極致,再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師傅……”林如月默默擡頭,叫了聲師傅,便也不說話了。
茹雨詩如何不知道這徒兒的性格,一旦遇到不開心,不快樂的事情,便會沉默寡言,是以也不去安慰,只是輕輕點頭,這三人便在此坐着呆,以此緬懷那生死不知的飛辰。
然而,她們卻渾然不知道仙霞峰已要大難臨頭……
“不……不好了,山下茶莊有人打進來了!師傅,師傅去哪了?”幾個持劍的弟子自山門闖了進來,大多白衣上已經被紅色的鮮血染成了梅花,顯然是經過一場血戰,此刻又是雨天,顯得很是落魄。
“好像又去了小師弟房裡,從哪裡來的賊人?”奚曼香俏眉緊皺,一把拉住了其中一個弟子問道。
“是塵緣派的!不知爲何,周邊沒有一個門派有跟我們報信!連離咱們最近的棲霞派也瞞着咱們!”那弟子也是一臉的憤怒,這塵緣派她哪能不知道,離着仙霞派最少也是兩千里路,派中弟子與世俗中人靠得極近,名聲大,卻是不好,這要是有人要報信早就在兩天前到了,定然是有誰封鎖了消息。
“可向其他門派報信了?對方有多少人?”一旁正從大殿走出的方之紫擔憂的問道。
“消息根本傳不出去,塵緣派傾巢出動,好像能御劍飛行的都來了。”那弟子說到這,臉上有了懼色。
修爲不到感應期,根本就無法御劍飛行,塵緣派雖然不是人人都能御劍飛行,但兩三百號人都是有的,自己仙霞派能御劍的就十大弟子和二十來個門中師妹,這情況誰能樂觀得起來?
幾人才說得話完,天空就陸續御劍前後飛來兩個男子,均是一身的褐色道袍,一看便知道是塵緣派之人。
“嘿嘿,仙霞派那些個小浪蹄子,看看下面兩個,嘖嘖嘖,真是標誌得緊,殺了我都覺得心軟,師兄,你可問過師傅,那山下剛被我破了身的小惠可否留下與我?”尖嘴猴腮之人在天空上看下來,盯着那些守山的弟子,一臉的淫笑。
旁邊的人白了對方一眼,笑道:“你這壞犢子,剛纔你上來時師傅已經順手一劍將她殺了,師傅說了,仙霞派一個不能留,要女人?嘿嘿,你當仙霞派是妓院麼?收斂點吧。”
“這有啥區別,先奸再殺了便是,反正都要殺,不然來這麼快作甚?我以前可聽說這仙霞門有五個絕世佳人,不但個個標誌,那對胸脯可也大得緊!”那人舔舔嘴巴,兩隻小眼睛兇光畢露。
“哈哈,你小子,小心師傅聽到,說話別這番出格,咱們可是塵緣山兩大鎮山弟子,言行要得體,要知道這單事後,咱們可也是名門正派了。”一拍對方肩膀,那面白如玉之人擠了個眼睛,說話卻是一臉深意。
“嘿嘿,曉得嘞,不就是仙霞門四個大弟子歸我,那仙霞門掌門歸你嘛。”尖嘴猴腮的人推還對方一把,會意笑道。
兩人說話間,又有幾十個塵緣派的人陸續將仙霞山圍了起來,意思便很明顯,是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