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娟知道事關重大,叮囑商開誠暫時就住在自己家裡,等到風聲過了再出去活動,畢竟長白山也是北方軍管轄的範圍。
商開誠的情緒格外的低落:“小娟妹子,都是我這個大哥不稱職,害你受苦,現在更是身陷玄家無法脫身!”
商開誠爲此十分自責。
可是杜小娟想得卻很開:“大哥,這事根本不是你的錯,我能活着出來就是幸運的事,至於身陷玄家,倒也未必!你就不要自責了,還是陪我去看看爹和娘吧!”
商開誠聽她這麼說,情緒才略有好轉,兩個人收拾了一些祭拜的東西,準備去山上祭拜杜大山和霞子。
其時天氣已經有些寒冷,商開誠戴了頂將臉都遮擋住了的大帽子,提着裝東西的籃子,兩個人相跟着向山上走去。
柳芽見杜小娟出來了,急忙走過去扶着她,同時將一個準備好的滾熱的手爐交到了杜小娟的手裡。
“我要去祭拜先父母,你們暫且等在這裡吧!”杜小娟對車伕和那些跟來的侍衛說道。
“小夫人,那怎麼行呢?大少爺臨走的時候特意吩咐過了,不許我們離開小夫人身邊,以免發生意外!”多喜第一次被指派給小夫人,他唯恐出了什麼紕漏。
杜小娟的臉色不太高興,但她知道,如果只是自己跟商開誠兩個人去山上,一定會引來別人閒話,於是想了想才說:“我不想人多打擾了父母安眠,這樣吧,柳芽,你跟我一起來吧!”
柳芽乖巧地答應“是”,便主動地提過商開誠手裡的籃子跟在了兩個人的後面。
山路崎嶇,荒草悽悽。陣陣冷風從山上吹過,吹得枯乾的葉子沙沙作響,吹得幾個人忍不住打寒顫。
杜小娟不是不知道玄承業的好心,但她不想人多眼雜,暴露了商開誠的真實身份。
幾個人靜悄悄的,一路無話,來到了杜大山和霞子的墳前,杜小娟和商開誠在柳芽的幫助下襬放好了祭品,杜小娟又痛哭了一回,這纔在商開誠的勸說下,由柳芽攙扶着一步一回頭向山下走去。
天光
漸暗,晚歸的老鴉在頭上盤旋飛過,發出淒涼的叫聲,杜小娟的心也一片淒涼,失去了父母的呵護,她覺得自己真的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倦鳥,老鴉尚且還有舊巢可歸,而自己呢?
回去的路上,杜小娟安靜地坐在馬車上,聽着馬蹄踏地的聲音,聽着呼呼的山風吹過,她知道,自己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可是未來什麼樣子,她卻是一片迷茫。
“柳芽,你相信這世上有因果循環嗎?”杜小娟問陪侍在身邊的柳芽。
“小夫人,柳芽是個無知的人,不懂得那麼多的道理,不過聽老輩人說,人的世界是有因果循環的,這輩子做了壞事,即便老天不懲罰,下輩子也是要償還的。所以,我娘常說‘要與人爲善’。想來就是害怕這個因果循環吧!”
“與人爲善!”杜小娟重複着這四個字,忍不住苦笑:“這個弱肉強食、強者爲王的世界,真的與人爲善就能得善終結善果嗎?”
正在那裡想着心事,車外傳來了吆喝聲,柳芽撩起車簾子詢問多喜發生了什麼事,才知道原來是個瘋和尚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杜小娟從馬車上探出身來:“多喜,不要爲難他,給他點錢讓我們過去吧!”
多喜從柳芽手裡接過兩個銀元給了那個瘋和尚:“這是玄家小夫人,你不要不識好歹!小夫人仁慈,不跟你計較,如果是別人,一定給你一頓鞭子!”
瘋和尚接過銀元也不客氣,直接揣進了自己的懷裡:“小夫人如此仁慈,一定會善心得善報的!”說完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喝了一口酒。
馬車和他交錯的剎那,瘋和尚看到了杜小娟身上帶着的荷包,很明顯呆愣了一下。
這讓杜小娟有種“和尚沒醉,精光乍現!”的錯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她吩咐趕車的老李:“老李叔,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趕路吧!”
馬車重新飛馳起來,並沒有因爲這個小插曲而耽誤了回家的時間。
所以,當華燈初上的時候,杜小娟已經回到了家裡。
玄老夫人見她這
麼晚纔回來,臉上的神色不算高興。
“老夫人別不高興,小夫人是新過門的媳婦,又正受着大少爺寵愛,就算有什麼不夠周到的地方,咱們也應該寬容着纔是,何況還有大帥撐腰呢。”
二姨太林翠俏是個最會見縫插針的人,她總是唯恐天下不亂。
昨天晚上玄承業留宿在了劉靜嫺那裡,這讓林翠俏看到了希望。
而劉靜嫺本來不是個善於爭鬥的人,因爲前一天受了玄承業的冷遇,心情極爲不好,此時看到正受寵的杜小娟,哪裡還會有好顏色?
“二妹妹說的是,就算五姨太有什麼做得過分的地方,咱們想想大少爺和大帥,還是忍耐一下吧!”她很少這樣參與到妻妾之爭中,這次則一反常態。
“我這個大帥夫人的親表妹也不見得有這待遇!五妹妹真是好福氣!”朱寒煙掩嘴輕笑。
沒辦法,誰讓她不識好歹呢?自己想着都是大帥那邊過來的人,可以彼此結成同盟互相依靠,人家不領情,不領情就算了,在這個宅子裡,不是朋友,就只能是敵人,她不介意落井下石一把!
“大少爺對她的寵愛也不過如此,還不是一時新鮮,就算背後有大帥做靠山又怎樣!”林翠俏背地裡這樣對月喜說。
林翠俏的話果然起了作用,玄老夫人的臉色更加的難看:“既然進了我玄家的門,一切就得按照玄家的規矩來,沒見過一個姨太太這麼隨便的,就是大夫人想回孃家也要有個章程。大帥撐腰又怎樣?老三是大帥夫人的親表妹,進府之後上尊敬我老太太,下親密這些姐妹,從沒出什麼幺蛾子。何況就算大帥他官再大也是老太太我的晚輩!還是肯給我幾分面子的。”
杜小娟只是冷笑一下,大戶人家的妻妾爭鬥不過是這樣,也沒什麼了不起。看來自己這次回孃家祭拜父母讓許多人心裡不爽了。
妻妾之中唯獨鹿小鹿沒有言語,杜小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打着什麼主意。
她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幾個女人都有種一拳下去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