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洞開,縷縷月華散落純陽身前,一柄寶劍橫放在膝,寧採臣在開着的門上一敲,出聲詢問:“道長,書生寧採臣祈求一見!”
純陽嘴角掛起一絲微笑,言道:“進來吧。”
寧採臣果真帶着聶小倩進了房門,不過聶小倩卻躲在寧採臣的身後,此時純陽身上潛伏着一股煌煌的天機,如同大日一般,那是小倩這樣的鬼類最怕的!寧採臣回頭給了小倩一個安心的眼神,走到純陽的面前,行禮道:“在下金華府安平縣學子寧採臣見過道長。”
純陽一笑,說道:“你之事,我盡知,但若要我出手,卻要你供奉一物。”
寧採臣皺了皺眉,問道:“在下不過是個貧困書生,道長若是要我供奉財物,我也只有幾角散碎銀子,即便是回家借湊,也拿不出多少來。”寧採臣有些爲難,若是別的事還好,但他還是個沒功名的書生,如何有錢財的進項。
純陽一笑道:“貧道要那黃白之物有何用?即便是缺錢,也可點石成金,受用不盡,也沒有道觀要你供奉香火,貧道要的供奉,你身上就有。”
寧採臣眉頭緊鎖,問道:“不知道長所言是何物?在下身上若有什麼道長看得上,儘可拿去,只要道長能救小倩,便是要我性命,在下也不皺眉。”
“好!那你剃度吧!”純陽開口,頓時二人皆都震驚。
“道長,在下沒有聽錯吧,您是要我剃度?”寧才成驚訝的問道,卻是被這道長給弄糊塗了。
純陽笑道:“不錯,你若是肯出家在這蘭若寺爲僧,那麼貧道便出手救她,還會賜她機緣!”
寧採臣卻是眉頭蹙起,說道:“道長莫不是在哄騙我吧,道長乃是道家中人,如何要我去做一個和尚?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如何能捨身出家!小倩,咱們不求道長了,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從那樹妖的手裡救出來!咱們走!”
後一句話,卻是跟小倩說的,說話牽起小倩的手,拽着他就走,後面傳來純陽的聲音:“若是你改變注意,可來此尋我。”
寧採臣對純陽徹底的失望了,以爲他是什麼修真之人,但沒想到是個騙子,他心中氣鼓鼓,小倩卻是拽了他的手一下,說道:“寧公子,那道長因該是有真本事的,不像是個騙子,不少去勾引他的姐妹都被劍氣傷了呢!那樹妖也對他很是顧忌。”
寧採臣轉過身看着聶小倩說道:“他若是一個有道全真,又怎會讓我出家去做一個和尚?還要在這蘭若寺內出家?哼,天地有正氣,我就不信我一腔正氣,滅不了一個妖魔!”
“唉!你······好吧,奴家既然依靠着你,自然是要聽你的,那你先去收拾下東西,我去看看那些姐妹,看看能不能拉一個夥伴。”聶小倩看到寧採臣這麼倔強,心中知曉不能說服他了,心思一轉,便說道。
寧採臣也不疑有他,只是囑咐道:“若是她們不願意,你也莫強求,到時候我們能救就多救一個就行了。”
聶小倩點點頭,飄身離去,但他卻沒有去找那些女鬼,反而躲在一邊,看到寧採臣進了屋後,就閃身進了純陽的房間。聶小倩跪倒在純陽的身前,哭泣道:“求求道長救命!求求道長救命!”聶小倩不停的磕頭祈求。
純陽看着這豔絕的女子,心中無喜無悲,開口道:“既然你已離去,何必再回?需知機緣天定,命中有數,錯過了,就不一定能夠再有。”
“道長,寧公子是個書呆子,您莫跟他計較!只是那樹妖修行千年,一身法力高深,而且再有一天,便是她逆陰轉陽之時,到時候,他修成金丹,我便再無一點希望!而且寧公子沒有半分修爲,卻要獨身一人面對那樹妖,奴家一人便是魂飛魄散都不要緊,只是不願寧公子爲我搭上性命!”
聶小倩的哭泣聲碎心,若是有千百女子在此,也都一一陪淚。純陽嘆息一聲:“也罷!問世間情爲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我這裡有一張符籙,可以滅了那樹妖,救你寧郎一命,但是這張符籙,卻需要神力方能激發!你若要救他,便要耗盡你體內的那一絲功德之氣!但是此功德一去,你便也要沉淪黑暗了!”
純陽手中出現一張金燦燦的符籙,將它託在手中說道:“如何選擇,就看你自己的了!”
聶小倩望着那符籙出身,眼中閃過情愫,閃過絕望,最終,她伸手接過那張符籙,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裡,純陽一嘆,傳了她一道法咒,專門激活這道符籙之用。
聶小倩揣着符籙踉蹌離去,鬼本輕靈,但她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純陽嘴角掛着微笑,莫名至極。
寧採臣也沒收拾多少東西,他的東西都在書婁裡,揹着書婁,等了好一會才見到慢步走來的小倩,見她面色難看,出聲問道:“怎麼了?”小倩搖搖頭,沒有說話,寧採臣抓起她的手來,說道:“是不是你那些姐妹不願意幫你?沒關係,有我在。”
聶小倩卻突然撲在他的懷抱裡,牢牢地抱着他的腰,臉貼在他的心頭,感受着那久違的心跳。寧採臣一怔,似乎有些驚訝,愣了好一會,才慢慢的伸手抱住他,手指輕輕的滑過她的秀髮,說道:“倩妹,你放心吧,我們肯定能夠打敗那個樹妖的!”
小倩卻是擡頭,一張絕美的臉龐看着寧採臣,眼中滿是濃濃的哀憐,繡口一張道:“寧郎,你可以爲我畫一幅畫嗎?”看着那哀憐的眼睛,寧採臣不忍拒絕,點頭道:“好!”
二人回了房間,寧採臣點上燭火,在桌子上鋪開一卷空白的畫軸,小倩站到窗邊,那雪白的肌膚,素白的衣裙,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是絕豔!
寧採臣不由的癡了,過了好一會,方纔回過神來,落下第一筆!燭光映照他專注的神情,小倩看着眼前這個爲他畫畫的男子,眼中滿是濃郁的愛意,嘴角,不由得掛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過了許久,寧採臣終於收了筆,畫中一個豔絕的女子,是仙是鬼還是人?但是那女子身上濃郁的靈氣流轉,便似真人一般!小倩看着眼前的畫像,口中說道:“真好!”隨即,他拿起筆,在一旁寫下“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
寧採臣環抱小倩,接過她手中的筆,跟着寫道:“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寧採臣張開畫卷,小倩縮在他的懷裡,二人一遍一遍的念着畫中的詩,窗外,東廂內傳來一曲歌謠:“黎明請你不要來,就讓夢幻今晚永遠存在,留此刻的一片真,伴傾心的這份愛,命令靈魂迎入進來,請你喚黎明不要再不要來,現在浪漫感覺放我浮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