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團考慮的很周到,如果等大軍去到衆星之城邊緣,在等待半年中再派人去往皎白,明顯時間不夠,其中有往返,有你來我往的利益爭奪,再有皎白全星域的大範圍動員招集人手,都需要時間。
現在去就將將好,四人飛行肯定要比大軍行進要快的多,六年時間中他們便能搶出兩年,再加上等待衆星作出決定的半年,已經足夠他們在皎白有所定計。
三秦神色淡然,“記住,你的職責便是帶路和引薦,其他不該你管的,不要妄自插手!”
這其實是警告他,不要沿途招惹是非!他李績是這樣的人麼?
修士動身,是沒什麼可準備的,尤其對遠征軍修士來說,所有身家都在納戒之中,也沒什麼可補充的。
飛行工具是一條伽藍所制的中小型浮筏,梭形外觀,一看便是以速度爲重的浮筏,四人登筏,由王極真君親自操縱,這一飛行起來,確實速度如電,比李績那條扶搖要快的多,但還及不上瞬,看起來,玲瓏上界在很多方面確實在修真界有執牛耳的潛力,可惜,修士心性和他們的器物之能不搭。
李績本以爲這會是一次很沉悶的飛行,畢竟王極境界太高,紅塔互相之間有些門派齷齪,瞻宮看起來就是個嚴肅古板不擅言辭的標準道學先生,可自飛行一開始,這三人的表現卻完全打破了他的猜測,
紅塔笑眯眯的,最先開口,“鴉小友,老道這裡還要向你道聲謝呢!”
李績還以爲他說的是反話,“前輩,您這話說的可就讓晚輩莫名其妙了!不知……”
紅塔哈哈一笑,說的直接,“我那觀漁師侄衝境證君,還虧了小友相助,否則他這一劫怕是很難過的!
之前和他說過許多次,那小子性倔,自有主意,卻是不肯聽的犟種,門中有擅長卜卦者也曾悄悄爲他而卜,卻是兇險異常,成敗只在他人動念之間,卻沒想到這個他人,卻是着落在小友身上呢!”
李績汗顏,他是個和人交往很有一套的,知道有些時候,說假話美化自己反不如說真話醜化自己更讓人能夠接受,言語之術是門大學問,有的人終生於此路不通,不僅可能會失去很多機會,還會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他人,
於是也笑道:“觀漁啊,晚輩確實在衝境時幫了他一把,但卻值不得前輩勞神相謝,因爲當時我也是想在觀漁兄身上佔點便宜……”
於是把當時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其實在心裡,他對觀漁的操守還是有些佩服的,很明顯,這人回去後只說了自己助他一節,卻沒提及他李績吞人道境,觀漁能做到磊落,難不成他烏鴉就是小人,所以也沒隱瞞。
旁邊瞻宮聽的興趣大起,他是個學究型修士,最好研究各種古怪離奇的衝境過程,雙人同時同地同受天道考驗,這種事萬千年來倒真是頭一回聽說,
“說來聽聽,那觀漁是如何被你引誘?又如何被天道默認不是闖入者,而是衝境者呢?”
李績苦笑,“要說晚輩在苦捱天遣時吞了觀漁部分神體,這是有的,但若說晚輩故意引誘他同進劫爭,小子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本來麼,晚輩是在搞那碟星靈脈,如此要緊之處,又怎麼可能節外生枝去主動選擇衝境?不過天意不可違,感覺來了它是止也止不住,只好勉力爲之,偏巧觀漁兄在此時間和晚輩打擂臺,欲爭奪碟星五行控制權,結果,便一齊被天道看中!
晚輩估計,他是壓制壓的太狠了,爲天道所不容!”
王極陽神也被引出了興趣,插言道:“我想知道的是,天道陰雷是如何在你和觀漁間厚此薄彼的?觀漁既陷於危境,沒道理你卻恍若未覺,這不是天道的作派吧?”
李績也不藏私,事實上,也沒什麼好藏的,有些東西,你說出來別人也未必會用,
“晚輩的應對卻有些不同……”
……時間,就在四人逐漸深入的探討中渡過,雖然李績境界最低,但好歹也是個陰神,在大境界上,和其他三位相比也沒有本質的區別。
修士,便是這樣一種動物,永遠也不能停下向前探索的腳步,哪怕其他三位真君早已過了陰神這一關,但他們想發掘的是,天道在衝境時的偏重,意向,行爲方式!
這很重要!因爲實際上哪怕是王極陽神真君,他所經歷的衝境也不過三次,元嬰至陰神,陰神至元神,元神到陽神,經驗也遠遠談不上豐富,能一路走過來,一方面在實力,一方面也在氣運僥倖,而這些大能,卻想通過更多的成功失敗案例,來找出某些規律性的東西!
這纔是一名修士正確的修行態度,而不是走過去,就再不回頭看一眼。
李績和觀漁的這次雙衝,極具指導意義,能從中發現一絲天道的權衡思路;當然,在討論中,李績得到的更多!
不是這些前輩真君所談的自身具體經歷,實際功法應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實際情況,也不可能照搬他人,關鍵是,他能從中學到考慮,解決問題的一種思路,這是基礎,也是指導,這些思路能幫助他在未來的道路上少走彎路,站的更高,行的更遠!
在遠古,上古,這纔是修士真正的修行方式吧?
拋開利益,忘記界域,淡化門派道統,純粹站在修行角度來看待問題,以提高自己,挑戰宇宙自然爲終級目標,而不是互相間勾心鬥角,你算計我,我算計你!
飛行途中,沒人過來生事,哪怕浮筏造型很特殊,與衆星的制式完全不同;但其中透露出的強大的陽神氣息,還是讓所有心有異念者不敢輕舉妄動,人類,終究還是個欺軟怕硬的種族。
可惜,這樣的日子終有盡頭,四年後,浮筏衝出衆星之城,遠遠的天際中,倒懸着一條行星之河,無邊無際。
小行星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