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流滾滾,灼浪奔騰,深淵之中,如同大川大河匯聚,終於成爲曠蕩江流,將蒼茫大地撕裂開來,灼熱的岩漿沸流,在寬闊的炎淵之中穿行,一劃大地,南北兩分。
這炎流的深淵之中,升起來一團團激盪的浪頭,每一朵浪頭,都夾雜着巨猛毒氣,從地底不知多深處,噴涌而出,挾裹在熾烈的火焰狂流中,擁有毀滅一切的威能。
即便是修行者,如果被席捲到達這深淵的炎流深處,首先就要被這些恐怖猛毒侵襲,即使不會立刻死亡,也肯定是遭受重創,墜入炎淵之中,遭到毀滅性的焚燒,最終難逃一死。
這道人間煉獄一般的炎淵,就是大離淵。
大離淵將地表分裂開來,是大地板塊的交匯縫隙,西端到達亂陰山之南麓,東面一路奔騰而下,一直到達最東方的茫茫大東海而止。
長達數億裡。
這條大離淵,歷來將南北兩側的世界完全分割,就算是強者級別的修行者,一般也不會選擇橫渡大離淵。
這就使得大離淵之中,基本不會有人類,離淵兩側,絕少往來。
即便是萬餘年前,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前,大離淵以北的三億裡方圓疆域,還不是現在的自由之地,而是屬於古元大陸第一大劍修宗派,天河劍派的時候,也是如此。
這條大離淵,是一道天塹鴻溝,把陸地劃分開來,隔絕一切。
離淵之中,唯有一些特殊的妖族可以生存。
這些妖族,基本都是特殊的異種,不懼烈焰,無畏猛毒,甚至專門以地底岩漿爲食糧,汲取火焰精華而晉升。
正因爲如此,他們才能夠在其中生存,使得這數億裡大離淵成爲妖族的樂園,永遠的家鄉。
轟轟轟轟…………
離淵深處,熾烈灼熱的狂流,在翻滾奔騰,沸沸揚揚,天地元氣都被燒灼得連連爆炸,亂流迸濺飛炸,足足可以到達上千裡之外。
恐怖炎流中,迴旋着一個巨大的斡旋,渦旋深處,浮着一塊巨巖,通體漆黑,任憑是無比恐怖的離淵烈流,都不能將之消融一分一毫。
相反,這一塊漆黑巨巖,還在不斷地從大離淵的炎流之中,汲取一道道粗大的赤紅色熱流,是炎流中的滔滔熱力,吸收到巨巖之中,使得巨巖的漆黑顏色之下,似乎在深深醞釀着一團濃烈的火紅。
那是濃烈到極點的火!
巨巖十分龐大。
在這巨巖之上,最中央處,站立着一道身影。
是一個人形。
這是一名青年男子,身穿漆黑大袍,面如冠玉,神色冷厲,揹負着雙手,目光幽深無比,其中像是鎮壓着烈焰地獄,森森地遙望着北方……
這黑袍青年,忽然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
他的嘴角,一抹鮮豔得嚇人的血跡,被他輕輕抹去,最後將指尖放在舌尖,輕輕一舔,把最後的一絲鮮血,也捲入腹中。
黑袍青年的臉孔上,浮現起來一抹陶醉的笑容,極爲滿意。
片刻之後,他纔是油然感嘆一聲:“最鮮美的血食,只能夠是人類!唯有人類,這種天地之間第一靈長,一味最珍貴的大藥,才能夠擁有最純粹的靈性,純由天成,值得老祖我吸取……”
在這黑袍青年的背後,虛空之中,虛浮着一座一座血紅色的光芒,那血紅色光芒中,赫然是一座一座祭壇模樣的東西。
這個時候,忽然其中一座祭壇,猛地一震,微微顫動了一絲。
黑袍青年眉心倏然一定,詫異道:“居然這麼快,又要召請老祖我的分身降臨,去吞食一座城池的人類?蒙白這條小蟒蛇,修爲是差了一些,卻勝在忠心耿耿,爲老祖我辦事,十分得力。”
這黑袍青年連連點頭,滿意得很,旋即,就伸出手來,抓向那顫動了一絲的那一座血色祭壇。
然而,下一個剎那,他便是忽然神情定住,更顯錯愕。
“這是怎麼一回事?蒙白的這一座祭壇,只有了一絲動靜,忽然又完全消失,沒有絲毫變化?蒙白這條小蟒蛇,有這樣的膽子,膽敢戲耍老祖我,祭出祭壇,發出召請,一瞬間後又停止了召請?”
黑袍青年的臉上,露出來一絲古怪的表情。
正當此時,他背後的另外十七團血紅光芒中,突然又有兩座祭壇,猛地震動起來,傳達出來強烈的波動。
“是鴻禕和焌阿,他們兩個,都攻陷下來了一座城池,召請老祖我分身降臨,去享用血食?不錯,不錯,還是他們二人,最爲得力,遠勝過其他的廢物……”
黑袍青年終於又露出滿意之色,淡淡一笑:“那就等享用完這一批血食後,再派……焌阿,讓他去看一看,蒙白這條小蟒蛇,到底在搞什麼鬼?連老祖我都敢戲耍?簡直是不知死活!他大約是不知道,他這樣的一位首領,老祖我只要願意,隨時可以造就出來不知多少……”
黑袍青年忽然在巨巖之上,端坐了下來。
他的頭頂之上,升起來了一團漆黑深沉的光,光芒中,呈現出來鮮豔的血紅顏色。
突然一下,就化爲一顆巨大的頭顱,是一種猙獰兇狠的古老巨黿的頭顱,更是生有獨角,猛地一下,撞開重重元氣洪流,就直奔遙遠的北方,大離淵外,飛掠而去……
……
……
“古劍界”中。
陳林傲然而立。
他的頭頂之上,一道劍氣長虹,貫穿天穹,好似一支巨人的大手,正抓握住一口劍器,正是王阿劍。
王阿劍爆綻劍芒,劍芒足足有數千丈長度,像是一口天神運用的巨劍,不斷地撕開氣流,狠狠地向下劈斬。
一劍,一劍,又一劍。
大地之上,一條萬丈巨蟒,通體燃燒着滾滾白金色火焰,被一股無形大力,死死鎮壓在地面,只能夠來回翻滾,卻不能夠掙扎躍起,更不要說是反抗、逃脫。
巨大的劍芒,就這樣一劍一劍,狠狠地劈擊在這巨蟒的身軀之上,直劈得鱗甲崩裂,皮開肉綻,血肉橫飛,慘不忍睹,一聲一聲巨蟒的慘嘶,震動四方,駭絕人寰。
這萬丈巨蟒,就是蒙白首領,一頭七階妖靈境界的上古遺種妖族強者,太白王蟒。
可惜的是,這樣的存在,卻落到如此慘烈的下場。
八道晶輝,是八塊“古劍界”的虛空之核碎片,席捲着全數世界之力,將它死死地鎮壓住。
任憑它如何強橫,也反抗不得,只能夠承受着陳林的摧殘、折辱。
更何況,此時此刻,世界之力的鎮壓,如同是一整個龐大世界,壓迫在他的身體之上,直透靈魂,抵達根本,令其產生一種“天要亡我,地要葬我”,爲天地所共棄,走投無路的巨大恐怖。
時間越久,這恐怖的感覺,就會越加得猛烈,厚重,死死地鎮壓在心靈之中,哪怕是妖靈七階的強者,也終究會無法抗衡。
王阿劍下,蒙白首領的本體肉身,被斬開一道道傷口,血肉橫飛,筋膜斷裂,體內凝練的太白庚辛精氣,像是無數細密的尖銳毫芒,如劍一樣,就不斷地逸散出來,到處洞穿飈射……
這個時候,那犀藏道人、虛無一、赤羅殺等三十六位妖靈強者奴隸,都遠遠地避開,根本不敢靠近。
因爲,無論是陳林手中的王阿劍,還是蒙白首領體內攢射出來的庚辛精氣,哪怕只是波及到一點,都不是他們能夠抵擋,輕易就能夠殺傷,甚至殺死他們。
“蒙白首領,我們人類之中,有一句話,叫做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看,你這頭長蟲,也是一樣,不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悔莫及。”
陳林仍是在不斷出劍,折磨着蒙白首領,口中卻是冷笑着道。
“你既然已經知道,這是一方虛空小世界,爲我所掌握,就應該清楚知道,不要說是你,就算是你背後那位什麼狗屁老祖,也根本沒有資格和我爭鬥,遲早,它也要被我鎮壓,死在我的手中!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陳林說道。
蒙白首領卻發出來慘聲,悲嘯道:“人類!你不必癡心妄想了,你以爲我會不知道?無論我說不說出來,我都難逃一死,肯定是要被你殺死,還要被你煉化,成爲你前進的墊腳石……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不管是你們人類,還是我們妖族,想要在修行的路上前進,總要拿其他的生靈來踩在腳下,成爲自己壯大的資糧!但是,你想要我說出你想知道的秘密,那是癡心妄想!
人類,我的確是已經失敗,要死在你的手中,但是,老祖會成就王者,到達那時候,你就算是有這虛空小世界,也難逃一死!”
“王者?王者?”
忽然,陳林目光沉凝住,王阿劍也停住了劈斬蒙白首領。
片刻之後,他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說道:“我知道了,蒙白首領,你的那一位老祖,一定是什麼古老的異種,現在,是已經到達妖靈九階了吧?他大約是知道了什麼古老的禁忌之道,想要依靠吞噬人類,這一種天地間第一靈長,從而尋求踏入王者的境界,是不是?”
“什麼,你……”
陳林此話一出,蒙白首領大駭,突然間,全身瘋狂掙扎起來,狂吼道,“該死!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陳林眼中厲色閃爍,寒聲道:“我爲什麼會知道?我當然知道!不是隻有你們妖族中,纔有這種禁忌的傳承,人類之中,其實也有,只不過,都流傳在一些不入流的邪魔之中罷了!
蒙白首領,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老老實實,把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部都交代出來!否則的話,我不會殺你……你應該已經看到,犀藏道人他們,成爲了我的奴隸!我自然有手段,讓你也成爲我的奴隸!
到那時候,我的一切命令,你都不得不遵照,我會讓你親自現身,把所有太白王蟒一族的餘孽,全部都召集出來……我把它們全部殺死,抽筋扒皮,煉製法衣,抽出脊柱大骨,煉製劍器,最後再把你殺死,讓你太白王蟒這一上古遺種,全部死絕,永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