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這完全是一番好意。
李淳也明白。
所以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微微笑了笑，“好了，不必管將來的事，現在的關鍵，還是把現在的事情做好。”
他是註定要成爲劍聖的男人，他必將踏破萬象天界，去尋找自己的妹妹。
但是……這並不需要掛在嘴邊。
他是把燕燕當成了朋友，這才吐露了心聲；燕燕也是把他當作了朋友，纔會勸他別傻了。
其實他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會覺得他想去萬象天界是件愚不可及的事——除了那位皇家檔案館中的神秘老人。
所以，李淳學會了不爭辯。
路，終究是一步步走的。
要是連起點都無法跨過的話，那就更不可能去奢望什麼終點。
他思索着萬象天界和世界碎片，自己心中對未來也有了更明確的打算，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拿到進士之位。
李淳順手又把龍王給提了起來。
“燕燕，他把天書殘頁都交了出來，我就不計較他來挑釁了，你還有什麼事麼？沒有我就放了他了！”
龍王手腳亂舞，甚是惱怒。
燕燕掩嘴而笑，她自覺剛纔所說的那幾句話也有些過分了，既然李淳不介意而轉移了話題，她也不想再說下去。
“我沒事了，要不就放了他吧？”
李淳哈哈大笑，“龍王。我們要去下游對付你弟弟了，你不要再來惹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他吐氣開聲，甩動龍尾，將他遠遠地拋了出去。
龍王哀嚎一聲，噗通一聲掉入水中，水花四濺——他再也沒有冒出頭來，顯然是怕了李淳，乾脆就躲得遠遠的。
“好了，我們還是趁這機會。趕緊研究一下天書殘頁，看看有什麼可以剋制惡龍的辦法吧！”
李淳也像是把萬象天界之事拋在腦後，就像是什麼都沒說過聽過一樣，從燕燕手中結果天書殘頁，認真地閱讀起來。
“剋制惡龍的辦法大概不會有……”
燕燕搖了搖頭，“要是有，龍王也不用那麼狼狽了。我看，從龍王手中得到天書殘頁，大概是給了我們更多的線索，這樣我們到萬金村，見到那個藏三的時候，才更有可能得到完整的天書……”
李淳看完了幾頁殘頁。微微點頭。
“不錯，這只是其中一些理論性的東西，慢慢研究，或許對武學有所幫助，但是想要以此來對付惡龍。顯然是不可能的。”
龍王得到的天書殘頁，只是秘笈的前幾頁。概述理論和立意，李淳草草一翻，已知其意。
其實這裡就有透露幾分剛纔燕燕所說的世界碎片，雖然沒有萬象天界這種高度的描述，但是至少讓生活在世界碎片之中的智慧生物，明白自己的處境。
除此之外，天書還記載瞭如何超出自己的力量極限的辦法，只可惜殘頁之中，沒有寫到具體怎麼做。
“怪不得惡龍得到這東西之後想要脫離這個世界！”
李淳點了點頭，“知道了自己處於世界碎片之中，又明白自己可以擁有超越這個世界極限的力量，不想離開纔怪呢。”
可惜大概是天書之中也沒有更好的方法——或者說，想要脫離一個世界，本來就沒有更好的方法……
只有滅世！
滅世之後，才見真如。
惡龍想這麼做，更強世界的主宰，只怕也有不少是想這麼做。
只不過，惡龍的力量已經足以毀滅這世界碎片，而大部分世界的主宰，還未必真正能夠完全滅世。
世界本身的力量，也是巨大的。
燕燕瞧了瞧天書，也是嘆息着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後來又微微皺起眉頭。
“不過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李淳把天書殘頁收好，輕輕撥弄着筏子，讓它不至於被河邊的岩石給卡住，他們順流而下，已經走了不少距離。
“就是天書既然爲惡龍所得，就應該在惡龍的手裡，但沙曼卻讓我們去找藏三，說是可以得到天書的線索，這不是矛盾嗎？”
對於燕燕這樣的智者來說，最怕就是想不通的問題。
“如果天書在惡龍的手裡，那幾乎沒有一個考生有贏的機會。”
李淳微笑地反駁了她，“或者說，如果是比誰死得比較晚，那你這樣智慧型的考生，就完全失去了機會。”
從他們瞭解到的信息來看，想要對付惡龍，就必須要得到天書，否則，其它任何的手段，大約只能在惡龍的滅世之威當中，多撐一會兒。
這樣的話，其實這會試就是實力和運氣的比拼了，誰比較強一些，誰遇到滅世的衝擊最遠，自然能在最後的惡龍攻擊之中，多活一會兒。
實力和運氣固然是重要的因素，但會試想要考察的，還不僅僅是這兩樣。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禮部官員所選擇而不是可以輕易干涉的，他們更要想到這一點。”
燕燕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
“你這次倒是說得沒錯。”
她好像是鬆了一口氣，慢慢地坐下，瞧着天邊的月亮和星星。
“他們，總要留一點機會的……”
“否則的話，不是太殘忍了嗎？”
“嗯？”
李淳愣了愣，不明燕燕的意思。
“我是說……”燕燕伸手一劃，指了指周圍。
“雖然只是一個世界碎片，但還是生活了那麼多人，我們打過交道的，也有沙曼和龍王這樣的勉強算是熟人。”
“如果世界毀滅——對他們來說，就是完全的死亡了。”
李淳怔了怔，他只是來這裡考試，從來沒有從這裡的居民角度來看待問題。
“這麼說來……”
確實是這麼回事。
如果惡龍滅世是不可改變的結果，那對這個世界的居民來說，就是殘忍的末日。
“但是……就算是沒有我們，這末日也是必將要到來的啊……”
李淳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纔來了，不是嗎？”
燕燕眼中有亮晶晶的東西，一時讓李淳說不出話來。
他並不是聖人，也沒有能力去救世，但是……僅僅是一個世界碎片。
“或許，我們應該比需要的最得更好！”
不僅僅是爲了考試成績，而是爲了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人。
李淳陡然覺得，壓力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