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仇恨的根源

星空下,一片茫然……

烏雲漫上雲天,原本璀璨的星空被遮掩得晦暗無光,宛如此刻少女空洞的雙眼,陰沉沉看不見光芒,偶飛而過的夜鳥零落嘶啞的鳴叫,輕易打破寧夜。***

“你知道麼……你的身體拒絕了所有嵌入的眼睛,男人的,女人的,妖精的,邪魔的……還有修仙士的,飛仙的……它們只放進去那麼一刻,便都枯萎了,我沒有辦法!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駱雪心搖頭,宛若回到了幾十年前讓她痛不欲生的草屋當中,逼迫自己再一次想起那令人不堪回憶的往事。

“他說……你的心已經死了,恨透了天下間所有的人,拒絕了再看人世間的一切,因此,動用心臟的戾氣將它們都毀了……毀了,便什麼都看不見了,眼不見心纔會不煩。”駱雪心緩慢而梗咽,只是眼睛中依舊沒有半滴眼淚滴下來,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難受?

“我和他說,用我的眼睛,因爲你是不會傷害我的身體的……因爲我是你摯愛之人呀……”駱雪心捂着雙眼跪了下來,再次述說那一切,那一切讓人心臟幾乎忘記跳躍的殘忍……

“呵呵,果然呢……你沒有毀掉我的眼睛,那蒙臉的老人說我很聰明……是呀,我真的很聰明,我以爲你會高興用我的眼睛去看這世界……可,可你卻沒有高興起來……”駱雪心歉然而淺淺的笑靨展現在臉上,接着說出來的最後話語再讓人再笑不起來:“因爲……因爲你的眼淚足足流了三天三夜……”

飛辰心臟一陣糾痛,眼前的及笄少女,一張完美得已經無法用世間任何詞語來形容的的臉龐,卻偏偏沒有了眼睛,而這眼睛竟然就在自己身上。

“不要說了……嗚……我求你別說了……”終於,飛辰想要強忍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隨着蒼白的雙頰滾落下來,滴落在翠綠的草坪上,那種傷心和糾痛讓他徹底掉落了深淵,置身於泥濘之中。片刻,他大哭起來,哭得天地彷彿昏暗,樹木爲之輕搖。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他的眼睛較之常人能夠看得更加遠,爲什麼小時候巧兒總是說他眼睛是那麼明亮和美麗……他從駱雪心那裡得到的這個解答讓他再也無法言語,號嚎大哭不是因爲什麼原因,而是爲自己後知後覺而悲傷不已,是爲自己前生的愛侶深入骨髓的愛意而淒涼致歉。

駱雪心跪坐在地,將伏地大哭着的飛辰臉頰捧了起來,笑道:“飛辰,你哭什麼,我沒有眼睛也不重要了,我已經習慣沒有眼睛的日子,聖印師傅不是幫我弄來了這黑晶眼罩嘛,雖然看不到,但卻能感受到許多東西。”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幾十年裡都是這樣生活,其悲苦的程度讓人不忍再問起,飛辰沒有停止了哭泣,但眼淚卻始終制止不住流下來,他緊緊抱着駱雪心,再不想放開眼前這用光明換取自己健全的女子。

駱雪心推開他,將那黑晶眼罩再次穿戴起來,遮住那讓人覺得恐懼的凹陷眼眶,森然笑道:“那現在你應該不會再想要娶我了吧?我不是個健全的女子,沒有了雙眼,長相如何恐怖我自己知道,你也不要嘗試說要將眼睛挖出來還給我,嘿嘿,如果你這樣做的話,沒有那蒙臉的神秘老頭,只會兩個人都成爲瞎子。”

駱雪心將飛辰要將眼睛挖出來賠給她的想法也徹底的堵住了,她雖然和眼前重生後的雲飛辰接觸得不多,但對方的內在行爲舉止卻和原來的李飛辰是一摸一樣的,是以才這般說道。

“……”飛辰只是搖頭,他說不出話來,默默聽着這女子的申訴,揮之不去那百年憂傷。

“你還是這般的容易動情,以前也是,現在也是。想起百年前,無論你的修爲多麼的高,但在師弟師妹們的眼前,都表現得溫文儒雅,從不說重一句話,傲雪蒼白李飛辰……呵呵,多麼美好的稱呼,到了如今,你還是如同當年這般的對女子飽含深情。”回憶從前,駱雪心不覺一陣恍然,看着眼前與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她接着又道:“但你現在這般討厭男子,恐怕也是因爲他們騙了你罷。”

誠然,飛辰對於男人的厭惡和審視態度幾乎已經到了過分的程度,回顧往昔,也只有自己養父能讓他不會感到有隔膜,其餘無論是誰,在他心裡都會壘砌成一堵高牆,不可逾越。或許是因爲上一輩子被至親的人以那一劍殺死而變成了這樣,亦或許是隻有女人是值得他信賴仰仗罷。

“不管如何,不管你想不想得起來,該說的我一樣說出來了,我也不指望你聽完我說的話,就會去找一個記憶中根本沒有殺死過你的李凡真報仇,抑或是讓你憎恨整個清玄門,你還是繼續回去娶你的師傅茹雨詩,而我,我現在就要爲你母親報仇。而這一切,我都讓李凡真和他的門派來償還,誰也不能阻擋!”駱雪心緩緩站起,盈盈而立,嘴角又恢復了那抹自信,整理那披在肩背上的黑髮和那粉色的桃花釵,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又回覆了往昔。

“好好對她,保護她,將你的修爲提升,恢復以前一般的修爲,否則你不久將會失去她,就像失去我一般。”駱雪心丟下這句莫名其妙話,淺粉色的鑲邊繡花鞋一蹬,便輕輕踏在虛空上,最後轉過頭,凝望了飛辰一眼,便破空而去。

她最後那一段話讓飛辰警醒,爲什麼會失去茹雨詩?爲什麼不提升修爲便會失去?難道只要踏入了修仙界,他便已經由不得自己控制了麼?

“別走……”看着駱雪心破空而去,飛辰沙啞的說出兩個字,便踩在絕仙劍上跟着她的方向而去,他不要再辜負這個女子,他不能看着這女子再受到什麼傷害,他要找到方法將眼睛送還回去,讓她重新獲得光明。看不到這五彩紛呈的事物,看不到自己喜歡的人,那種痛苦即便只是想一想,也足夠讓他覺得難過莫名。

他覺得他要對此負責。

夜空下,飛辰將一整瓶的轉氣丹都倒入了嘴中,胡亂吞了進去,運轉他那僅僅修煉到修仙者六階的《仙霞正決》,暫時恢復了不少法力。如今他所修煉的功底都是以仙霞正決爲基本,法力的雄厚程度也超越不過一般的清玄門正常晉級飛仙的高人。他也只是接受申屠月、樂正依兩個老怪物的三千年道行,纔有了飛仙的修爲,但實際上法力雄渾程度,比之駱雪心穩紮穩打所修煉出來的飛仙,還是有所差距的。

而對比李凡真這種打孃胎出來就修習清玄門無上至寶《無上玄真正氣》來說,在成長速度上,那更是無法比擬了。

修煉速度的緩慢,大多源於自己門派功法的差異,《仙霞正決》頂了天也就能讓他達到修仙者七階,若是想要再進一步,或者快速的跨入真正的飛仙,那找到更好的修爲功法就是目前最迫切的需求。畢竟那什麼神仙草,或者紫虛仙果之類的超級寶物可不是那麼好找到的。而一般的仙丹靈藥,對他這種經過申屠月改造過的超級神魂,那簡直就是杯水車薪,莫說是真有那麼一整山加強修爲的‘乾元換骨丹’,抑或是‘百鍊金元丹’之類的寶貝可以給他吃了,就算真能增長修爲,那吃壞了肚子,估計也漲不了一級。

家底的薄弱已經到了致命的程度,對於那固守自封仙霞派的想法,已經被駱雪心粉碎了,強烈的感到山雨欲來的他此刻追逐着遠去的駱雪心,繼續考慮着以後的一切,不禁愁悶緊鎖。

李凡真,必定成爲自己的死敵,而清玄門,將會是那堵高牆背後的大山。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鬧得夠厲害,清玄門派上飛仙界的高人們必然會跑下來,到時候修仙界的平靜將會徹底被打碎,他也將會是面對幾千年來數之不盡的清玄門飛仙,而以他現在的實力,是否能夠抗衡?

但即使不能又如何?他不能退縮,因爲已經觸及了他的逆鱗,殺母之仇不能不報,這仇恨早已經將他陷入了和李凡真不死不休的境地。

仙霞派必須在短時間內變強,而他也是一樣,清玄聖地,潛藏的必定是清玄門極爲重要的寶貝,駱雪心巧計這麼多年,費盡心機所謀之事物,定然就在這裡面,而能夠讓他報得大仇的鑰匙,如果他猜得不錯,或許就在這裡面!

“嘿嘿,怎麼?難道你還要跟我去破壞清玄門的根基麼?若是你真的這麼做了,對待李凡真,仙霞派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以你現在的修爲,怕還抵不住他一招半式的。”見到的飛辰追上自己,駱雪心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郁,性格上的乖僻再次顯露出來,全然沒有了剛纔那悽楚的樣子,或許那黑晶眼罩已經將她的痛苦深深掩埋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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