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薇有些愣愣的，摸不準掌門風輕輕這一聲“嗯？”究竟是什麼意思。
林意歌見此，便接話道：“近來通過祖師殿真傳試煉的八代弟子共有三人，依先後次序爲姜硯、妘明月、文采薇，正是此次天驕戰上榜的金丹天驕！”
“我等今日之功，全賴林師叔關照！”文采薇謙虛了一句，又補充道，“天驕青玉和獎勵物品經由路長老檢查後，已分配妥當。”
說着，文采薇卻有些神思不屬，原來掌門是想知道真傳弟子的情況嗎？
她悄悄瞄了左右兩人一眼，心中忍不住地好奇，掌門到現在就說了一個“好”兩個“嗯”，林師叔究竟是怎麼明白她的意思的？
難不成她們在神識傳音？
可若是神識傳音，掌門又何必開口？
就在此時，風輕輕再度開口：“擇師？”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語調比之前微微上揚。
林意歌點點頭，看向文采薇，問道：“采薇，姜硯回鶴鳴山了嗎？”
文采薇回過神來，如實答道：“姜硯師兄昨夜回來後，便在乾道院裡穩固修爲。林師叔和掌門若是想見他，可將其召來紫陽殿。”
林意歌對此不甚在意，轉而問道：“無妨。你可知道，他想擇誰人爲師？妘明月心儀的師父是哪個？還有你自己，可曾想好要拜誰爲師？”
擇師的真傳弟子與收徒的真傳長老，本就需要經過幾日的授道解惑，相互磨合，雙向選擇，才能最終確定。
在此之前，需將七代真傳召回鶴鳴山，也不差這麼一兩日。
文采薇略一思索，便說道：“弟子此前曾建議姜硯師兄擇三師叔池無瀾爲師，但他似乎也不排斥五師叔鬱瑩；妘師姐早已決定，要拜在二師叔談笑座下，且兩人共同研究過安魂鎮魄丹，還算契合；至於弟子……”
說着說着，她有些猶疑地看了神色疏離的風輕輕一眼。
文采薇咬了咬牙，說道：“弟子想拜真傳小師叔林意歌，也就是林希聲長老爲師！”
柔美聲線中，透出幾分堅定。
風輕輕轉過琉璃色的淺淡眸子，定在文采薇身上，強大的冰靈力爆發出來，幾乎在一瞬間就席捲了整個紫陽殿。
原本紫陽殿溫暖如春，眨眼間就變成大寒洞一般嚴寒冷酷。
林意歌心中一凜，連忙出聲道：“大師姐，這是真傳弟子！我未來徒弟！”
冰雪之意剎那退去，紫陽殿恢復了原先的溫暖。
紫陽殿中一閃而逝的極寒，讓文采薇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隨後，她終於反應過來，林師叔說了什麼。
文采薇驚喜難擋，顧不得方纔的異狀，只跟林師叔確認道：“您這是同意了？！”
說着，她下意識就伸手去拉林意歌的袍袖。
只是還未碰到，便被一道冰冷的強風，彈開了她的手。
文采薇縮回手，摸了摸在那瞬間被凍得失去了知覺的手腕，靈力運轉，好不容易纔緩過勁來。
她撇了撇嘴，不知怎地涌起了淚意，莫名感到一絲委屈。
難不成……掌門看不上她？
可她已經事事盡力做到最好了啊！
林師叔也說自己是“未來徒弟”了，掌門究竟爲什麼生氣啊？！
……
風輕輕淺淡的脣抿成一條直線，緊緊盯着林意歌，直把她看得低下頭去，盯着雲履上的花紋不吭聲。
小師妹絕不可能主動將此事告知同門小輩，文采薇又是從何知曉此事？
若“林意歌尚在人世”的消息走漏，小師妹在修爲恢復之前，必定會招來殺手。
文采薇在成爲真傳弟子之前，是否曾將此事泄露給他人？
豈能因她是未來徒弟，就忘了謹言慎行，提前對她打開心扉？
……
文采薇看了眼作乖巧認錯狀的林師叔，又看了看面若冰霜的掌門，福至心靈，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她怯怯開口，勸道：“掌門莫惱，是弟子猜的，林師叔從未說過此事，弟子也從未跟人提起過此種猜測！”
風輕輕瞥了嬌弱少女一眼，對着小師妹插着水玉冰魄簪的混元髻開了口：“一年。”
林意歌當即擡起頭來，嘿嘿一笑，爽快應下：“我去大寒洞面壁思過一年，大師姐你也不要再生氣了！”
她剛剛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其實自己也就在文采薇和妘明月面前，稍微不拘小節了一點點。
不過爲了讓大師姐順心消氣，面壁一年就一年吧！
自己藉着大寒洞的風刀霜劍、雪人冰偶，再磨礪一番，到時候碎丹成嬰，也更有把握些。
風輕輕見林意歌乾脆認罰，也只好就此作罷。
她擡手招過文采薇腰間的掌門令，纖長玉指在掌門令上輕輕一點，令牌上霎時浮起一團藍白光球。
那道藍白光芒飛出紫陽殿，剎那，消失無蹤。
林意歌看明白了，對一旁愣神的文采薇解釋道：“我大師姐這是要把三師姐召回來，擇師收徒。”
話音未落，風輕輕在掌門令上一抹，轉頭看了兩人一眼，微微一頓，纔將掌門令遞給文采薇。
文采薇受寵若驚，忙微微躬身，雙手接過掌門令。
掌門令入手的同時，她才發現自己與歸一派的護山大陣，竟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
上至凌雲峰九重崖頂，下至明鏡湖底吞吐靈氣的水靈草，不需要耗費任何靈力，她心念一動便能知曉這鶴鳴山每一個角落的狀況。
只不能探知那九重崖下二十四洞與乾坤道院弟子精舍中的狀況。
想來應該是掌門順手以神識在掌門令上打下新的烙印，以此認可她代掌歸一派。
文采薇連忙拱手說道：“弟子定不負掌門期許，協助林師叔，重振歸一派！”
風輕輕微微頷首，轉手又摸出一粒豌豆大的水玉冰魄珠相贈。
這一粒水玉冰魄珠是用小師妹那根髮簪的邊角料做的。
未來師侄懂事，方纔又受了驚嚇，合該安撫一二。
文采薇得了林意歌的示意，才從善如流地接過那水玉冰魄珠，再次謝過掌門。
風輕輕不語，只看了林意歌一眼便徑直向外走去。
林意歌一邊跟着往外走，一邊回頭叮囑道：“采薇，我去面個璧。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能中途變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