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飛突然嘆了口氣,道:“我怎麼感覺自己比這盞油燈還亮!:”
柳青青“撲哧”笑了一聲道:“我上次喝了你一頓酒,今天專門來請你。“
“真的是專門來請我的嗎?“江上飛喝了一大碗酒說道。
當他的面前有酒的時候,他通常都不會浪費一滴。
“當然是真的。”
“恐怕你是爲了看某人才來的吧!“江上飛的神情顯示出明顯的不相信。
柳青青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但她還是瞪着眼道:“我好意請你喝酒,你竟然懷疑我!“
要讓一個女人承認一件她不好意思承認的事,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江上飛只好閉起了嘴,訕訕的笑了笑,一雙眼睛瞥向了燕南飛。
和一個女人爭辯是一個笨蛋纔會做的事,江上飛顯然並不是笨蛋。
燕南飛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江上飛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風很輕,柳樹梢頭,一彎新月。
星明,月更明。
房脊上一人在對着明月頻頻飲酒。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想來當年李太白月下獨酌也不過如此。
江上飛幾杯酒下肚,忽然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剛纔他衝出來時竟忘了拿盤肉,現在要讓他再回去拿,恐怕打死他,他都不去。
一想起柳青青瞪着他時的眼神,他的頭都快有兩個大了。
幸好在很多地方,都會有一些小小的麪攤,專門選擇在晚上出攤。江上飛現在坐着的地方就正是這樣的一個攤子。
這裡的老闆是一個老頭,周圍的人都稱呼他張老頭,他的頭髮已經花白,滿面的皺紋,佝僂着身子,彷彿有一副無形的重擔壓在他的背上。
幾張破舊的桌子,上面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油漬。
江上飛面前放着一碟滷牛肉,一碟花生,一碟滷鴨蛋。
這樣的攤子上能有這麼幾樣菜,對於飢餓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這裡除了賣面之外,當然還會順帶賣點酒,但江上飛自然沒有要酒,因爲他還有一罈尚未喝完的女兒紅。
他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他只希望這會燕南飛能夠過得愉快些。
柳青青的態度忽然又變得溫柔了,她的一對明眸緊緊盯着燕南飛道:“這些天,你有沒有想我!“
燕南飛怔了怔,隨即笑道:“你說呢?“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燕南飛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沒有。“
柳青青似乎還不相信,瞪着眼道:“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柳青青的臉色就像是恨不得吃了燕南飛,她“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不會想我!都是我自作多情。“
她當然並不是真的在生氣,只是裝裝樣子,因爲她看得出燕南飛說的並不是真心話。
她還在等着燕南飛來說幾句哄她開心的話。
燕南飛如果不是一個呆子的話,這個時候就應該哄哄她,可是他此刻竟然真的像是成了一個呆子,竟連一點要哄柳青青的意思都沒有。
是不是因爲他心裡知道柳青青並不是真的在生氣?
柳青青等了半天,還不見燕南飛說話,她眼角瞥向燕南飛,只見燕南飛只是在呆呆的看着她。
柳青青跺了跺腳,道:“真是個呆子。“
她端起了面前的酒,一口氣喝下,彷彿燕南飛就是這碗酒一樣。
“你一個人慢慢喝吧,我走了!“她和上次一樣,還是說走就走,沒有一絲遲疑。
柳青青剛站了起來,就聽燕南飛道:“你還什麼時候會來?“
柳青青的臉上突然泛起了喜悅的光芒,剛纔心中的一絲不快已經隨着這句話的出現而消失於無形了。
“我也不知道。“柳青青低下頭道。
“我會等你!“
柳青青突然奔了出去,她的心裡是喜悅,是興奮,還是幸福她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燕南飛的眼睛還在盯着門口,但柳青青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夜已闌,人聲已靜,和風如水般漫過。
柳青青每次都如風般無聲的來,匆匆的去。在燕南飛平靜的心湖上激起一圈圈漣漪,再也無法平復。
有些地方,不管是什麼時候,生意都總是特別的好。而賭館正是其中之一。
自從有了人類開始,賭就已出現,而賭的花樣也是越來越多,色子,牌九,押寶……
但所謂十賭九騙,最終獲利的還是賭館。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忍不住要去賭兩把。
燕南飛和江上飛雖然偶爾也會賭上兩把,但從來不會賭的太多,因爲他們深知這個道理。
他們還沒踏進“順心賭坊”的大門,就已聽見了裡面傳來的笑聲,喊聲,色子聲。
“順心賭坊”是城中最大的一間賭館,佈置也是最豪華,尤其是房頂上掛着一百二十八盞白紗宮燈,絕對保證賭場夜間的正常運行。
趙有德是順心賭坊的總管,臉上總是帶着笑容,這也使得大多的賭客都對他有着一些好感。
他當然也認得燕南飛二人,所以他們一走進賭場,趙有德就已迎了上來。
“兩位今天這麼有空來玩啊!”
“今天我們不是來玩的,是來找錢四爺的。”
錢四爺並不是排行第四,他的名字就叫錢四爺。
這城中至少有一半的生意都是他的,布莊,酒樓,賭場……就因爲他的生意大,接觸的人多,所以他的消息也很靈通。
趙有德已帶着燕南飛他們到了錢四爺面前。
這裡是一間佈置很舒適華麗的房間,錢四爺正躺在一張太師椅上。
手中正端着一杯酒,鮮紅的酒裝在透明的水晶杯中,顯得更加誘人。
近年來,錢四爺已逐漸發福,肚子也鼓了起來。
他旁邊還站着一個美麗的女人,臉上帶着春風般的笑容,美得高貴,美得脫俗。
“有錢人就是懂的享受。”江上飛已在錢四爺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一個人不管虧誰,都不能虧了自己。”錢四爺呷了一口酒悠悠嘆道,“你也應該多享受享受。”
江上飛苦笑道:“可惜我一有錢,就把它們全都送進了酒館,多一刻也留不住。”
“那就沒辦法了。”錢四爺指了指桌上的酒道,“要不要來一杯,這是波斯所產的葡萄酒,中原恐怕很難見到。”
“葡萄美酒夜光杯,豈非正就是形容它的。”江上飛舉着酒讚歎道。
聽到江上飛的讚歎,錢四爺臉上的表情愉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