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防敵侵襲

在前來的所有人中,要屬山本大力攜帶的裝具最多,他自進入洞口起,便取出一塊大紙板,邊走邊不停描繪。這時索性蹲了下來,將紙板放上膝蓋,擡頭張望一番,再低頭描繪一番。

衆人也都圍過來探頭舒腦觀瞧。

褚樸不住含笑點頭,問道:“山本先生畫的可是這裡的圖形?”

山本大力邊繪邊道:“當然必須把這山洞中所有形勢畫下來,有這張圖就夠了,不必再來重行觀察。”

褚樸嘿嘿笑道:“諸位聽到沒有,人家東贏來的就是不一樣,做起事來按部就班,一絲不苟,處處都比咱們高明!”

這時秦炎仍舊站得很遠。

他真想湊過來看看山本大力都畫了些什麼,卻因褲子未乾,擔心惹人掩鼻,始終不敢有所行動。

褚樸看了一陣,忽然內心一動,問道:“山本先生可看出這山洞底下是否藏有火眼,這事最最重要。”

山本大力收起紙板道:“在下現在就開始測試!”

他說着打開包囊,取出一面羅盤,再展開一包黃絹。

那黃絹看來甚長,像包着一柄劍,及至層層解開,原來是一枝長約兩尺多的錐形東西,似金非金,似銀非銀,下端尖細銳利,上半段中空而又透明,形成管狀。

褚樸一皺眉頭道:“這是什麼東西?”

山本大力道:“這東西是在下費了五年心血研製成功的,翻成貴國話,可稱爲‘測地針’或‘測地儀’,可以探測地下三十丈的一切情形。”

這番話聽得在場衆人都不住面面相覷,驚愕不已,世上居然有這種發明,這卻是武功再高即便到了海外七仙那種境地也辦不到的。

山本大力站起身來,高舉着測地針,猛地向地上扎去。

地上本來全是礦石,堅硬似鐵,但那測地針竟紮下去將近一尺,地面上只露出那半截管狀物,可見山本大力的腕力驚人,不愧東贏高手。

衆人爲爭睹他究竟怎樣測知地下情形,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露出地面的半截管狀物。

這一來更急壞了秦炎,他實在受不了這種誘惑,竟然情不自禁的靠攏過來,而且正好擠在劉翠娥身後。

那半截管狀物果然頃刻間起了變化,裡面竟現出一支紅色水柱,那水柱忽高忽低,跳動不已。

水柱周圍似乎又騰着一層霧氣,接着再發出陣陣細碎輕響。

忽見劉翠娥掩住鼻子道:“山本先生,地底下的氣味怎麼是臭的?”

山本大力眨着一對死羊眼,搖搖頭道:“地底下不受任何污染,氣味比地面上還要清爽,哪裡會臭呢?”

劉翠娥愣愣的道:“可是我的鼻子並沒毛病,怎麼老感到臭臭的?”

秦炎知道全是自己惹的禍,趕忙躡手躡腳的退了回去,而且躲得比以前更遠。

山本大力兩眼只顧注視着那截管子,一邊說道:“若劉姑娘非說地下冒出臭氣的話,那的確是鼻子有毛病了!”

劉翠娥終於警悟到是否秦炎也湊了過來瞧熱鬧,急急回頭望去,卻見秦炎站得遠遠的,而且現場衆人只有自己一人聞到怪味,又實在不能不承認自己的鼻子的確有了毛病。

山本大力仔細觀察過管內的現象後,隨即將測地針拔了出來,包紮後和羅盤一起裝進行囊。

褚樸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測出什麼結果來呢?”

山本大力臉色凝重,像死了三天沒埋,晃着腦袋道:“依測試的結果看來,情況十分嚴重,整個十條地道中,至少藏着十八處火眼。”

衆人頓時目瞪口呆,似乎所有的希望,全在頃刻之間熄滅。

山本大力再道:“不過這只是初步測試,還無法完全斷定,必須下次再帶更好的測地儀器來再測試幾遍才成。”

褚樸一愣道:“這樣說尊駕是要返回東瀛把東西帶來再試了,那要多少時間呢,至少老夫和藍總峒主都等不及。”

山本大力笑道:“在下還帶來幾位助手,他們都住在南陽府城客棧裡,有架大測地儀器由他們帶着。”

玄真忙道:“爲什麼不把他們一起請到敝觀來?”

山本大力道:“不敢過分打擾,下次來,由在下帶着他們來就成了,不必再勞動各位,測試結果,必定很快通知各位。”

藍天豪猛一跺腳道:“想不到還有這多麻煩,若開採不成,大家豈不空歡喜一場!”

山本大力微微一笑道:“藍總峒主放心,不管地下有多少火眼,絕不會放棄財寶不要。”

藍天豪哼了一聲道:“可是咱們不能要錢不要命,若開出火眼來,弄得火山爆發,人都死了,要錢什麼用?”

山本大力道:“藍總峒主稍安勿躁,據在下剛纔測試,固然發現十八處地下火眼,但那些火眼,至少在十丈之下,以目前這寶礦的情形看,只要開採到兩三丈,就夠你子子孫孫用不盡了。”

藍天豪頓時喜笑顏開道:“你何不早說,那太好了,咱們明天就來開採!”

山本大力搖頭道:“藍總峒主何必急在一時,總該詳細測試過後才妥當些,貴國有句話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有處火眼就在地表面,那又該怎麼辦呢?”

藍天豪剛涌上來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澆了一頭冷水,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褚樸立刻朗聲道:“既然山本先生已經這樣說了,大家用不着再待在這裡,馬上回去好了。反正今天收穫不少,不算白來!”

這回是秦炎走在最前。

出了洞口,因爲風是由上往下吹的,他必須仍然走在最前,有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秦炎難免越發嚇出一身冷汗,剛乾了的褲子,又開始粘溼起來,好在他在下風頭,倒沒人覺察到。

等到下了山,他又繞着下風頭走到最後,一個人走得孤孤單單。

朱雲和李金貴不便一下山就分道揚鑣,直隨着走到玄妙觀門前,才聲明告辭。

褚樸倒十分熱情,拉着朱雲道:“朱二掌門爲什麼不到觀裡來,他們牛鼻子還要好好招待呢!”

玄真也搶着說道:“貧道早已吩咐備下盛筵,諸位施主由鐵筆峰迴來要好好招待一番,朱施主怎麼就要走呢?”

朱雲謙辭道:“在下本是住在城裡,回去還有點事情要辦,實在不便討擾!”

衆人見他辭意堅決,也就只好不再強邀。

在歸途中,朱雲道:“老弟,今天實在沒有白來,至少玄妙規和南北兩大魔頭的行動,我們已經瞭若指掌了。”

李金貴道:“小弟一直奇怪,抱玉大師伯和丁師兄到底哪裡去了,這樣下去,他們開採那寶礦將是必然的,而我們又無法阻止,難道就眼看着他們採取行動?”

朱雲嘆口氣,顯出無能爲力的模樣,道:“他們開採寶礦,雖然已成定局,但據我預料,想採取行動,必定還有段很長的時間。”

“爲什麼呢?”

“因爲他們的步調不可能一致,爲了爭奪那塊晶壁,褚樸和藍天豪差點兒發生火井,這是你親眼看到的。”

“小弟倒覺得無極老魔很大方,竟慨然同意把晶壁送給那位東瀛人。”

“老弟,你錯了,那位東瀛人可能是在作夢。”

李金貴哦了一聲道:“難道無極老魔還另有用心?”

朱雲笑道:“褚樸不過是在那種情形下,將計就計的安撫他,等到那位東瀛人要僱工搬運晶壁時,他的命就沒有了。”

李金貴愕然道:“無極老魔真會用這種手段?”

朱雲道:“褚樸的奸詐老辣,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所以才被稱作無極老魔,雖看金蛤蟆藍天豪勢大氣粗,若和褚樸在心機上較量,他還差了一大截。”

李金貴道:“下一步我們該是提防藍天豪進襲白家大院的行動了!”

朱雲凝着臉色道:“藍天豪進襲白家大院是必然的,而且就在最近一兩天內。”

李金貴道:“大哥,這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朱雲道:“當然,我們即使在武功上勝不過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李金貴道:“大哥打算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們?”

朱雲略一沉吟道:“這要從長計議,回去必須和二小姐好好商量商量。”

不知怎的,一提到二小姐白銀鳳,李金貴就想到了三小姐白玉鳳,只因她們姐妹長得十分相像,所以他只要看到白銀鳳,就像看到了白玉鳳,如今大半天不見,他對白銀鳳還是掛心不已呢,恨不得馬上趕回家去見面。

很快就回到了家。

白銀鳳閒着無聊,正在後園裡幫着牛金蓮澆菜蒔花。

她完全是一身鄉下姑娘打扮,從背影猛一看還不知道是她呢。

李金貴觸景生情,心下暗想道:“若將來尋回爹孃,玉鳳姑娘也跟自己成了親,她也這樣打扮幫着做些家事,那該多好呢,只怕要我當神仙我也不幹了。”

白銀鳳一見朱雲和李金貴回來了,連忙詢問這大半天在外面的經過情形。

兩人隨即說了一遍。

這時又將日已偏西。

當牛金蓮知道兩人尚未用中飯,便放下工作,忙着趕到廚下。

幾天來家裡多了幾位武林人物,牛金蓮對江湖中事,也聽了不少,很多地方,也都見怪不怪了。

白銀鳳也跟着兩人回到了朱雲房中,因爲朱雲剛纔已對她說過金蛤蟆藍天豪將要進襲自家大院的事。

在她來說,目前人單勢薄,必須仗着朱雲和李金貴的協助。

雖然她知道朱雲的武功不一定能勝過自己,但人家是武林前輩,經驗閱歷都有獨到之處,自己必須多多仰賴他。

三人坐定之後,牛金蓮又送上茶來。

朱雲奔波了大半天,先喝了幾口茶,才道:“據老夫預料,今晚藍天豪不致採取行動,所以仍可安心睡覺,明晚則十有必來。”

白銀鳳長長吁口氣道:“晚輩是一切仰仗朱老伯了,您的意思該怎樣應付?”

朱雲蹙眉尋思了半響道:“預計他們到達府上,必在入夜之後,所以咱們明天要在他們到達之前,先偷偷進入府上大院,以便早做準備。”

白銀鳳眨着一對明如秋水的眸子道:“朱老伯認爲我們三人足可應付得了?”

朱雲苦笑道:“我們只能盡力而爲,後果如何,誰也難以預料,不過,據說府上目前尚設有許多禁制,也可派上用場。”

白銀鳳道:“那些禁制,多在假山水榭附近,而且晚輩也不知如何操縱。”

朱雲道:“禁制是不需操縱的,我們只要想辦法進入假山,必可發揮一夫當關的力量,而老夫的‘五行旗陣’,也可派上用場。”

這使白銀鳳心情放鬆了不少,因爲‘五行旗陣’的妙用,她是親眼看到的。

朱雲略一沉吟,繼續說道:“咱們明天儘早進入府上大院,以便事先到處巡視一遍,免得臨時手忙腳亂。

說話間李鐵牛已推門而入,他今天是由田裡提前回來的,一進門就嚷嚷着道:“朱大叔,我今天在田裡是一邊工作,一邊練武,有幾個地方,老是練不好,所以提前回來,找您指教。”

朱雲只好停止談話,來到天井,指導李鐵牛習武。

白銀鳳和李金貴也跟出來觀看。

連牛金蓮也在廚房不時探出頭來偷瞧,而且還看得興致勃勃。

朱雲則是教得十分起勁。

他四年前一心一意想收李金貴爲徒未能達到目的,曾引爲終生憾事,如今李鐵牛在資質方面雖然不如李金貴,但他身材魁梧,天生力大無窮,再加習武興趣特濃,將來成就照樣未可限量。

李鐵牛直練到全身大汗,牛金蓮出來招呼開飯時,纔不得不暫停下來。

朱雲也驚奇於他的進步神速,僅僅一天工夫,有幾種招式,便已施展得十分熟練了。

在餐桌上,當孿鐵牛知道明晚有人要進襲白家大院時,也自告奮勇要參加迎敵行動,還是朱雲等三人勸住了他。

不過他表示明天要提前收工,以便用得着的地方順便幫幫忙。

今晚朱雲等三人都提前休息,睡了個連日來最平穩的覺。

次日一早,李鐵牛就照例下田去了。

誰知他中午剛過,就匆匆跑了回來,嚷着下午要去看戲。

正好這時朱雲等正在用飯。

牛金蓮茫然不解的問道:“你怎麼忽然想起要到城裡看戲?”

李鐵牛道:“如果是城裡演戲,我何必跑那麼遠!”

牛金蓮越發一愣道:“咱們鄉下,不是過年過節,到哪裡看戲呢?”

李鐵牛道:“就在村子東頭,上午就有很多人在那裡搭戲臺,聽說今天要演兩場,下午一場,緊接着晚上一場,下午是張生戲鶯鶯,晚上是呂布戲貂蟬,都是粉戲,還有武的!”

牛金蓮撇了撇嘴道:“看你那副德性,聽說演粉戲,就高興成那種樣子!”

這時朱雲、白銀鳳、李金貴卻都已覺出不對。

李金貴首先問道:“鐵牛哥,咱們南陽莊可是要慶祝什麼,怎麼平白無故的要搭臺子唱戲?”

李鐵牛道:“聽說戲班子是從城裡請來的,至於爲什麼要演戲,奸像是玄妙觀答謝本地的善男估女,咱們村子的地點比較適當,所以纔在這裡演。”

卻聽朱雲凝着臉色道:“鐵牛老弟,不必再說了!”

然後又望向白銀鳳和李金貴道:“咱們應該馬上做個安排了!”

李鐵牛終於有了警悟,眨着兩眼問道:“朱大叔,莫非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勁?”

朱雲冷笑道:“事情很明顯,這臺戲是金蛤蟆藍天豪安排的,因爲他知道鄉下人最愛看戲,只要一開鑼,每家必定全家老小一個不留的跑去看戲,這樣他進襲白家才能不驚動任何人。”

李金貴道:“大哥說的有理,白家大院在村子西頭,戲臺褡在村子東頭,藍天豪的用心已經很明顯了!”

朱雲放下碗筷道:“這樣也好,可以讓咱們知道藍天豪的行動一定就在今晚。”

李鐵牛如夢方醒般道:“這樣說,我的戲也不用看了,就留在家裡聽朱大叔和二小姐吩咐吧,只要用得着,我多少也能幫上點忙。”

朱雲道:“二小姐,金貴老弟,咱們飯後就得想法過去了!”

李鐵牛道:“那麼晚飯呢?是否要我送過去?”

朱雲道:“千萬使不得,你只要在家裡別露面就好了,必要時還需要躲一躲,至於晚飯,如果來得及,就麻煩金貴老弟回來拿過去。”

白銀鳳雖急着過去,卻又擔心被人發現,不覺緊鎖黛眉道:“可是我們大白天過去,恐怕會被人發現!”

朱雲道:“咱們還是要從後園越牆而出,待會兒牛老弟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人走動。”

離開餐桌之後,朱雲、白銀鳳、李金貴隨即各自回房取了兵刃,來到後園。

白銀鳳卻並未換裝,還是鄉下姑娘打扮。

這時李鐵牛已在牆外招呼,告知外面無人走動。

三人越牆而出,再躍進白家大院圍牆。

朱雲是第一次進入白家大院,頓時就被眼前的宏偉建築所吸引,雖然眼下已一片敗落景象,卻不難遙想當日的輝煌勝況。

李金貴是來過不少次,但白晝進入也是第一遭。

他們沿着圍牆巡行了一週,先把大門由內部關好,又在門邊放了不少樹枝,樹枝上掛了幾隻鈴鐺,以便有人破門而入時事先得到警報。

白銀鳳特地整理出兩間房子,供朱雲、李金貴和自己安歇之用。

最後,他們來到假山附近的水榭荷池旁,這裡是李金貴兩度發現怪異之處,白銀鳳也在此處弄得驚疑不定過。

李金貴指着荷池中道:“朱大哥,金姥就是在這個荷池出沒過的,你說怪是不怪?”

雖是白天,池水仍深不見底。

朱雲原先聽到李金貴和白銀鳳敘說這件怪事,似乎不以爲奇,到這時才覺出的確不可思議。

他們在池邊站了很久,並不見有任何禁制出現。

李金貴忽然想起白家曾養着兩隻巨鷹,對攻擊陌生人厲害無比,便問白銀鳳道:“二小姐,府上的大黑二黑呢?如果有它們在,今晚一定可以發揮威力。”

白銀鳳反問道:“你兩次來都設有看到它們麼?”

李金貴搖頭道:“好像已經不在了。”

白銀鳳道:“我跟你一樣,也是離家四年了,怎會知道大黑二黑究竟到哪裡去了。”

李金貴再望向假山旁的石屋附近道:“怎麼所有禁制也都不再出現了?”

白銀風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是否要到夜間才能出現?”

李金貴爲了好奇,立即向架在水榭上方的拱橋走去,

白銀鳳急急叫道:“阿貴,你要到哪裡去?”

李金貴道:“我過去看看。”

白銀鳳急急跟過去探手抓住李金貴的衣服道:“千萬不可以,那大危險了!”

李金貴急急一閃,人已躍過橋去。

白銀鳳再欲追時,李金貴早已進入禁地。

這時不但白銀鳳大爲緊張,朱雲更是吃驚不已!

他們根本沒料到李金貴會如此冒失。

而李金貴則純粹是爲了好奇,他自以爲現在是日前,憑自己的一身武功,縱然禁制出現,也足可化解開去。

豈知他一路縱上假山,禁制竟真的不曾出現。

兩人也隨後踱過拱橋,登上假山。

由假山向四下望去,白家大院的景象,幾乎可以盡收眼底。

李金貴道:“朱大哥,二小姐,今晚我們就守在這座假山上如何?”

朱雲道:“好是好,但這裡只可以守,不可以攻,而且對方若把假山團團圍住,連退路也沒有。”

白銀鳳擡手掠了掠秀髮,帶些不解的道:“爲什麼這附近的禁制全不靈了呢,若有禁制配合,這裡還是守得住的。”

朱雲也思解不出所以然來,吁了口氣道:“咱們先下去,還是要繼續到各處走走,最好能判斷出他們可能從什麼地方進入府上,以便老夫預先在圍牆內佈下旗陣。”

過了拱橋,白銀鳳忽然朝向荷池中高聲道:“金姥,你若真的有靈,今晚就該出來幫幫我們的忙,我們白家又一次大難臨頭,但求您的神靈保佑!”

她的聲音莊嚴而又淒涼,聽得朱雲和李金貴都爲之聳然動容。

三人先回到白銀鳳整理好的房間小睡了一會,以便養精蓄銳,應付夜間行動。

當他們再度繞着圍牆巡視一週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不想正行走間,卻飛來一塊石頭,剛好打在李金貴肩頭上。

李金貴顧不得疼痛,立即飛身躍上圍牆。

但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圍牆外不遠的空地上。

李金貴飛身下了圍牆,同時已拔劍在手,剛要出招,那人已慌忙的叫道:“阿貴,是我!”

原來這人竟是李鐵牛。

他右手提了個大食盒,左手提着一壺酒,道:“我給你們送飯來了。”

李金貴道:“不是講好的由我回去拿麼,怎麼鐵牛哥送來了,如果遇不到我們,這樣高的圍牆你如何進去?”

李鐵牛道:“我等了很久啦,好不容易聽到圍牆裡你們在說話,就丟進一塊石頭,這樣你們就必然有人出來接應。”

李金貴摸了摸肩膀道:“鐵牛哥扔石頭的手法很準,剛好打在小弟的肩膀上。”

李鐵牛連忙放下食盒和酒,走過來替李金貴揉着,尷尬的笑道:“如果打壞人有這樣的手法就好了,聽說這叫做‘隔山打牛’……”

他說到這裡,覺出措詞不當,連忙改口道:“那不變成打我自己了!”

李金貴道:“外面的情形怎樣?”

李鐵牛道:“村子裡的人,幾乎都到村東頭看戲去了,街上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李金貴帶着歉意的道:“真不好意思,耽誤了鐵牛哥看戲,現在這邊沒您的事了,您只管看戲去!”

李鐵牛正色道:“什麼話,你們馬上要跟那些兔崽子拼死拼活,我哪有心思看戲,快把酒飯拿走吧,免得涼了!”

李金貴剛提起食盒和酒壺。

李鐵牛又道:“阿貴,你怎樣進去?”

李金貴道:“不妨事,自然還是從圍牆跳進去,鐵牛哥,你也快回去,今晚和嫂子在家裡千萬小心,如果他們有人到家裡找碴,要耐住性子忍點氣,要不就是在後園菜窖裡藏起來!”

李鐵牛道:“我明白,你快進去招呼朱大叔和二小姐吃飯吧!”

李金貴單腳微一點地,手中食盒和酒平平穩穩,人已衝起兩丈多高,轉眼無聲無息的落入圍牆內不見了。

李鐵牛隻看得瞠目結舌,呆了半響,才轉身回家而去。

李金貴落入圍牆之後,朱雲和白銀鳳仍站在那裡等候,他們已聽到李金貴和李鐵牛在牆外的一番對話。

朱雲忙道:“正好肚子已經餓了,老弟,咱們這就吃吧!”

李金貴把食盒和酒提入房內,燃亮燈,揭開食盒,只見足有七八盤菜,雞鴨魚肉,無所不有。

除了三雙碗筷外,還備了一大壺茶,還有就是兩大盤包子和饅頭,由於食盒蓋得很緊,揭開蓋子後還熱氣蒸騰。

這是一頓豐盛的晚餐,吃起來特別美味可口。

但爲了爭取時間,他們不敢慢嚼細嚥,連酒也是匆匆喝了幾盅,不過雖然用餐時間短,卻幾乎把飯菜吃得精光。

三人剛要離桌起身,忽聽室外腳步聲響,接着一個彪形大漢,匆匆奔了進來。

李金貴吃了一驚,叫道:“鐵牛哥,你怎麼又來了?”

李鐵牛右手握着鋤頭,左手提了一袋沉甸甸的不知是什麼東西。

朱雲也愕然問道:“老弟是怎麼進來的?”

李鐵牛道:“我是在圍牆外墊了些磚頭,先把鋤頭和這袋東西丟進來,然後再爬牆跳下的。

我知道你們正在吃飯,必定點着燈,所以進來後到處找燈光,好不容易被我找到了,要不然房子這麼多,讓我到哪裡找你們。”

李金貴搖搖頭道:“鐵牛哥,剛纔小弟還告訴你千萬躲在家裡別出來,你怎麼反而跑到這裡來了?你可知道今晚的事是多麼危險?”

李鐵牛一挺胸道:“阿貴,我就是因爲放心不下,回去想了又想,才決定來的,我雖然沒有你們那樣的武功,卻多少總能幫上一點忙,給你們壯壯膽也是好的。”

李金貴不忍再給他澆冷水,仍然急切的問道:“那麼嫂子呢?她知不知道你來了?”

李鐵牛道:“我當然告訴了她,她是個大活人,到時候會躲起來的。”

朱雲望了望李鐵牛雙手的兩樣東西道:“鐵牛老弟,這也不是叫你來鋤地,把鋤頭帶來做什麼?”

李鐵牛尷尬一笑道:“你們會武功的都有趁手的兵器,我這整天拿鋤頭的,鋤頭便是最好的兵器,待會兒動起手來,包管一鋤頭一個腦袋!”

朱雲再問道:“那袋子裡又是什麼東西呢?”

李鐵牛道:“那是幾十塊茶盅大小的石頭,剛纔在後園撿的,小侄在田裡常用石頭打鳥,準得很呢,今晚用它打那些兔崽子的腦袋,一定比打鳥更準!”

朱雲頷首道:“老弟既然來了,老夫自然不便再讓你回去,不過待會兒要聽吩咐行事,千萬不可搶在前頭!”

李鐵牛也點點頭道:“小侄一切聽朱大叔的。”

朱雲隨即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瓷瓶,倒出四粒丸藥道:“現在大家每人請服下一粒!”

白銀鳳首先取過一粒,卻不解的問道:“這藥是做什麼用的?”

朱雲道:“這是變音藥,金貴老弟上次曾用過,今晚免不了要跟對方答話,若聲音不變,豈能瞞得過他們。”

他說着一仰脖子,先把丸藥殿下。

朱雲望向白銀鳳道:“現在要勞駕二小姐,設法找四塊黑布來,最好是黑紗。”

他是現買現賣,說這幾句話時,聲音已完全改變,若非白銀鳳眼見他口齒啓動,還真以爲不是朱雲說的呢。

白銀鳳依言在房內各處搜尋翻動了一陣,還好,總算被她找出一大塊黑紗,然後撕成四份。

朱雲再吩咐道:“現在每人都用黑紗把頭臉包紮好!”

衆人很快便包紮妥當,隨着朱雲來到室外。

朱雲直奔荷池對面丈處的圍牆下,用十面小旗,佈下了一道旗陣,道:“據我判斷,他們由這裡進入的可能性最大,所以第一道旗陣要布在這裡。”

白銀鳳道:“朱老伯,如果他們正好由這裡進來,是否一定會被旗陣困住?”

朱雲道:“這旗陣是否能困住藍天豪,實在很難講,不過至少能延誤他們一些進襲的時刻。”

這時月亮已經外起很高,不過天上浮雲甚多,月光時隱時現,顯得假山和荷池附近的景色十分詭秘。

朱雲又掏出十面小旗,布在荷池邊,連拱橋也在旗陣之內。

他平時身上最多帶有十面小旗,這是他昨日利用時間特地製作的,此刻身上足有四五十支之多。

朱雲四下觀察了一陣道:“這所大院,範圍實在太大,若要整個防守起來,至少要用上幾百人,所以必須選擇一處最好的地點,也就是說,進可以攻,退可以守,而且要觀察方便。”

白銀鳳沉吟了一下道:“朱老伯認爲什麼地方最好?”

朱雲道:“當然以假山上最佳,尤其這附近是府上令尊和白嫦娥女俠經常面壁坐關之所,不容破壞,非固守不可。”

白銀鳳也素知在她家整座大院裡,以這一帶最是重要機密處所,毫不猶豫的道:“朱老伯說得對,晚輩一切聽您安排!”

朱雲道:“現在大家就登上假山吧!”

衆人繞過水榭荷池,由石室旁登上假山。

這座假山範圍甚大,佔地將近一畝,山頂上全是嵯峨怪石,正好可以隱住身形。

朱雲忽然輕咳一聲道:“二小姐,咱們不能讓藍天豪知道府上的人都已搬走,待會兒他們到來,老夫少不得要討你一點便宜。”

白銀鳳馬上想到朱雲要假冒白儀方。

人家是好心幫自己的忙,她感激還來不及,立即答道:“朱老伯的顧慮很對,否則我家平白多了些外人,一定會惹起對方的懷疑。”

就在這時,已隱隱聽到牆外傳來腳步聲,而且正是朱雲預料的方向。

朱雲的判斷,並非他會什麼神機妙算,因爲白家大院在村西頭,離東邊最近的李金貴家也有三十丈。

而假山對面又是西邊圍牆,牆外是一片曠野和樹林,對方選擇這裡爲進襲地點,正是最恰當的所在。

又加上村子裡的男女老少,都看戲去了,即便浩浩蕩蕩大隊人馬開來,也不致被人家發覺。

不大—會工夫,圍牆上便出現了十幾個人頭。

只聽一人低聲叫道:“啓稟總峒主,這裡進去對面有座假山,還有池塘。”

又聽牆外響起藍天豪的聲音道:“你們統統就在這裡下去!”

活聲甫畢,圍牆上已站起了二十幾個人,“撲嗵撲嗵”的全跳了進來。

月光下,照見這二十幾個人,頭上都扣着一圈黑箍,一看就知是藍天豪由苗疆火雲洞帶來的手下。

不過他們爲了避免原有的裝扮太過顯眼,已換了普通衣服。

他們手裡都執着明晃晃的月牙彎刀,在月華映照下,顯得分外寒氣逼人。

接着圍牆上又探出兩個頭來,赫然是劉翠娥和秦炎。

這一男一女也跟着來了,倒是大出朱雲等人預料。

那先前跳下的二十幾個苗疆峒人,仍集中在圍牆下並未展開行動。

只聽秦炎啊了—聲道:“了不得,這白家大院比我們祁連山佔地半邊山的廟還要大,只怕上千人都住得下!”

這小頭陀一邊說話一邊緊緊偎在劉翠娥身邊。

誰知劉翠娥卻挪了挪身子,轉頭叱喝:“黑驢,你隔遠點好不好,身上臭烘烘的,簡直把人薰死!”

秦炎重重乾咳兩聲道:“姑奶奶,你是什麼鼻子,灑家早換了褲子,而且還洗了個澡,哪來的臭氣?”

劉翠娥依然嗤之以鼻道:“你就是洗三天澡也洗不乾淨,少廢話,滾開點!”

秦炎涎着瞼道:“你別發脾氣,灑家回去,繼續齋戒沐浴。”

劉翠娥望着牆下道:“你們幹嗎都站着不動?”

只聽一個峒人道:“劉姑娘,前面怎麼是一片樹林,什麼也看不到了!”

另一峒人也跟着叫道:“怪事,前面好像忽然有座大山擋住?”

秦炎裂嘴笑道:“你們都亂講什麼,這時候還開玩笑!”

但劉翠娥卻有警覺,回頭喊道:“藍老前輩,白家大院可能已佈下迷陣,您的這些弟兄都已陷到迷陣裡面了!”

但見一條肥大人影,直衝起兩丈多高,然後輕飄飄的落進圍牆內,正是藍天豪。

接着又是一條婀娜身影,有如蛺蝶飛舞般落在藍天豪身旁,不消說這是銀燕子胡麗仙。

他們因事先都已有了警覺,所以落腳之處,已在旗陣之外。

雖然如此,他們卻無法看到咫尺的那二十幾個手下。

劉翠娥和秦炎仍在圍牆上,他們知道跳下去可能被困住,乾脆停在那裡不動。

藍天豪從來沒碰到這種怪事,火冒三丈的道:“你們都在哪裡?”

其中一人喊道:“我們就在這裡,總峒主您在哪裡?”

藍天豪急得直跺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翠娥道:“藍老前輩,晚輩記得朱老怪有種‘五行旗陣’的法術,可能他已來到了白家。”

藍天豪晃着腦袋道:“不可能,朱雲那小子和白家京無來往,他何苦無緣無故來淌混水!”

這邊的情形,假山上的四人全看得很清楚,李鐵牛原先本來有些膽怯,此刻對方已被困住,不覺豪氣大發,竟然不經朱雲等三人同意,從布袋裡摸出一塊石頭,直向旗陣中的二十幾人扔去。

只聽一聲慘叫,一個峒人正被擊中制腰,當場倒了下去。

李鐵牛想扔第二塊時,已被朱雲抓住手腕。

那個人被一石打斷好幾根肋骨,倒在地上像殺豬般嚎叫。

其餘的人也都亂成一團。

其中有人嚷道:“這石頭好像是從山下掉下來的,大家小心!”

藍天豪罵道:“哪裡來的山,你們胡說什麼?”

只聽劉翠娥道:“藍老前輩,白家必定在這附近埋伏有人,那石頭準是他們扔的。”

藍天豪冷笑道:“本總峒主本就希望會會白家的人,不然豈不空跑一趟!”

旗陣中又有人叫道:“總峒主,您到底在哪裡?”

藍天豪猛地鬚髮怒張,銅鈴般的兩眼,幾乎要破眶而出,鼻孔裡嘰嘰咕咕的發出怪響,血盆大口,露出兩排森森黃牙,那模樣變得嚇人至極。

漸漸,從他嘴裡和鼻孔裡冒出三道紅色霧氣,很快便將他整個身子罩住。

二十幾個峒人,齊齊一聲驚叫,竟全數被這股奇大無比的洶涌暗勁,撞倒下去。

但當他們屁滾尿流的爬起來時,眼前的高山叢林卻全不見了,終於看清他們的首領藍天豪和胡麗仙正站在身前不遠。

藍天豪雙掌破去旗陣,最感吃驚的莫過於朱雲,到這時他才真正得知這位苗疆的大魔頭不但放蟲施毒令人聞名喪膽,一身功力更是超絕驚人。

劉翠娥和秦炎知道迷陣已破,隨即由圍牆上躍了下來。

秦炎打量了一眼道:“藍老爺子,小僧只恨火器火藥被師傅取走,要不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放火燒了這所莊院!”

藍天豪冷哼一聲道:“你懂什麼,本總峒主今晚是要來討回兒子的,燒死我的兒子怎麼辦?”

秦炎紅着臉道:“可是看不到白家的人,又到哪裡找回令郎?”

藍天豪道:“白家的人明明就在附近,怎說找不別人?”

秦炎怔了一怔道:“老爺子看到了?”

藍天豪道:“若沒有白家的人,剛纔那塊石頭難道是你扔的?”

他不再理睬秦炎,望向假山高聲道:“府上的人用不着藏頭露尾,有膽量就現身出來答話?”

瀟湘子掃描,yxg 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第十四回 出乎意料第二十九回 空前大戰第二回 故里鉅變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第七回 竹箋傳書第二十二回 偶遇紅顏第十五回 故友道密第二十四回 慾火熾燒第十五回 故友道密第十七回 化敵爲友第十三 回巧施妙計第十一回 高人退魔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第五回 制服妖女第十八回 聯手尋洞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第三回 玄觀逢會第六回 夜探魔密第十五回 故友道密第十七回 化敵爲友第二十四回 慾火熾燒第九回 奇峰探寶第五回 制服妖女第十四回 出乎意料第二十九回 空前大戰第十回 防敵侵襲第二十七回 喜從天降第十三 回巧施妙計第二十三回 戀人小聚第十七回 化敵爲友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第二十七回 喜從天降第十回 防敵侵襲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第六回 夜探魔密第三回 玄觀逢會第一回 鋒芒初試第二十回 無獲而歸第二十八回 故里團聚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第十五回 故友道密第二十六回 刀光劍影第十五回 故友道密第二十四回 慾火熾燒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第一回 鋒芒初試第二十六回 刀光劍影第十回 防敵侵襲第九回 奇峰探寶第十回 防敵侵襲第十六回 重返仙谷第五回 制服妖女第二十四回 慾火熾燒第二十三回 戀人小聚第十六回 重返仙谷第四回 遊覽勝蹟第十四回 出乎意料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第五回 制服妖女第二十五回 將計就計第十一回 高人退魔第二十八回 故里團聚第十一回 高人退魔第二回 故里鉅變第二十九回 空前大戰第七回 竹箋傳書第十回 防敵侵襲第十回 防敵侵襲第十七回 化敵爲友第二十二回 偶遇紅顏第八回 原形畢露第三回 玄觀逢會第二十五回 將計就計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第十八回 聯手尋洞第二十七回 喜從天降第十三 回巧施妙計第十六回 重返仙谷第四回 遊覽勝蹟第二十七回 喜從天降第八回 原形畢露第十一回 高人退魔第六回 夜探魔密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第二十四回 慾火熾燒第六回 夜探魔密第二十五回 將計就計第十九回 彈轟地宮第二十九回 空前大戰第七回 竹箋傳書第二十七回 喜從天降第三回 玄觀逢會第二十四回 慾火熾燒第七回 竹箋傳書第十四回 出乎意料第二十三回 戀人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