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後世永訣

“小寶,小寶……快醒來,快醒來!”有人在叫魂咧。

“誰,誰,誰……在叫?”

聲音似遠似近,陣陣魔音穿腦,我猛地一個激靈,睜開雙眼。

迎面而來是一位中年大叔憨厚的臉,滿臉皺紋,雙眼透出了濃濃的焦慮和關懷之意。

“他是誰啊?”我的腦海中出現問號,再一看,我的ma啊!

“咦,我怎麼變小了?”小手、小腳兒、小身板,小小人。

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從來沒有見過的,是洗得發白的褂子,古香古色,土裡土氣!

腦袋昏沉沉的我撐起了身,環顧四周。

中年大叔的衣服,是一身古裝,我自己身處一個破爛的廟宇內,無論是結着蜘蛛網的破落山神像,還是牆上花紋,我是學建築專業出身,匆忙一瞥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完全不類現代建築。

唐朝的建築!

夢迴唐朝?

再加上還有一位深情向我呼喚着“小寶”的中年壯實大叔,這一切表明,偶現在做夢!

我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默唸道:“惡夢消退,惡夢消退!”

然而中年大叔的聲音不依不撓地在耳邊轟鳴,我用力地用自己的小手一掐大腿,是痛嘀!

無奈睜開了雙眼,再度撐起小身板,問道:“大叔,你是誰啊?”

一臉的驚愕出現在大叔的臉上,帶着無限的傷心道:“我兒,我是你爹爹馮大寶啊!”

“what?!”

馮大寶很是傷心地抹了抹眼淚,嘆息道:“都是爹對不住你,沒保護好你,結果醒來就連爹爹都認不得了,還說什麼胡言?!”

他是我爹?我是他兒子?

老天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我輪迴了,或者是我……穿越了?

穿了,真的穿了!就那麼的穿了?

穿越穿成了這個樣子?人家要不就是投身於皇帝家庭、要不起碼是王爺、大官、富翁,個個王八之氣一發、虎軀一震,即時能夠花差花差,美女爭着投懷入抱,哪象我?身在這破廟中,身邊還有一個穿破衣服的“爹”?

忽然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我回不去以前,和以前的生活永遠訣別了?

我的那個小小身體,立即覺察出主人的情緒,於是本能的反應就是……哭!

馮大寶憂心忡忡地看着我,當他看到我小嘴一扁,哭出聲來,他倒如釋重負地道:“能哭就好,能哭就好。”

可以在他看來,我太過冷靜了,現在纔是應有的反應。

可是看我越哭越傷心的樣子,他不由慌了手腳,手足無措。

哭着哭着,突然間我的腦袋一陣劇痛,我再度暈了過去。

朦朧之中似乎許多景象在晃動,思緒在心底如潮水般撲面而來,我清楚了這具身體是誰,他就是馮小寶,今年十一歲,大唐隴州人氏,什麼年代不知道,反正只知道當今天子姓李,小寶的母親不知所蹤,在小寶的腦海中沒有母親的印象,他從小跟着父親馮大寶走江湖,靠耍拳棍、賣跌打藥、大力丸爲生。

今天上午兩父子到扶風地界賣藥,因爲沒有拜對“碼頭”,得罪了當地流氓周某,他帶人來砸場子,混亂中小寶被人用力一推,頭撞到牆邊,結果暈迷過去,一直沒反應。

醒來後我就成爲小寶!(以下稱呼將“我”改爲馮小寶)

“天哪!”馮小寶再次在心底裡慘嚎起來,這等的事兒都有發生,真是太沒天理了!

“潘多拉!”腦海中,馮小寶豎起中指來!

等馮小寶再度醒來,天差不多黑下來,馮大寶忙碌着,一堆火舔着一個小陶罐,透出香氣,他正在煮麥粥。

看馮小寶醒過來,呆滯着臉看着他,馮大寶高興地道:“來,爹給你擦個臉!”一塊溼水粗布擦過來。

他笨手笨腳的,很粗的布,擦得馮小寶“嬌嫩的”小臉都痛,可是馮小寶卻有一種溫馨的感覺和濃濃的愛意。

粥撲撲地響着,煮沸了,馮大寶去舀粥,遞給馮小寶道:“吃吧。”

手託着粗糙的大碗,馮小寶偷眼一覷,這一碗粥已經是火上小陶罐的三分之二量了!

覺得鼻子發酸,潛意識令馮小寶第一次喊出了:“阿耶(爹)!”

馮小寶似乎回覆了正常,馮大寶喜悅地道:“我兒,快趁熱吃了吧。”

粥可真香,馮小寶很餓了,大口大口地吃完,馮大寶拿過碗,將陶罐裡的粥再舀上,又遞給馮小寶道:“再來!”

現在馮小寶已經繼承了所有記憶,知道這陶罐裡的粥就是他們父子倆晚餐的定量,急忙道:“阿耶,我飽了。”

馮小寶跳起來,活動一下筋骨,發現目前的這副身體個子高、骨架大,身體有力,再摸摸自己的臉蛋皮膚,彈性很好!只是嫌瘦了一點、黑了一點。

心中稍安,有了底子就不怕,至於瘦,等長大隻要當了朝中大官,就不會瘦了。(當了大官基本上都可以吃得肥頭豬腦的)

信步走出廟門,原來是座在半山際的山神廟,只見野外黑漆漆一團,遠處只有廖廖幾點燈火。

天上星光燦爛,沒有後世的燈光連天上星光都遮蔽掉的情景,夜間空氣清新芬芳,涼風襲人,聽取野外天簇陣陣,蟲聲一片,偶爾鳥叫,好一派環保氛圍,要是讓那些綠色分子看到了,只怕他們喜得要尿褲子。

心中一陣苦笑,要綠色環保有什麼用?我寧願要後世的喧囂,我要汽車、飛機、遊艇,我要大商城、互聯網……甚至一些看似普普通通的東西:原子筆、visa卡、可口可樂、手機、電視……現代化的一切,都將與我永別了。

別人是前塵永別,我是後世永訣!

悲從心來,馮小寶無力地抱着頭坐地。

身後有人拍他,絮絮叨叨地道:“小寶啊,注意外面有狼呀!”

我的天,還有狼?一臉無奈的馮小寶唯有老老實實跟着他回到廟中,馮大寶把門用石頭給頂上了。

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夜夜笙歌,不過半夜都不睡覺的馮小寶,大約在晚上七八點時分入牀睡覺。

所謂的“牀”,不過是在地上鋪了一層乾草,扎得馮小寶衣服外的肉肉生疼。

篝火漸滅,地上傳來微弱的響聲,藉着餘火,馮小寶睜大眼睛一看:“啊喔,老鼠也!”

好大的一隻老鼠,肥頭豬腦也似!

牆邊一隻老鼠大搖大擺地跑了出來,馮小寶隨便抓起一塊東西丟出去,那隻老鼠僅僅是跳開,他甚至還看到它鄙夷不屑的目光,吱吱吱,討厭!

帶着老鼠在自己臉上爬的惡夢,馮小寶度過了穿越後的第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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