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原是倭王亞王國權貴之家,裝修得美不勝收,外廊由合抱的大理石圓柱支撐,在這些圓柱和金碧輝煌的殿內四壁頂棚上,不但雕有精緻的花紋,還有鑲嵌着黃金、寶石、貝殼的紅、黑、白大理石藝術雕刻。各處吊着一盞盞的水晶燈,入夜後點亮極是炫麗。
就一家三口坐着品茗,其他人等不讓來,外圍是韋晞的兵把守着。
武則天呷了一口波斯綠茶,只覺得幾乎分辯不出與西湖龍井的區別,暗忖這小子行啊!
她斟詞酌字地道:“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朕此次西巡,方知道世界之大,簡直是超乎想象!”
“陛下能來,就是勝利!”韋晞應道。
旁邊的太平公主嬌嗔道:“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勝利,也不想想多陪一下我們!”
她起初想與韋晞一起在玉門關外接駕和陪駕,但韋晞不肯。
他眼中閃過一縷柔情,對兩母女道:“我把周圍環境清理了一遍,以迎陛下的到來!”
大家都是明白人,哪還不知道“清理”的意思,確實應該。
別看現時西軍西府如日中天,但敵人不計其數,他們戰場上打不贏韋晞,必用齟齬手段想去打擊韋晞。
對於這些人,需要定期和不定期的清理。
時間會撫平傷痕,等這些人死光了,以韋晞大一統的手段,那時纔可以稱得上真正平定收伏地方。
“晞兒,你與太平做得很好,遠比朕想象的要好!”武則天讚揚道。
“陛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韋晞有禮貌地應道。
武則天呆呆地看着山下遠處大馬士革老城,它爲圓形街道十字交叉,最長的一條街1.5公里,這在當時很了不起。。。
她突地下定了決心,正色對韋晞道:“東西方本爲一體,你們做得甚好,朕欲傳位與太平!”
一言驚得太平公主差點想站起來,簡直有如劉備驚箸般(曹操請劉備吃飯,說劉備是英雄,這英雄豈敢當,正好打雷,劉備借掉箸下地以掩蓋過去),旋見其夫坐得四平八穩,她方纔平定一下砰砰跳的小心肝。
她與武則天都是暗暗佩服:“這樣的話誰都受不了,但韋晞卻hold得住。”
韋晞從容地道:“陛下春秋正盛,不必急於一時,須知只要陛下下,西軍絕不過玉門關一步!”
“要是朕大行之後,西軍即過玉門關往東行?”武則天咄咄逼人地道。
好一個韋晞,竟然回答是:“此後亦非陛下所知也!”
這話的出處來自劉邦,當其時,劉邦病重,呂后於榻前問起人事安排,在蕭何之後,誰可爲相?劉邦說了曹參、王陵、陳平、周勃諸人後,呂后又問以後怎麼辦?劉邦有氣無力地道:“此後亦非乃(你)所知也!”(意思是說呂后也活不過周勃之後)
韋晞人前一套是恭順無比,人後卻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擺明車馬說等武則天大行,是太平公主繼位,則萬事皆休,不是,西軍必過玉門關!(其實怎麼都是過,一是文過一是武過)
如此的不客氣,武則天怒極反笑:“看來,朕怎麼都要給太平繼位了!”
“陛下聖明!”瞧,這傢伙居然這麼說。
自家母親與自家夫婿針鋒相對,手背手心都是肉,讓太平公主萬分緊張,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勸丈夫道:“你還是少說一句吧!”
豈料兩人齊齊搖頭!
武則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有的話,還是要說的!”
韋晞連連點頭,用了一句聯通的傳奇名言:“溝通從心開始!”
武則天不玩虛的,直接相詢:
“公主所出,皆姓李!”她目光如同鷹隼,緊緊地盯着韋晞道,來了一論。
“好!”韋晞乾脆應道。
“你家世子與武家結親,武家女是爲太子妃!再你家女兒,嫁入武家!”武則天二論。
“行!”韋晞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地道。
“武家與你們夫婦倆‘立誓於明堂’,世代相輔,武三思爲‘****’,世襲罔替!”武則天三論,“****”來自於韋晞的說法,武則天照搬不誤。
“noproblem!”韋晞掉了一句韋晞胡語,旋即道:“沒有問題!”他心中默默地道:“纔怪”。
“好!”武則天臉色一變道:“朕倦了,你們退下吧!”
“是!”韋晞與太平公主告退,他幾乎是拖着太平公主離開,因爲太平公主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腳都軟了。
她這陣子過得好好的,沒想到一下子她老孃和她老公激烈交鋒,圖窮匕現見真章。
真的是嗎?
自已要坐上皇位了?
目前的太平公主,生活優裕順心,心態很好,對母親的愛是衷心的,並沒想到搶皇位(至少武則天在的時候她還不想),可沒想到方纔短短的時候裡,母親與夫君就敲定了朝廷大政。
心情激盪哪,身體軟軟,韋晞索性抱着她的腰纖離開,讓一衆窺伺的目光實在吃驚不小。
哇哇哇哇,這駙馬爺夠大膽哦。
……
女兒女婿離去,武則天呆坐着,只覺得陣陣的無奈。
她吒叱風雲幾十年,鬥倒了無數的政敵,卻沒想到最終還是鬥不過人!
理智告訴她剛纔的決定是最好的選擇,原因有二:
他們兩夫婦的文治武功做得超好,無人可比!
從也從,不從也得從,順着他們最好,不順他們,等她大行,他們夫婦揮軍東進,誰可阻擋?!
最終皇位還是他們的!
而且惹怒了他們,武家將會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但武則天就是不爽!
身爲皇者,給他們的纔是他們的,不給,他們不能搶。
可不給,他們就是要搶了!
問題是無可制約他們,不給也得給。
暗暗慶幸無人知曉這一幕,尤其是兩個小心肝(指張氏兄弟),否則他們就是戚夫人,輪到她來唱“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翼已就,橫絕四海!”
歌雖沒唱,但劉邦的心情,武則天深深地體會到,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的!滿腹的惆悵最終化爲一個字: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