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秘密
開顱？
建寧聽了到不害怕，反而很好奇，笑問道：“要把腦袋切開麼？那還可以按上麼？”傅胤祖笑道：“不全對，但是差不多。”
一旁吳恙馬上道：“既然對公主的性命無礙，那就沒有必要開顱了。”
建寧奇怪的問道：“既然能治好爲什麼不治呢？”又對傅胤祖道：“切開後真的能治好麼？”
傅胤祖道：“老夫有九成把握治好，只是，老臣也是第一次開顱……”
建寧指着傅胤祖笑道：“原來你心中也沒有譜。”
吳恙聽了更害怕，道：“如此還是算了吧。”
只是，建寧對開顱很感興趣，問道：“你既然沒有開過，又怎麼會有九成把握，而且是什麼樣的病還需要開顱？”
傅胤祖想了下，道：“簡單的說，就是頭中有一部分被一個小肉球堵住了，血液無法流過去，現在打開頭顱，將小肉球取出來，病也就好了。這其實算是西洋醫術，老夫這幾年在研究西醫，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他們洋人雖然不知禮節，但是有些想法還是很大膽的。胳膊斷了，就將胳膊縫上，其實也是很對的想法。”
建寧聽了這些更加的好奇，只捧着腦袋，對吳恙道：“你說我的腦袋裡多了個東西麼？”
吳恙真恨自己沒有問清楚傅胤祖，他就怕建寧天真，真的相信了傅胤祖說的話，他不是不相信傅胤祖，而是擔心建寧冒險。
吳恙忙勸道：“沒有的，建寧本來就很正常。”
傅胤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接受開顱的，自然不肯放過，便道：“當年，老夫給公主把脈，那時候公主還小，只要喝個幾年化血的藥，長大了自然就化開了，但是……一時錯過，就只能開顱了。”
建寧道：“那要是化開了怎麼樣？有這個小肉球又怎麼樣？我一直覺得自己都很好啊。”
傅胤祖笑道：“夏蟲不可以語冰，老夫也不知道公主現在是什麼樣子的。”
建寧嘆口氣，有些躊躇，對吳恙問道：“你說，我要不要試試開顱？”
吳恙無奈的笑道：“這開顱怎麼能隨便試試呢？我覺得建寧現在就很好。”
建寧道：“可是我現在有病啊，有病就應該醫治不是麼？”
吳恙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扶着建寧的肩膀道：“我擔心你。擔心你，一離開就不會回來了。”
建寧又看向傅胤祖，道：“我會回來麼？”
傅胤祖道：“老夫可以保證公主健健康康的，但是，若是醫治好這腦疾，或許公主的一些想法就會變了，以前喜歡甜的將來或許就不會喜歡甜的了，便的更加的聰明，或許，喜歡的人也就不喜歡了。”
建寧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道：“居然還會這個樣子？那我豈不是不再是我？”
傅胤祖笑道：“當然，公主還是公主，只是有些變化而已。”
建寧一時不說話。
傅胤祖又道：“公主慢慢想想，若是想開顱，便召老夫就開。”說着便出去了。
一旁的絮兒有些擔心的看着建寧，道：“公主，真要治好了，公主會不會嫌棄我蠢笨？”
絮兒能在建寧身旁並不單單是因爲就只有她一人忠心，還因爲她倆投緣，也就是說絮兒也是一個簡單單純的女孩子。
絮兒又道：“要是我能替公主試試就好了。”
建寧笑道：“你又沒有病，怎麼能試？”
絮兒疑惑的道：“可是我覺得公主也沒有病啊，公主之前不知道有腦疾的時候不好好的麼？什麼腦疾不腦疾的，我就覺的那個老大夫在騙人。”
建寧道：“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事。”
吳恙忙道：“公主本來就很好。”
建寧對絮兒道：“你下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要記得喝藥。”
自有小侍女將絮兒扶下去。
建寧一時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吳恙問道：“公主真的想要開顱麼？”
建寧道：“我沒有想好呢，如果單純是爲了治病的話，我想應該會的，可是，他說，治好了可能會變另外一個人，我擔心……”說着就看着吳恙。
她擔心自己好了之後就不再喜歡吳恙了。
吳恙何嘗又沒有這種擔憂，不得不說，建寧現在這般單純樂觀，絕對與她有腦疾有關，她不會想太多，想的很簡單，在她的世界裡非黑即白，如果醫治好了，或許，她也會捲入這種紛爭。
建寧笑笑，道：“我決定不開顱了。”
吳恙有些驚訝建寧這麼快就改變主意，問道：“真的麼？”
建寧解釋道：“我也擔心，你以後不會再喜歡那個我了。”
吳恙看着建寧道：“建寧什麼樣子我都喜歡的。”
建寧道：“那我也不醫治了，我擔心好了的我，我自己都不喜歡了。”就想傅胤祖所說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好了之後是什麼樣子，但是，她見到過很多沒有病的人，孟古青、董宛、貞嬪等等，她並不喜歡她們那樣。
吳恙長出一口氣，道：“公主想開了就好。”
傅胤祖得知建寧選擇後，倒是遺憾了一段時間，只是依然在那個大院給那些孩子泡藥浴。
一轉眼，就到了康熙四年的冬天，這個大院的孩子就有三十多人。
吳恙也不再尋找適合練武的小孩子，傅胤祖也不再做藥浴了。
傅胤祖坐在院子裡曬着太陽，看着那些小孩子練武，對吳恙道：“過段時間，我恐怕就要走了，你不問問你的小公主是否還要開顱？”
兩人可以說是往年之交，吳恙撇了眼傅胤祖，道：“先生還是不要開玩笑了，我要是早知道你說的醫治的法子是開顱，我是絕對不會帶你去見公主的。”
傅胤祖哈哈大笑，又道：“莫非你不希望她好？你認爲現在好的情況或許對她來說並不好。”
吳恙回道：“那又如何得知以後的好對她來說就是好？公主很滿意現在。”他也很滿意。
這一年很平靜，吳應熊不再打擾建寧，皇宮裡也沒有建寧什麼事，只有他在爲玄燁爲太皇太后做事，如果這樣可以換來建寧平靜的生活的話，那麼他很願意。
傅胤祖長出一口氣，過了一會道：“我年紀大了，沒有幾年活頭了，這一次離開，怕是以後永遠不再相見了，你還年輕，要記得留後路。”
這指的就是爲玄燁辦事……
他知道的太多了，能不能安然而退，很難說。
吳恙看向那些練武的小孩子，年紀不過五六歲，身上皮膚髮黃，是常年泡藥浴的結果，看着一點也不像小孩子，眼神黯淡下來，道：“先生知道皇上找這些孩子是來幹什麼麼？”
傅胤祖搖頭道：“不知道，這些並不需要咱們知道。”
吳恙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是一件大事。”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泡藥浴，而且這藥浴還太過猛烈，這些孩子怕是五六年之後就剩下一半了，而這一半以後也是要幹大事的，幹完之後，說不得也都活不成，可是他們依然願意留在這裡。
這些都是窮苦的孩子，留在這裡總比被賣去當太監當奴僕強。
傅胤祖明白吳恙的意思，道：“飲鴆止渴，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吳恙笑道：“還有兩年，太皇太后答應讓我們離開。先生能平安的離開，我想我們會的。”
只是，他並不相信太皇太后真的會履行承諾。
傅胤祖也不相信。
傅胤祖之所以能夠一直安排，除了一身的本事外，也因爲他本身年紀就大了，活不了幾年了，而且，世上本來就沒有傅胤祖了，傅胤祖早就是了。
兩人並沒有說破這些。
傅胤祖只是笑道：“小夥子，如果真有這一天，就來找我吧，老夫請你們夫妻倆吃好吃的。”
吳恙笑道：“那我一定帶建寧去，先生的藥膳可是一絕啊。”
兩人相視而笑。
沒有相約時間，也沒有地點，都很明白，就算吳恙與建寧有一天當真平安離開了，那麼那個時候傅胤祖大概也已經死了。
不過，人留着一些希望總是好的。
康熙五年，這一年的新年大宴要比往常幾年熱鬧一些，好像有一點像順治還在的時候了。
建寧自是要入宮的，她這一輩的人，好像就只有她一人在紫禁城，太皇太后年紀大了，經常回憶以前，也就喜歡看見建寧了。
而這一年這般熱鬧，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給玄燁選妻子了。
建寧都覺得時間過的快，想當年，玄燁還是襁褓中的，現在居然也要成親了。
因爲太皇太后對建寧有所放鬆，玄燁也當了幾年的皇帝，現在建寧見到玄燁倒是比以前容易很多了。
之前，玄燁還擔心建寧性子天真，說話不小心，後來才發現建寧比任何一個人都會保守秘密。
因爲建寧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玄燁有的時候便開玩笑道：“十四姑姑身上有沒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建寧笑道：“當然有，每個人身上都秘密的。你不可能知道所有秘密的。”
玄燁又問道：“那十四姑姑有自己的秘密麼？”
建寧想來一下，道：“好像有吧，我的秘密，就是那些我不能說出口的別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