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晉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接下來他就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他身後帶來的護衛隊,被夏景如殺雞一般,一個個都被砍下了腦袋。
護衛之中修爲最高的也就武師境,被血煞所攝已經分不清現實,至死都沒能動彈一步。
夏景收了血煞回到楊晉身邊,幫他理了理衣領:“楊公公,你該慶幸對我還有用,腦袋就暫時放在你身上。”
楊晉下半身溼了一片,腿一軟再也站不住。
第二天,夏景校場點兵,此時外出征伐的部隊已經全部勝利迴歸。
“今天將兄弟們聚集在一起,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這是欽差大臣楊晉楊公公,想必很多人都認識他,下面就由他給大家宣佈。”
楊晉硬着頭皮將夏景僞造的聖旨宣讀了一遍,大意就是任命夏景爲秦鳳路經略安撫,然後重置雍涼路,安撫使也由夏景兼任。
下面的各級將兵一陣歡呼,夏景的地位有了朝廷的背書,他們擁有的土地就更具法理性了。
夏景雙手下壓,底下瞬間鴉雀無聲:“兄弟們別高興的太早了,楊公公還帶了一個壞消息,在他出發之前官家悄悄給了他一張血帶詔。”
楊晉無奈再次上前舉了舉一張帶血的衣帶:“根據血帶詔的描述,官家實際上已經被奸臣控制,被逼着下令誅殺了樑國公一脈。”
夏景悲憤道:“樑國公可是國之柱石啊,世子白玉樓更是讓北狄人慾除之而後快。官家身邊的奸臣必是與北狄狼狽爲奸,想給我大周掘墳蓋棺。”
楊晉淚流滿面懇求道:“還請夏大人爲了南周的江山社稷考慮,立即起兵上京清君側,誅國賊!”
底下的將兵們聽明白什麼事後,全都羣情激奮,口中大喊:“清君側,誅國賊!”
“衆將領命,明日拔營上京。”
同時夏景早就安排飛鴿傳書,現在臨安府裡全都知道之前的國士無雙夏景,又把西戎給滅了國,現在正要回京受賞。
利用一封造假的回京受封詔書,再加上有楊晉開路,一路上暢通無阻,現在誰都知道了國士無雙的威名,沒有人敢來撫虎鬚。
就算有人意識到不對勁,看到對面殺氣騰騰的大軍後也就當做不知道了。
臨安府城門在望,今日看守城門的禁軍,已經提前通過氣換了血煙會裡的人。
夏景進入城內後迅速控制住城門,第一站先去樑國公府。
陰冷昏暗的水牢內,白玉樓背靠着牆癱坐在地上,雙手被上方的鐵鏈吊綁在半空。
腥臭的黑水一直淹到了他胸口,只露出披頭散髮的腦袋和脖子。
此時的他狼狽不堪,身體更是骨瘦如柴,眼窩深陷,早已沒了以前的倜儻英姿,想來他的二叔就沒打算讓他活下去。
唯獨一雙丹鳳眼依舊明亮,裡面燃燒着不屈的火焰。
斷斷續續從外傳來打鬥聲,不多時就熄了聲音。
白玉樓艱難的轉了下腦袋,想讓耳朵離聲音傳來的方向更近一些。
卻聽到轟隆一聲,水牢的外牆轟然倒塌。
緊接着有一個人不顧污穢,直接跳下水池踩着黑水走到他跟前。
白玉樓定睛朝來人看去,長久以來昏暗的環境,驟然間有了光明眼睛一時無法適應。
隱約間只看到一個身影,正背對着倒下去的牆壁,而全世界的光芒透過缺口彷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模糊的人臉扯起嘴角,笑道:“白兄,別來無恙乎?”
久違亦如初見。
白玉樓沒答話鳳眼一眯,同樣彎起了嘴角。
夏景看到白玉樓的慘狀,不由感慨沒想到親人相殘竟比陌生人還要殘忍。
砍斷鐵鏈,將白玉樓帶出水牢放於平地之上。
接着取出百花續筋膏,親自給他塗抹在患處。
這時被韓武控制住的白鴻濤見狀大叫道:“這是朝廷欽犯,你們怎麼可以放了他?不怕以同罪共處嗎?”
夏景懶得理他,看向白玉樓:“尚能持劍否?”
“劍可利?”白玉樓感覺到斷筋的地方,絲絲涼意劃過,感覺到經脈正在重新接續。
夏景呵呵一笑掏出一把陌刀:“持之破騎,人馬俱碎。”
白玉樓一怔想起了夏景當時在江南大營的承諾。
感受了一下身體情況,接過陌刀,屈指彈了一下刀刃。
“果然是好劍,接下來我要爲白家清理門戶,景弟能否稍候片刻。”
枯瘦的身軀,此時灼熱異常,似有火山將要奔涌而出。
夏景聞言帶着人馬走出了國公府,順便還幫他把門帶上。
此時白玉樓的精神狀態急需要一場徹徹底底的發泄。
無視門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夏景默默的守在門口等他發泄完。
沒過多久,白玉樓打開大門,走了出來,此時的他除了身體瘦削,精神好了許多,但是因爲沒了人生信念,整個人有些死氣沉沉。
夏景透過門縫看進去,偌大國公府內全是橫屍,應該是沒留活口。
兩個叔叔更是死無全屍,被陌刀劈成了好幾瓣。
“白兄日後有什麼打算?我可以助你把爵位要回來。”
“多謝好意,這世間已無樑國公一脈,這爵位已經不需要了。”
夏景好奇的看向白玉樓:“白兄這是放下了?”
白玉樓深吸了口氣,緩緩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你要問我今後的打算,當初承諾過你,如若平定西戎,以後就唯你馬首是瞻,就讓我來做你帳下小卒,任憑差遣。”
夏景嘆了一口氣:“既然重獲新生,何不重拾信念?”
白玉樓意興闌珊道:“人生已經了無生趣,等助你事成後,當尋一山一水結廬而居,了卻餘生。
你倒是挺會養老的,可惜我還要狠狠壓榨你。
大聲呵斥道:“堂堂七尺男兒就不能爲自己而活?白家強加給你的是束縛你思想的枷鎖。現在枷鎖已然打破,人生在世,怎麼就不能追逐你自己內心最初的想法呢。”
夏景就差對他說:請說出你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