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很生氣,心裡頓時千萬只草泥馬奉上。不過他可沒像對方那樣沒禮貌地擠回去,而是嘴角微翹,站在一邊看好戲。
果然,娘子對張風很反感,把他推了一把:“你走開點!”
張公子愣了下,頓時滿臉羞紅,只覺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不光他滿臉羞紅,一旁的鄭夫人更是跟着羞紅了臉,就是一巴掌甩過去。
啪!
“休得無禮!”
張公子年輕不懂事,或許是因爲壓根沒把陸然放在眼裡,所以言行舉止不顧禮節。但鄭夫人是明理的,看見兒子這般胡來,自然忍不住教訓一頓。
張公子捂着臉,只覺得這一巴掌好重,怕不是靈力都用上了吧?惱羞成怒之下,他又瞪了瞪陸然,心裡把這一切歸咎過來,一轉身,不知道幹嘛去了。
一陣歡樂過後,倆人被鄭夫人帶進去喝茶。再之後,倆人才被帶到前掌門也就是瑾兒外公的病房。
張從義是一個武聖高手,只不過現在年事已高,身體衰弱,神志模糊,行將就木。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只乾癟的胸脯還偶爾升起來落下去,令人唏噓。
陸然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場景,心情立刻沉重了幾分。至於南宮瑾兒,她倒是沒多少感情,只礙於情面走過去,準備說兩句客套話就走。對她來說,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看外公,而是看孃親。
“爹,你看誰來看你了?”鄭夫人在老人耳朵旁略爲大聲地說道:“是你的外孫女!”
老人聽了很激動,整個人都活了,努力地睜大眼睛。雖然壓根不認得這張清秀的臉,跟十八年前還是嬰兒時同樣清秀的臉有何相似,但依然激動萬分。
於是,身子一僵,掛了。
“這……”
在場的幾個人都微微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鄭夫人隨後走上前仔細檢查,確認老爺子就這麼掛了,連忙通知下人去請掌門和其他親人。
“娘子,這,不關你的事。”
陸然拍了拍娘子的肩膀,安慰道。這種事,哎,實在沒啥好說的。娘子雖然不大待見這個外公,可她肯定沒壞心思,也不希望出現這個結果。只能說,老爺子時候到了,經不起激動。
晚些時候,黃山派各大重要人物都到場了,包括掌門張海雲,掌門的弟弟張憲庭,還有對應的孫子張風、張宇,以及宗門長老、堂主等。
親戚們先在老頭子牀邊輪番掉了通眼淚,說了一些傷痛欲絕的話,然後出來到大堂裡,跟陸然和南宮瑾兒聊了幾句。也沒啥內容,大意就是老爺子身前希望看看外孫女,希望兩家消除隔閡和平相處之類。
“所以,”掌門張海雲末了跟南宮瑾兒補充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讓你們,都搬來黃山城,這輩子保證衣食無憂。要是有興趣,你也可以拜入我黃山派門下。”
“不用了。”南宮瑾兒秒回:“我這次來只是想到孃親的墳墓看看,看了我就回去。我們一家人就住在槐州城,住得很好,用不着別人施捨。”
“住得很好?呵呵,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吧?”張海雲說着掏出一份報紙——竟然是《槐城日報》黃山版,交給她:“過陣子,流水宗和那什麼——五毒門吧好像,都要被接管了。”
接管?倆人相視一眼,連忙看報紙。只見頭版特大新聞寫着“槐州城將成特區,加強邊防事宜”幾個大字。
報紙上刊的消息,是關於前陣子武夏國鳳凰城龍鳳會的。裡面提到龍鳳會圓滿結束,各國首要確認蠻族存在異常舉動,因此未雨綢繆,決定在西殤國、扶風國和武夏國南部展開邊防工作。
作爲扶風國最南端和蠻族接壤的城池,槐州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已經被選爲邊防重點城池。青木城給出指示,讓三大國宗儘快安排,於兩個月後接 管現有的流水宗和五毒門,並設立南山鎮前哨,修建防禦工事。
這意味着,最多兩個月,流水宗就將不復存在。國宗裡面,無論是哪個宗門來接管,都不會保留五品宗門的編制,大多數實力不濟的學員肯定要被遷走或者被迫輟學。
至於南宮府,肯定也會退出宗門事宜。運氣好的話,也許府邸能繼續坐落在宗門附近,運氣不好,可能連府邸也要被拆遷。
難怪剛纔張海雲提出讓他們搬到黃山城。
南宮瑾兒緊緊抓着報紙,心情複雜。隨後把報紙一扔,語氣如前:“沒了宗門也用不着你們施捨,我們自然有地方住!”
說完她沒再逗留,從氣氛壓抑的大堂裡跑出來,往剛纔鄭夫人指出的張若影墳墓去。陸然緊隨其後,一起去掃墓。
張若影的墳,在城西望水坡。此處是一塊高地,青草茂盛,樹木不多,視野非常開闊。墳墓很簡約,只一塊普通的石碑立着,朝向西邊,望向自南山鎮而來的南水,上書“張氏若影之墓”。
以張氏的地位,至親的墳墓絕不至於如此簡陋。這主要是因爲在當年,張若影的行爲可謂驚世駭俗,嚴重敗壞了張氏的名聲,爲張從義所不齒。因此這墳墓好比一塊羞恥,越小越好,越簡陋越好。
南宮瑾兒跪在墳前,看着石碑上已經模糊不清的雕像,淚如雨下。她思念着腦海中沒有任何印象的母親,訴說多年來自己的成長經歷,訴說父親和家族的變化,至黃昏方止。
次日,倆人在黃山派資格堂先後考了武宗的資格證書。
南宮瑾兒憑藉長期以來修煉三清訣,以及最近修煉改良版流水圖,實力竟然達到了武宗三重。陸然不才,勉強拿到一重資格。
再次日,葬禮舉行,倆人蔘加。看着另一個沒有任何印象的親人下葬,南宮瑾兒的心情倒是平靜了許多。午飯後,倆人沒再逗留,跟張掌門簡單別過,回客棧收拾東西。
出發時,陸然有點心疼小鹿氣喘吁吁的樣子,想到個主意。
“娘子,要不咱先去一趟城南的野人森林吧。”
“去那兒幹嘛?那裡很危險的,地圖上標了,那裡有很多武宗境界的靈獸。”
“嗯,我們就到邊上看看,找些剛到武宗的靈獸,抓來給你當坐騎。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坐騎嗎?”
“真的?”
“那當然,夫君還會騙你?來,我先教你一段神伏口訣……”
南宮瑾兒悟性很高,這段神伏口訣很快就記住並領會了。陸然讓她把小鹿當對象,試了試,沒成功。當然沒成功,他都還沒解伏,怎麼會成功呢?
倆人往城南趕去。
黃山城城南的野人森林,並不是因爲有野人才這麼叫,而是因爲裡面有很多山猿。這些山猿肯定是不能當坐騎的,不然顛來顛去還不把主人整吐了?
除了山猿之外,裡面還有很多其他靈獸,據說修爲都在武宗境界。森林很大,有很多山,剛到邊緣地帶他們就聽見深處傳來的猿啼。
“快看,這裡有腳印。”
陸然眼睛很敏銳,一進來就發現有人的腳印。他大腦飛快運轉,施展偵探福爾摩斯的聰明才智,斷定這裡有人來過。
“有人來過,說明?”南宮瑾兒問道,猶豫着要不要跟着腳印走。
“說明是安全的路啊。你想,要是之前的人在這裡就被獅子老虎吃掉了,肯定就不會出現前面這麼多腳印了,對不對?”
喲呵,看來還有兩刷子。南宮瑾兒想想的確是這麼回事,放下心來,跟他一起往前。畢竟剛學會十分罕有的神伏口訣,心裡有點小激動,很希望儘快發現一隻可愛的小動物捉回去當坐騎。
路上的腳印,比較多,看起來估計有三五個人。而且腳印的痕跡很遠,一直往山林深處延伸,把他們倆引到山裡面去了。
“奇怪,這一路上怎麼不見阿貓阿狗?”南宮瑾兒問道。
對於如此奇葩的問題,陸然——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是說不知道爲啥沒有阿貓阿狗,而是不知道爲啥阿狼阿豹之類的都沒有,連山猿似乎也都在別處。
難道說,這裡出了山大王?把其他靈獸都趕跑了?
想到這裡,陸然不覺警惕起來。這可不比槐州城城南的松風林,山大王也就武師巔峰的樣子。這裡可是黃山城野人森林,真出現山大王,嘿嘿,那怕不是武宗後期的恐怖野獸?
簌簌!
正猶豫着,一個輕微但依然清晰的樹葉被踩中的聲音傳來,讓倆人猛地一震。倆人悄悄地運起護體訣,躡着腳步往聲音來源的方位走過去。
簌簌!
又一陣聲音傳來,聽起來似乎更前面一些,看來他們倆並沒有引起靈獸的察覺。
前方有個灌木叢,倆人躲到跟前,從樹枝縫隙裡察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五隻花斑虎!而且這五隻花斑虎看起來是有組織的,竟然一字排開組成隊伍,緩緩往前。
當然,如果只是五隻普通的花斑虎,那也就算了。可關鍵在於,這五隻花斑虎的修爲看起來都很厲害,估計都在武宗三四重的樣子,以他們的實力現在挑一隻恐怕都有點棘手。
“夫君,要不我們撤回去吧,去抓些豹子山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