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細加辯論,其實百飄仙子這一席話,是經不起推敲的!
有罪定論確實不對,但世間道理卻是可以通融機變的;脫鞋上-榻你肯定是想睡覺,洗手端碗那一定是要吃飯,入廁脫-褲必然是拉-屎-撒-尿,卻不一定非要做出來才知道。
人類的智慧中,不應該以未發之惡而定罪,但也有防微杜漸,未雨綢繆一說,只不過其中分寸,爲外事所左右而已。
青燈道人不以爲意,他今次帶了這近千修士來,可不是來看熱鬧的!
口舌之爭,又有何用?
附近數十方宇宙,人類香火修士苦天一夢境久矣!
人類,是個最擅長鑽研的種族,對香火道修士故去之後,香火信仰不能迴歸之苦已是探索多年;不是一個香火道統,而是幾乎所有的香火道在這方面都有研究,在漫長時間後,他們逐漸取得了一個共識,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根子在天一夢境!
天一夢境纔是攝取這些香火信仰力量的根源,這也正是明明一個氣霧狀態的精神異界天象,爲什麼卻能久存宇宙上百萬年的原因!
天一夢境同樣有消耗,只不過它也有補充,來自附近數十方宇宙無數香火道的補充!
如果噬魂一族不在,情況就大有不同,香火道人們可以自行前往天一夢境完成屍體的香火信仰剝離;或者毀去天一夢境,那麼香火道修士在死去之後也再不會聚信仰而不散,沒了天一夢境冥冥中的約束,這種奇怪的現象就不會有,人死之後,身體腐朽,香火信仰重歸天地界域,能讓所有人都分潤其中……
這才應該是香火信仰道正確的打開方式!
他們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因爲冒然衝進天一夢境,那就是精神體的天堂,其中百名經過天象加持的陽神大章魚,這樣的實力之恐怖,哪怕周圍數十方宇宙的香火道人都團結起來,也沒有任何勝算!
機會在於噬魂體離開天一夢境,實力大減之時!
爲了這樣的機會,香火道核心高層聯盟等了很久,直到今日的萬事俱備。
噬魂體半數都來到了子窯界歡樂谷,而且還給了人類大義的名份!
這樣的機會,天予不取,自受其咎,不能再猶豫了!雖然出來的只是半數噬魂體,但也是數萬年來最好的良機,而且,他們還有來自某個神秘力量的助力。
所以,驟然發動!一部分香火修士來了歡樂谷,一部分去了天一夢境,這是個安排至深的計劃,因爲今年正是屍蛇匯聚的百年之期,正好方便香火修士們攻入天一夢境,錯過今次,他們都不知道未來數萬數十萬年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大義,永遠是和利益糾纏在一起的;沒有利益的大義是沒有行動力的,沒有大義的利益是蒼白的,不能載入史冊的。
青燈道人並不着急,時間有的是,他在等噬魂體的氣急敗壞,自亂陣角,在這片空域作威作福百萬年之後,噬魂體早已養成了自大的毛病,它們還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其實離開了天一夢境,它們可遠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百飄仙子果然辯才無雙,替噬魂體代言不遺餘力;不過你替他人說了那麼多,爲什麼不說說自己?有什麼理由?有何苦衷?真實情況並不像我說的那樣,其實是冤枉了你?”
對青燈道人的調侃,百飄仙子心中很冷靜,她很清楚她做的事絕不被香火道主流容忍,所以也很光棍,這個死局,她需要做的就是,趁亂離開就是!
“百飄自離開門派後,香火信仰無以爲繼,通過歡樂谷使些手段是有的,未來會怎樣也不好說,但各位若把整個香火道的興衰強加於一個女子頭上,卻未免有些滑稽,一個女子就能壞了一個道統,還是傳承數十方宇宙的道統聯盟,這樣脆弱的道統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青燈道人想挑起噬魂體的怒火,同樣的,百飄仙子也想挑起香火道人們的怒火,他們都想在亂中取得一絲先機,卻好像沒人關注歡樂谷的第三方參與者,作爲一個打手似的人物,李績在這次事件中的存在感不強,他也樂得裝糊塗。
最重要的是,他在修道四千年中,頭一次對自己的位置和目的不能清晰定位,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數方勢力中取得一個動態的平衡,在不失心境的前提下,爲自己留下最少的麻煩?
他需要像解決靈山佛國一樣,徹底完美解決,不留一點瑕疵,因爲現在的一點點瑕疵,等再過千數年,有朝一日他三斬時,纔不會放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香火道,噬魂體,百飄仙子,誰也不是他真正的朋友,同樣的,誰也不是他真正的敵人,他們都是路人,而他李烏鴉卻夾雜在這些路人的破事中舉棋不定,左右爲難。
他真正的對手是道門正宗,卻看不見摸不着,在佈局了這些麻煩之後,遠遠的躲在暗處看笑話,甚至可能就根本放手不管,不再關注,任由事態發展,反正,無論李績怎麼選擇,也跑不脫在某個方面陷入某種困頓。
他都想不管不顧的抽身離開,但他也知道這是最不負責任的選擇,是逃避,是畏難,是失去勇氣,哪怕屠盡身前所有人,都比當個逃兵要好。
但他想躲清閒,卻有人放不過他!
香火道修士陣營中,一名道人越衆而出,此人名中空,新晉陽神;他和李績的恩怨是因爲六百年前,惡屍和百飄開創歡樂谷時結下的。
惡屍還不是李績本體,追求乾淨利落,它當時就是一個恨不得在修真世界表現出高人氣度的裝贔犯,所以並沒有碾壓摧毀,而是控制實力險險勝過,以求能更長時間的展示它高妙的劍術。
造成的結果就是,中空道人回去後知恥而後勇,不僅順利晉得陽神,而且實力大增,把壞事變成了好事,終於在現在這個場合站了出來,爲曾經的恥辱找個場子。
對他而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心路歷程,卻把李績拉進需要立刻做出決斷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