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後,路雲卓已經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他的夥伴小刺蝟也是築基中期的靈獸了。進入築基層次後,路雲卓的壽命再次延長,現在他的生命是凡人的四倍,有300到400年的壽命。
在一個靜謐的凡間小鎮上,小鎮的一切是如此的安靜,每天,小鎮上的人們過着固定的生活,習慣的起牀,吃飯,勞作,回家,睡覺,周而復始。這種平常的生活,在經歷過生死離別的路雲卓看來,是那麼簡單,那麼幸福,他的心裡很嚮往那種靜謐的生活,幸福而平凡的人生。可是不知爲什麼,路雲卓自己的命運總是充滿了坎坷,也許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與衆不同的,不可複製。
清晨,路雲卓走出落腳的客棧,小刺蝟爬在路雲卓的肩膀上打瞌睡,當他經過集市的時候,他的腦中出現了莫名的興奮,他知道小刺蝟又是看上什麼東西了。自從小刺蝟與他簽訂了生死契約後,他們之間就有了一種神奇的心靈感應,他們經常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情感。
路雲卓習慣地向身旁的攤位看去,是一個賣蘋果的小商販。機靈的小商販察覺到了路雲卓投來的目光,他笑着說道:“公子,買蘋果嗎?”
路雲卓點了點頭,他蹲下身來,從那堆蘋果裡挑了兩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小商販驚奇地看着路雲卓,問道:“公子,我的蘋果很好吃的,不多要點嗎?”
路雲卓緩緩說道:“兩個就夠了。”
穿着這麼體面的公子竟然只買了兩個蘋果,小商販沒有賺到期望的錢,他心裡感到有些惋惜,說道:“兩錢。”
路雲卓剛要從身上拿出錢袋,他突然想起,竟然忘記帶錢袋了。路雲卓畢竟是一個修仙者,那些凡間的貨幣本是無用的東西,所以他隨手就把錢袋扔在了桌上,甚至在他離開客棧的時候,都沒有想起帶錢袋出門。這時,路雲卓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身旁垂下的柳枝,於是他轉過身去,擋住了小商販好奇的目光,從柳枝上摘下了一片狹長的柳葉,輕輕地握在手中,一陣強烈的法力波動之後,路雲卓轉過身來,對小商販說道:“我出來的時候,忘記帶錢袋了,就用這個吧!”
小商販怔怔地望着路雲卓攤開的手掌,裡面竟然是一片金葉子。路雲卓沒有理睬小商販的失態,說道:“不用找了。”扔下了金葉子,手中拿着一個蘋果,把一個蘋果紮在了小刺蝟的背上,就離開了。
這個神奇的法術是仙家法術中常用的點金術,修行金屬性功法的修士才能使用,可以將沒有生命的物品變成金子,也許是因爲這個法術的存在,在凡間具有很高價值的金銀,在修仙界就像黃土一樣平凡。
路雲卓剛剛走了幾步,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陣法力氣息,不同於他剛纔施放點金術時那樣強烈的法力波動,這股法力氣息很平靜,有一個修士在附近。路雲卓向法力氣息傳來的方向望去,在集市的角落,他看到了幾個人,一個小商販在貨攤前賣力地推銷着自己的貨品,一個農夫和一個漁夫聚在一起,兩人面帶笑容交談着。儘管路雲卓聽力遠超常人,可在喧鬧的集市中,耳邊傳來的聲音嘈雜混亂,他無法聽清楚兩人交談的話語。這時,一個揹着藥箱的郎中從他們身旁經過,他的藥箱不小心撞到了農夫,他們三人應該很熟悉,三人相視而笑,熱情地攀談起來,漁夫從魚婁中拿出了一條大魚,要送給那個郎中,郎中再三推辭,終究盛情難卻,最後他還是接受了漁夫的魚,沒過多久,三人就在集市中分開了。那個郎中一直背對着路雲卓,不知道爲什麼,郎中的背影讓他感到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
那個郎中沿着集市的街道走了一會兒,拐進了一個小巷,最後停在一個黑色的房門前,他用隨身的鑰匙打開了門鎖,走了進去,房門再次緊閉。
郎中習慣地把沉重的藥箱放在了客廳中央的桌子上,突然,他好像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趕緊向房門跑去。一道透明的牆壁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一頭撞在了牆壁上,栽倒在地上。這時,隱身的路雲卓顯出了身形,冷酷地說道:“亮子,好久不見。”
孫亮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擡起頭來,看到了路雲卓擋在房門前,低頭看着他,他感受到了路雲卓身上磅礴的法力,和以前丹鼎派那些大長老沒什麼區別,路雲卓已經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在強大的築基修士面前,他煉氣6層的修爲實在是太渺小了,於是他放棄了抵抗,緩緩坐起身來,說道:“你終於找來了。”
路雲卓說道:“你好像不歡迎我啊。”
孫亮冷哼一聲,說道:“索命的傢伙。”
路雲卓說道:“當初你跟着宋強做了那麼多壞事,難道想一走了之,逃避懲罰嗎?”
孫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可是路雲卓卻遲遲沒有動手,害死師父和夏怡的兇手就在眼前,柳元序、李劍川、宋強、孫亮,他不會放過這些人,他要爲師父和夏怡報仇。孫亮的勇敢出乎了他的意料,路雲卓一臉疑惑地望着孫亮,這不是他印象中的孫亮,於是他問道:“你和宋強不是一類人,爲什麼你要跟他狼狽爲奸,做盡壞事?”
孫亮長嘆了一口氣,他的神情開始變得悲傷起來,好像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憶,爲了掩飾他悲傷的神情,他慢慢低下了頭,緩緩說道:“我從小山村來到靈秀峰後,見識到了修仙者的本事,那一刻,我感到熱血沸騰,修仙是我最重要的夢想。可是現實是那麼殘酷,天生拙劣的四靈根,像我這樣的人只會留在外門,內門那樣的修煉環境註定不屬於我這樣沒有天賦的人。初來外門,我經常被老修士們欺負,杯水車薪的修煉資源被搶奪一空,修爲寸步難進,我的夢想開始一點點地破裂, 個性堅強的我不甘心失敗的命運,爲了改變這個局面,我決定投奔在外門很有勢力的宋強,那時我心裡想的只是利用他,保住自己的修煉資源,進行正常的修煉。爲了取得他的信任,我昧着良心幫他做了不少壞事,每次我回到自己的洞府,我心裡感到好痛苦,我善良的心靈備受煎熬,我不想這樣活着。可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每次別人提到我,都會把我當成他的爪牙,他們都畏懼我,我和他已經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孫亮停了下來,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孫亮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丹鼎派的身份玉牌,他盯着玉牌看了好久,然後把身份玉牌丟在了地上,他漸漸平復了心情,繼續說道:“我並不想修煉到築基,結丹,甚至傳說中的元嬰修士,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尋找修仙界真正的淨土,人人善良,真實,寬容,其樂融融,這是我最大的夢想,爲了完成這個夢想,我一直在堅持。
直到那一天,宋強要殺死李特,陷害你,企圖挑起靈秀峰和離火峰的矛盾,我不知道這會讓多少無辜的人喪命?這是一個殘忍的計劃,當我得知這一切竟然都是大長老柳元序的陰謀,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靈秀峰實現不了我的夢想。
那天,我幫助宋強做了最後一件壞事,我們得到了柳元序的獎勵,在前往戒律堂報道的前夜,我一個人離開了靈秀峰,來到這裡,開始了新的生活。爲了讓我的心靈不再受到譴責,我決定做一個救死扶傷的郎中,救治那些生病的凡人,我不知道今生能不能還清欠下的債,不過這樣做能讓我心裡感到安心。”
當路雲卓還在離火峰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師父和師兄弟們說起外門弟子的苦難,有些人同情他們,有些人輕視他們,但是更多的人對他們的遭遇不聞不問。他聽完了孫亮的故事,他的心裡感到很悲涼。
路雲卓不知道造成這些慘劇的根源是什麼,可是他知道單單憑藉他的能力,無法改變那些人的命運,那些外門弟子,進入丹鼎派後,修仙者的世界讓他們感到無比新鮮,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拙劣的天賦會讓他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痛苦,儘管如此,一代代的修士還是通過丹鼎派進入了修仙者的世界,苦難的生活在世世代代的延續。
想到這裡,路雲卓心裡感到很奇怪,那些處在金字塔底層的修仙者們,儘管他們有了仙家的法術,在凡人看來,就是過人的本事,可同時也給他們帶來了痛苦的人生,可是他們還在拼命堅持,不想失去修仙者的生活。修仙者的生活就真的幸福嗎?也許做一個凡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當苦澀的感覺成爲習慣,人生也就是失去了幸福。
這時,有人突然敲響了緊鎖的房門,門外有人高聲喊着,“孫神醫,孫神醫,我爹又昏倒了,孫神醫……”
孫亮擡起頭望着路雲卓,他想要去就那個病重的老人,可是他現在已經是路雲卓的囚犯,路雲卓說道:“你去救人吧!”
孫亮趕緊從地上站起身來,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路雲卓,說道:“謝謝你。”然後孫亮打開了房門,焦急的聲音傳進了屋子裡,“孫神醫,我爹又昏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孫亮安慰地說道:“咱們現在就走。”他轉身從桌子上拎起了沉重的藥箱,正要出發。他驚奇地發現,客廳裡已經找不到路雲卓的身影,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他掉在地上了身份玉牌也不見了,孫亮不禁愣在了那裡,屋子外面再次傳來催促的聲音,“孫神醫,你快點啊!”
孫亮說道:“來了,來了。”然後他趕緊背起了藥箱,向屋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