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捲動,蔽日遮輝,衆人眼中,整個神劍世界都快速變得黑暗起來。
“咿呀!”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讓敏感的羅元低頭一看,卻見那紫吉竟然趁着蘇雪沫不注意的瞬間,又脫離了她的掌控,此時竟然已經浮於自己不足三尺之處,正於黃金巨龍頭頂,伸出稚嫩白皙的小手,一把就抓住了黃金巨龍的長鬚!
可讓羅元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那剛剛對着長空嘶聲大喝的黃金巨龍面對紫吉挑釁般的行爲竟然毫無憤怒的反應,只“吭哧!”一聲,彷彿被那小手搔得有點癢,只扭了扭身子,轉而繼續往天空看去。
羅元看着這奇異的景象目瞪口呆,自己本來就是爲了防止金龍憤怒攻擊紫吉才以身試險當先進攻,卻沒想到這金龍,從頭至尾根本就沒有要對紫吉有不利的意思!
“或許,是剛纔那縷奇怪金光的效果!”羅元甩甩頭,體內金龍已然重新藏入了氣種之中,只是那頭頂捲動的烏雲卻越來越快,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狂風越來越大,將素衣侯的白布衫吹得四散飛楊,將羅元的青色布衫吹得鼓鼓囊囊,更將蘇雪沫的白色衣裙吹動,如掀水簾,露出了她潔白無瑕、宛若脂玉的修長大腿來。
那天上的動靜太大,大到羅元一時忘記了自己剛纔當先攻擊的黃金巨龍,大到羅元也忘記了自己尚處於神劍世界之中,甚至一時將衆人震撼,而忘卻了一開始要尋找的兩道生死之界。
金龍此時完全失去了剛纔吞噬雪龍的暴虐,與剛面對羅元等人的躁動,反而與衆人一般,只擡起未曾有龍角的金色龍頭,似帶有幾分虔誠的眼光,看着那風雲涌動的中央之處。
懸於空中的生靈,只有紫吉依舊欣喜地緊抓金龍的龍鬚不停把玩,以及蘇雪沫余光中偶爾的一點悸動。
颶風越來越大,將懸於空中的浮河之水捲起,長寬無際的懸河之水這一刻突然沸騰起來,不停冒着氣泡,可並沒有冒出熱氣,羅元知道,這是懸河內終於失去了一直詭異存在的重力流轉,而變得失重起來。
河水中的氣泡越來越大,有些浮裂,便發出巨大的如同爆炸般的破裂聲,衆人眼中,懸於空中本就奇異無比的浮河,此時更進一步,竟漸漸破散,化成一顆顆肉眼可見的巨大水球,水球中又有更小的氣泡生出,又分隔成更小的水球,如此循環,噼啪崩爆聲不絕於耳,只十來息的時間,那剛纔還浮於空中緩緩流淌的長河,竟於此刻變成無數靜止的碎花,都浮於空中,已然看不出水滴的形狀,而纖細得如同觸手可滑的白色粉末,漫布空中,宛若雲橋。
倏然間,那無邊無際已然破碎的長河“嘭”地一聲,漫天白沫爆開,彷彿懸於空中的一朵雲花,突然散開,卻並不下落,只靜止在空中,而衆人注目處,那九天漩渦也同時靜止,一絲金光自漩渦中心綻放,如同神光掃過萬物,羅元所見,砂石隨風起揚,樹葉落向天空,沫花四散開來遍佈整個空間,整條長河就這麼憑空散落於天地之間,天地間的重力因那金光出世陡然不見。
歸墟境雖然已經完全不用在乎重力的影響,不過也能夠感
覺到此方空間發生了奇妙的變化,而那漩渦中心的金光,則變得越來強,漸漸的將整個烏雲照徹,那本來輪廓分明的漩渦也被照得透明、照得不見了蹤影!
一座矗立天空中央,不知其高,遍佈金黃光芒的宮殿,自頂先出,緩緩而下,直至地面,猶如倒懸於地,其上綿延無邊,直入層層雲霧之中,羅元見那金黃色如同宮殿又似寶塔的建築正中央,正書寫着兩個極其明顯的大字:神庭!
那倒掛之狀更讓羅元生出許多熟悉的感覺,這種形狀,恰似自己識海中的劍意懸山,也是這麼倒掛於一方空間之中,四周雲霧疊疊,也恰似這由河水轉化漫布天空的白沫,只是自己的是懸山,這是神庭,自己的雲霧十分濃厚,這方世界的水化白沫十分稀薄罷了。
衆人再細看時,發現這自九天而下,長到無邊無際、貫穿了天和地的神庭底部,還有一個混沌無狀的漆黑漩渦,這漩渦透着死氣,可卻彷彿含有無盡的可能與生機。而頂部本來烏雲化成的巨大漩渦,此時竟也變了顏色,變成了金黃色巨大漩渦,那金黃漩渦彷彿含有無限生機,可又帶有極其濃烈的肅殺之氣,讓人一看就永生難以忘懷。
卻聽得金龍“嗷嗚”一聲,不再理羅元等人,反而化爲一條金線直接沒入了神庭下方的漆黑漩渦,只不過瞬間,便看到頂部金黃色漩渦涌動,那金龍竟然已經到達了九天之上,正矗立上方遙遙俯視衆人,仿若神祗!
素衣侯見此情景,卻不知道究竟有多欣喜:“羅元,卻不知是何原因,這金龍劍靈竟然主動爲我們開道,你看那下方的漆黑漩渦,分明就是生死兩道界的死界入口,而神庭頂端的金黃漩渦,則是生死兩道界的生界出口,我們只需要自死界入,學那金龍從生界出就行了,本來我們若是自己尋找,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不過現在這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們可能得到了劍靈相助,我們快快行去!”素衣侯說罷,似乎是太過激動,已當先一步化爲一道白芒,隨那金龍徑直進入了漆黑漩渦之中。
羅元回過神來,與蘇雪沫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卻沒想竟然如此幸運,這麼快速就找到生死界入口,只要他們能黯然渡過兩道界,就可以直接通過神庭到達白龍天池的內部。
“死界主生,溝通金龍神劍,這神劍劍靈似乎有意幫助我們,只是雖然入口已然打開,通過道界卻只能依靠自己!”羅元輕聲說道。
“生死兩界有金龍開道,只怕難度也要少上許多!”蘇雪沫看着羅元點點頭,她本來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可現如今,她第一次心中生出了些許生的希望來。
“神庭連接神劍世界與白龍天池,只要踏過神庭,就能見到那能渡靈蒙劫難的天珠,於天珠變化之中召連烏天罡術,就能將你散落的靈意暫時聚集,我照妙手魔尊之法將你聚於天珠之中,有朝一日星河倒轉,乾坤變化,我靈眸道決大成之時,就是你獲得重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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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元心思轉動,他看了看蘇雪沫,知道已然無法阻止,也不再阻止,只帶着蘇雪沫與紫吉,也化爲三道氣芒,鑽入了漆黑漩渦之中。
生死兩道界,金龍神劍
與白龍天池所生無數雪龍的對抗之處,羅元縱然想過無數種形狀,也絕不層想到他們所攏聚的一方空間,已經於太過久遠的元氣交融間化爲一個連接白龍天池與金龍神劍的法寶了,這神庭溝通了古老悠遠的白龍天池,更連接了玄黃十神劍之一的金龍神劍,本身就已經是一方小世界,裡面擁有獨特的空間,雖然沒有到靈變的地步,不過也已經具有返源的現象,這法寶,雛形必定是與這所謂神庭的東西有關。
羅元不知道神庭的源頭究竟是什麼,不過單是這神庭法寶就已經讓人有種難以抑制的神往。
這種神往的心情十分深刻,也十分隱晦,於羅元入死門後,那種意念幾乎化爲一個不絕於耳的聲音,響徹自己的腦海,彷彿在這一刻,他失去了自己,變得無法自控,那無數種往事一一呈現腦海,卻彷彿海市蜃樓一般,縱然流過,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寥寥一生,浮光掠影,生若鴻毛,死亦黃草。
一種死的悲涼極其深刻地刻入了羅元的腦海,這是真正的死的感覺,毫無虛假。
可他還有死的感覺,這種感覺,便是死界中的生機!
五識屏蔽,六音皆無,五欲成空,六燥化冥。
唯有一點最爲本能的靈識,飄蕩在漆黑一片的空間之中。
這點靈識於虛空中兜兜轉轉,漫無目的,不知道飄了多久,似終於於漆黑的夜空中發現了一絲光亮,只快速朝那光亮聚集而去,光亮不大,卻是整個宇宙唯一的一點生機。
可那光看似很近,實則遙遠無比,靈識處於本能的追逐,縱然越來越快,卻感覺那光亮反而離自己越來越遠,無論怎麼追都追不到。
那靈識急了,速度漸漸化爲一條線,雖然於一片漆黑之中完全看不到、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形,但它知道自己在動,在朝那光亮快速移動。
這方漆黑中並無時空,也無因果,而只有一點不止的運動,它的速度越來越快,可光點卻彷彿隨着靈識的變化而變化一樣,那光點也越來越快,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每進一步,它也會緊跟着前進一步,彷彿永遠也無法觸摸,更無從知覺。
這靈識於沒有時間的夜空中追逐不止,那本能強烈到讓人窒息,卻也無時不刻不在想着放棄追逐,可好不容易生起的目標,怎能又似之前那般虛無縹緲,漫天浮游呢?
無數道身形化線,無限長的時間,無限的運動之後。
這道靈識的速度快得已經開始有了顏色,於漆黑之中顯現出不同來,漸漸的,那點難以追上的光亮也越來越近,可是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難以看清。
終於,在無限的虛無之中,那靈光終於觸到了那絲永恆追逐的光明。
卻也在觸碰到那絲光亮的時候,那點光亮的形象徹底於靈識中消失。
而本來毫無顏色、一片漆黑的靈識,卻於極速的追逐中散發了一點微弱的靈光,那靈光於一片漆黑中仿若神祗,似永恆的生機。
這個時候,靈識終於明白了。
那自己一直追逐的光點,就是自己本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