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不大,呈現八角形,每一處巖壁上都有可供觀摩的痕跡,而我和蘇顏、唐闕然等人就站在其中一塊巖壁的前方,那上面有一個巨大的掌印,印記深處堅硬的巖壁數米,隱隱散着霸烈的氣息,彷彿能奪人心魄一般,此外還有幾道凌亂劍痕,經歷漫長歲月依舊有劍意涌動,似隨時都要涌出殺人一般。
這個掌印很非凡。
我盤膝坐下,凝視着這個掌印,開始一一推演,很快的腦海中就出現了那驚世的一掌,轟鳴作響,劃過了長空,這一方洞窟是被封印了,原本應該比這裡的空間大上許多,就像是一整個小世界都被封印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一般。
掌勁雄渾,有摧枯拉朽、斬神滅佛的氣勢。
周圍,所有人都沉浸在感悟之中,但很快就有人臉色蒼白,吐血退出洞穴,這裡所銘刻的招式太過於渾厚霸烈,修爲略低的是人是無法長久待下去的。
也不時有人出振奮的歡呼聲,似乎有所得,從中領悟到了一鱗半爪的絕術了。
“哈哈哈,我想到了!原來如此,這一式若是習得,我便可橫掃虎侯府的同代了!”
“好強的一劍,像是要切破蒼穹,恐怕這樣的一劍若是真正顯化的話,就能劈開一座古老巍峨的山脈了!”
……
蘇顏似有所悟的樣子,喃喃自語着什麼,一雙聰慧的大眼無比靈動,身周火焰氤氳,氣質出塵而然,以至於四周圍不少雲國的少年也不時的投來目光,一個個看着蘇顏的曼妙模樣,禁不住的神搖目奪,驚爲天人。
當我將掌勁全部推演出來之後,萬物法則被補全了少許,而就在我睜開眼的時候卻猛然心底一寒,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
定睛一看,就在正前方,一個人影正看着我,眼神空洞,雙眼都腐爛枯朽了,渾身的衣袂只剩下一堆破布條,甚至有一條手臂都斷了,不知所蹤,另外一條手臂白骨森森,只有幾片爛肉裹在上面,手裡拄着一根快要鏽斷了的短杖,就這麼目光空洞的看着我,一頭灰也掉的差不多了。
“鬼啊!”
我嚇得魂飛魄散,連退數步,臉色鐵青。
他依舊直勾勾的用空洞的眼眶看着我,並且一步步走來,身形搖曳,破殘的臉上肌肉扯動,竟然說話了:“血……血……”
“血你個大頭鬼啊!”
我駭然,從頭涼到腳,第一次見到一隻活生生的鬼魅,嚇得整個人都懵了。
“你怎麼啦?”蘇顏睜開美目看我,一臉驚訝。
我手指着前方:“小顏,你看不到嗎?”
“看到什麼呀?”蘇顏和唐闕然都驚愕了。
果然,別人看不到他!
他依舊走向我,身體搖搖晃晃,眼神洞孔蒼白,面目可怖,一步步走向我,鬼魅般的厲然道:“血……血……”
“血你媽啊!”
我快要被嚇得七竅流血了,飛身離開了這個古老洞窟,來到外面的時候現是天明時分,陽光普照,這才放下心來。
“你怎麼啦?”蘇顏走了出來,唐闕然、風輕衣、童濯等人也跟着出來了。
“你們真的看不到那隻鬼嗎?”我皺眉道。
“看不到啊,什麼都沒有。”風輕衣道:“我還特地用劍心探查了一番呢,連靈魂波動都沒有,莫非是你自己的異響?”
我不再說話,卻覺得汗毛一根根的倒豎了起來,因爲遠處一個搖搖擺擺的身影再次飛來了,渾身腐爛,看起來是一個老者,渾身都透着蒼老的痕跡,手握一根鏽跡斑斑的短杖,眼神無比空洞的飛向我,口中唸唸有詞:“血……血……”
腦袋嗡的一下,差點就炸開了。
別人都看不到,爲什麼就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這麼恐怖的畫面?
“女山,你說說啊,怎麼回事,快點幫我驅散它!”我大聲傳音。
女山道:“你被鬼纏身了,這隻鬼的力量太強了,我鎮不住,你自求多福,我要閉關幾天了,可別等我出關你就被鬼給吃了。”
“你……”
我氣結,這個好姐姐太不講義氣了。
“他……一直在?”蘇顏挽着我的手,心疼的問道。
“嗯。”
我表情木然,指了指她的旁邊,說:“就在這裡,直勾勾的看着我和你。”
蘇顏立刻躲開,小臉蛋有些蒼白:“被你說得,我都有些害怕了。”
風輕衣蹙眉,說:“我們趕緊去封魔塔上層吧,找到機緣趕緊就走,這地方有古怪,小軒你被鬼纏身了,我也覺得有些不妥,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生。”
“這是一隻厲鬼嗎,步亦軒大哥?”莫離問道。
我瞥了一眼鬼,渾身都汗毛倒豎起來,說:“你見過有什麼和善的鬼嗎?快走吧,這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
封魔塔中層世界的邊緣,一根根熒燦燦的綠藤從上方繚繞的霧靄之中垂掛下來,就像是一條條珍珠編制的寶簾。
“靈藤每天只有一個時辰纔會垂落到地面上來,否則的話根本無法橫渡進入上層世界。”不遠處,一個紅色短少年低語,正是朱雀後裔,他也來到這裡了。
“怎麼可能無法橫渡?利用寶器便是了。”
幾名雲國少年不服,其中一個取出一片赤金色羽毛,這羽毛被祭煉過,隱隱然有大鵬氣息流淌,上方符文飛揚,轉眼就裹着這少年的身軀沖天而起,他目光睥睨,魚瞰衆人,道:“本少爺就橫渡給你們看看好了!”
朱雀少年淡然:“好心難救找死的鬼……”
空中,“哧”一聲,一道意志規則所凝化的電芒飛梭而去,瞬間就把那少年連同大鵬羽毛一起斬成了粉碎,血液漫天揮灑,無比慘烈。
“我的天……”
剩下的雲國少年都臉色煞白,誰還敢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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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空中霧靄繚繞的靈藤一旦垂掛下來,不但是一條通道,也可以保護通過者不會受到意志力量的斬殺,這就是封魔塔中的規則。
看來,也只能在這個地方過夜了。
我們選了一片谷底棲息,佈下了幾座簡單的陣法,若是澹臺瑤在就好了,可以佈置數十重陣法,讓任何人都休想入侵。
噼噼啪啪的火光跳躍,吃飽喝足之後大家都稍作休息,明天或許在封魔塔上層會有一戰,誰也不知道迎接我們的會是什麼。
並且我隱隱不安,早前數千年都沒有人進入封魔塔,而我們此時進來了,卻未必能活着出去,畢竟前人的天才未必遜色於我們,世上沒有什麼僥倖,只是該來的還沒來而已。
當我轉身,看到頭頂上飄着一個身影的時候,就更加不安了,“它”依舊跟着我,眼眶空洞,手裡握着鏽跡斑斑的鐵杖,身上的爛肉都快要掉下來了,就這麼幽幽的看着我,過了很久才聲音嘶啞的說道:“脈……脈……”
“脈你媽啊!”
我忍不住罵了出來:“我的靈脈早就被焚燬了,你想要靈脈就去找別人,千萬別找我……你要怎樣才肯不纏着我,你說!”
它依舊漂浮着,雙眼之中有寒光,聲音輕緩:“脈……脈……”
煞氣涌動,令人心寒。
“他……還在?”
蘇顏躺在一旁的毛毯上,睜眼看向我。
“嗯,就在你頭頂上。”我無奈道。
蘇顏秀眉輕蹙,體內靈力涌動,雙眸之中忽地締結出一個複雜的符號,熠熠生輝的看了看上方,搖頭道:“還是看不到。”
我微微一怔:“小顏,你剛纔動用的是什麼力量?”
“我也不太清楚,觀摩的時候忽然領悟到的,能一定程度看透事物本質,不過還不純熟。”
我皺了皺眉,看看頭頂上飄動的老者鬼魂,乾脆也躺了下來,用被子矇住頭不去看,結果蘇顏格格一笑,用手臂抱住我,說:“別怕啦,我會保護你的,一隻鬼魂而已,應該無法凝聚實質性的攻擊讓你受傷的吧。”
我雖然蒙在被子裡,但卻清晰的感覺到被蘇顏摟在懷裡,臉龐緊緊的貼在了兩座雪白峰巒之間,只隔着一件襯衫罷了,**的觸感令人凌亂,也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熾烈的聲音,“滋滋”作響,一縷紫色雷電從鬼魂的短杖上繚繞起來,似乎是在警告我一般。
我急忙從蘇顏的懷裡離開,這老者鬼魂馬上恢復了平靜,依舊目光空洞的看着我。
“怎麼了?”
蘇顏、風輕衣都現剛纔空間的異動了。
我心底滿是寒意:“它……好像是能催動真實世界攻擊……”
“冤鬼纏身,好可憐……”蘇顏抿着紅脣看我。
我無語,伸手擁住她。
“嗤……”
空中再次閃過一縷電光,老者鬼魂似乎有些動怒了,聲音也變大了不少,在我耳邊轟鳴着:“脈……脈……”
我也怒了:“脈你個頭,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嗎?”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飄在我頭頂,空洞的眼神看着我,這次終於安靜的不再說話了。
……
一夜沉睡,次日清晨,遠遠的有人大喊:“靈藤垂落下來了,走,去上層世界看看!”
我回眸一看,鬼魂依舊直勾勾的用空洞的眼神瞪着我,但願他不會跟我一起去封魔塔上層吧,否則非被他逼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