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同一進殿中,就與陳林的目光在空中惡狠狠的碰撞了一記。
其中怨毒之意,簡直似要衝天。
不等燕蓉等人反應過來,楊同就已經歇斯底里的指責起來:“府主在上,陳林此人,必定是川劍派的奸細!那些揚名道的人,親口說過,曾經和陳林起過沖突,當時,陳林就是以川劍派弟子的身份,擊傷了揚名道的一個要緊弟子!
不會錯了,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夠說得通,他爲什麼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爲,而且一入古劍府,就能夠修行成功古劍府的功法……”
川劍派!
是十萬裡蘭蒼大平原上,首屈一指的大勢力,遠非古劍府可比,揚名道和上揚王族之流,也是遠遠不如。
像古劍府,其掌握之下,只有三十六座城池,可以收取供奉。
川劍派則起碼是這個數目的十倍,每年收取的供奉,就好像江河大川一般,源源不絕。
除了物資之外,可以挑選的弟子基數,也多到了極點。
也只有在川劍派這樣的大宗派內,似陳林這樣妖孽的天才,或許纔有可能出現。
而且,川劍派這樣的劍修宗派,便是連天級的功法也有,或許,早就曾得到過古劍府的功法,也是有可能。
因此楊同的指責聲一出,頓時殿中的所有人都喧譁了起來。
“這樣說來,似乎很有道理?”
“我之前就已經感到奇怪,我們古劍府,已經可以說是日薄西山,被揚名道和上揚王族逼迫得苦不堪言,附近人盡皆知。像陳林這樣的天才人物,到哪裡都會受到歡迎,怎麼會那麼傻,選擇加入我們古劍府呢?”
“有問題,真的有問題!”
……
所有人看向陳林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其中滿是懷疑,敵意,純粹落進下石的惡意。
“陳林,你怎麼說?”燕無忌問道,他的語氣雖淡,但沒人懷疑他殺人的手段,因此越發心驚。
陳林略微沉吟。
隨後,他忽然冷笑起來,開口說道:“第一,府主,還有諸位,你們誰能夠替我想到一條,堂堂川劍派,要派奸細進入古劍府的理由?”
“這……”衆人愕然,拼命開動腦筋思索起來。
結果,找不出來,真得找不出來!
雖然他們不想承認,但拿古劍府和川劍派相比的話,那古劍府的的確確是微不足道,如在泥壤,而川劍派則是高山,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那麼,川劍派還能圖謀古劍府什麼呢?
功法?
古劍府現在傳承的最強功法,就是地級三品的《古劍氣訣》,就算白送給川劍派的人,只怕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要。
資源嗎?
許多人想到這裡,直接就搖頭否定了。
陳林此言一出,殿中衆人都陷入沉默,竟是無言以對。
就連楊同,也只能強辯:“這就不好說了,我們古劍府畢竟千年傳承,底蘊深厚,期間到底失傳了多少東西,我們都不知道。而川劍派是大勢力,傳承有序,或許就知道許多秘辛,所以前來奪取我們的寶物。”
陳林冷笑一聲,根本懶得理會,再次發問道:“第二,如果我真的是川劍派的人,敢問府主,難道古劍府敢於立刻將我鎮壓,擊殺在當場麼?楊同,我問你,你敢麼?”
燕無忌面色顯現不豫之色,楊同則是臉色鐵青。
古劍大殿再次陷入沉默中。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想着陳林提出的兩個問題,覺得陳林真要是川劍派的奸細,反而是一件好事。
這正說明,川劍派對古劍府有所圖謀,那古劍府正好可以利用這件事,誘使川劍派出手,幫他們抗衡揚名道和上揚王族。
如此一來,他們還真的不能傷害陳林。
不但不能傷害,還得好禮相待。
哪怕真得證明陳林是心懷不軌的奸細,也得滿足他的要求。
想到這裡,許多人都露出不憤的神色,站出來說道:“川劍派又如何,真以爲我們不敢動手嗎?”
“不錯,我們古劍府是比不上川劍派,但是我們劍修,從來都是寧折不彎,寧死不屈,不會爲了活下去,而苟延殘喘。”
陳林讚歎道:“正要如此,我輩修行者,尤其是我們劍修,正要有這樣不畏艱難,逆天而戰的氣概!”
“……”
那幾位正慷慨激揚的古劍府高手,得到陳林的附和與理解,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欣喜。
實際上,他們卻好像是吞了只蒼蠅般難受,頹然泄氣。
“陳林,你不要嬉皮笑臉的,給我嚴肅點!”有名高手惱羞成怒的怒斥起來。
楊同聽見,不但不高興,臉色反而更加難看了,額頭上冷汗直冒:“府主,此子能言善辯,分明來歷不明,身上疑點重重,卻將自己描繪得很清白,當真可笑之極!我覺得,他即使不是川劍派的奸細,來歷也絕對有問題,不可不查!”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點?”
“如果不是川劍派的話,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揚名道的苦肉計,特意演了一場戲給我們看,博取我們的信任,等到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將我們統統屠戮,如此這般,就能夠輕易滅亡我們古劍派!”
突然之間,有幾名古劍派高手跳了出來,字字句句都好像殺人的刀,落在陳林身上,要他的命。
楊同得此有利聲援,當真是欣喜若狂:“不錯,不錯,就是這樣!府主,我正是發現了他的險惡用心,纔在紅湖城遭到他的攻擊,好不容易纔逃得一命,府主大人,您要爲我做主啊!”
“哈哈哈,一會說我是川劍派的奸細,一會又說我是揚名道的人,你還真是能編!”
陳林面對口誅筆伐,千夫所指,不但夷然無懼,反而熱血沸騰,舌戰羣雄。
“楊同,提醒你一句,我加入古劍府的那天,就斬殺了一名上揚王族的直系血脈,上揚屠,隨後又在紅湖城中連殺十數名揚名道弟子,血跡斑斑。
論起天賦,不客氣的說,那上揚屠要超過在座許多!你以爲上揚王族和揚名道,在已經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還捨得下這樣的血本,就爲了讓我玩什麼狗屁苦肉計嗎?”
楊同冷笑道:“一個有些許天賦的家族弟子,不說要多少有多少,就算犧牲掉一個又如何?難道還能夠和強行進攻我們古劍府,必定要付出的慘痛代價比?”
“爲了毀滅我們古劍府的千年基業,別說犧牲一個王族子弟,就算犧牲十人,百人,即使血流成河又如何?只要目標達成,就都值得!”
楊同也是越戰越勇,字字句句誅心之辭,張口就來。
似乎想奪回上次紅湖城鬥劍時,失去的勝利。
“怎麼辦,我感覺他們兩個說的都挺有道理!”
“我看楊同說得不錯,陳林即使不是川劍派的奸細,來歷也絕對大有問題,在這個關鍵時刻,即使爲了預防萬一,也應該將他擒拿起來,進行審查。”
“你是說,將他打入地牢當中?”
“不錯,現在我們寧可錯過,也不可放過。”
風向變了,情勢對陳林越來越不利起來。
在這樣下去,陳林的後果不堪設想。
陳林卻已經懶得跟楊同爭,直接道:“哼!楊同,就你這種臨陣脫逃,不敢與揚名道動手的廢物,恐怕如果我真的是川劍派的人,你第一個就跪下來,狗一樣的搖尾乞憐,希望得到青睞,讓你做我的狗,你都願意!
我們古劍府,就是你這種廢物多了,纔會有今天!”
“可惜,我既不是川劍派的人,也不是揚名道的內應,不然的話,我還真想看看,到時你這種人的嘴臉,會多麼噁心!”
陳林嗤之以鼻,直接轉身對燕無忌道:“府主,要麼,他有證據,如果沒有證據,任何人又根本想不出這種可能的合理性,那麼,當然就應該相信我,還有燕蓉,還有那些力戰受傷,以及犧牲在揚名道刺客手中的那位師兄的話!”
“不錯!我相信陳林,況且,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燕蓉毫不猶豫,表明立場。
另外六人,也沒有猶豫,出面表態。
“要說陳林是揚名道奸細的話,那他就不該擺出一副冷傲,生人忽近的姿態。這樣我們別說相信他,把後背交給他,不懷疑,不保持警惕就算好了,他又怎麼在身後給我們一劍呢?”
“我也覺得陳林不是奸細,我親眼看過他殺揚名道的弟子,跟殺任何敵人完全沒有兩樣,哪裡有一絲一毫的同門情誼?”
……
這六人每聲援陳林一句,楊同的身體就冷上幾分,直到最後,簡直徹底冰涼。
楊同完全想不通,陳林到底施了什麼妖法,竟然讓之前那麼排斥他的人,都替他說話。
不應該啊!
沒等他想出應對之策,高高在上的燕無忌突然出聲。
“好了!”
“不錯!如果沒有證據,光憑猜測,就能將一個剛剛爲古劍府做出貢獻的人定罪,我想,以後還有人真心效命嗎?肯定不會有的,所以,來人,把此人送去礦山,廢去修爲,終身淪爲苦役!至於陳林,燕蓉等人,功勞巨大,現在開始論功行賞。”
楊同聽見這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腦袋頓時完全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