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真相
吳恙道：“臣發現，皇上宮裡焚燒的香有問題……才致使皇上心神不寧……”
順治想了下，道：“你的意思是，朕想出家，是因爲這個？”
吳恙擡頭看了眼順治，順治這段日子瘦的厲害，臉色也不好，眼神不在明朗，帶着困惑與疲憊，吳恙回道：“這個臣不敢定論，但是如果陛下這裡有這種東西的話，那麼端敬皇后那裡也不見得沒有。”
順治聽到小宛的稱呼，就放下剛纔的問題，道：“好，你好好查查。”
吳恙遲疑了下。
順治問道：“怎麼了？”
吳恙回道：“臣怕是要去一趟萬壽宮檢查一下，而且距離端敬皇后仙逝有些日子了，不知道……”
順治點頭，道：“去吧，晚上你偷偷過去。”頓了下，道：“朕同你一起去，小宛仙逝那一天，朕就將萬壽宮封起來了，不會有人動的，除非……有人偷偷進去。”或許會有人同吳恙有一樣的目的。又接着道：“不過，朕可以肯定，七天內是不會有人進去的。”因爲那七天他一直都在，在小宛的寢殿，身旁也沒有人伺候。
吳恙微微皺眉，道：“臣明白了。”
順治已經冷靜下來，剛纔就好像做了場夢，就連他都覺得，或許他真的是受了什麼迷藥的影響。
順治道：“你先出去吧，哦，把建寧送回去吧，她一定嚇了一跳。”
吳恙出去後，朝着吳良輔點了下頭。
吳良輔正在與行森法師說話，也回了一個眼神。
吳恙護送建寧出宮。
其實他在建寧入宮後就被太后秘密傳入宮，太后對他說的話很短也很直接，更有威懾力。
“吳恙，哀家不管你是誰，皇帝又讓你幹什麼，哀家現在要讓你辦一件事，你若是不想辦，不論皇帝怎麼對你承諾的，哀家都可以保證你永遠不會和建寧在一起。長話短說，你現在去見皇上，告訴他他的宮殿裡迷藥。至於爲什麼你到那了就知道了。”
就這麼兩句話，太后便不理會他了。
他心中十分的驚訝，也只得先去乾清宮。
到了那裡才知道原來順治是想出家，吳恙也只得佩服太后的計謀，順治已經被建寧、吳良輔勸的有五六分回心轉意了，最少不會馬上剃髮，他再告訴順治宮中有迷藥，想來順治的心中也就有**分放棄了。
到時候太后與後宮嬪妃再勸勸，也就算了。
至於董宛生前是否有中了迷藥，吳恙覺得應該有八成了，只是他只查到一點，很快就一點蹤跡也沒有了，以至於他手上沒有一點證據，因此，也不能對順治說什麼。
吳恙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他與順治在萬壽宮裡待了一夜，他上上下下的查了一遍都沒有查到什麼，而在最後……
建寧這一夜也沒有睡好，見到吳恙忙上前詢問：“怎麼樣，查到些什麼麼？”說完就拉着吳恙進來，感覺吳恙手上都是汗，忙道：“我讓人熬些綠豆湯，現在就要入冬了，你怎麼還這麼愛出汗呢？”
今日把建寧嚇壞了，晚上就要拉着吳恙陪她，吳恙才無奈將要與順治一同探查萬壽宮的事告訴建寧。
建寧這才知道原來董宛的背後或許還有這種陰謀，心中又對董宛多了些憐惜。
建寧的手涼涼的，吳恙只捂着建寧的手，笑道：“不用着急，我回來的有些急而已。”
兩人坐下，建寧看着吳恙，問道：“查出什麼來了？”
吳恙沒有回答，而是問建寧：“公主覺得……她入宮前後是否有分別？或者是否察覺出其他的不同？”吳恙不好直說董宛的名號或者名稱，免得被有心人傳出去。
建寧想了想，搖頭道：“她入宮前，我並不認得，還是聽太后說過，才記得她小時是入宮過的，只是一點也沒有印象，不過大家都說是個嫺靜的女孩子。後來……見到她，沒想到變化那麼大，更是想不起來了。不過……倒是覺得她入宮後是有變化，但是……皇宮就是讓人變化的地方，也不覺得奇怪。”
建寧想到第一次見到董宛的樣子，那個時候她還是董鄂小宛，襄王妃，那時候眉眼間全是自信還有不可多得靈氣，後來成了皇貴妃，雖然還是自信，可是也就同宮裡那些人一樣了。
吳恙長出一口氣道：“我也是這樣覺得，她雖然有變化，但是卻並不讓人奇怪，看來，天下人就只有她最愛的人相信她。”
建寧忙道：“到底查到了麼？又查到了什麼？你快告訴我。”
吳恙笑道：“公主就是這樣心急。”頓了下，道：“一入宮，那裡就一直是她的住所，便是處理庶務也會在那裡，若是有任何迷藥，那也只能在那裡，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那一定是慢性藥，不然她一下子變化太快也讓人懷疑，所以不會是身邊的人乾的，能在她身邊的人一定都是心腹，而雖然最後三年雖然身旁只有一個心腹，但是其他人都是……”看了眼慈寧宮，建寧明白的點點頭，吳恙才繼續說：“都是她的人，那就更不可能害人了。”
太后用自己的人害人，那不是傻子？
“不過，我們查了一圈，也都沒有查出什麼來，基本上已經認定，屋內應該是沒有迷藥的，走的時候……或許是，老天顯靈了，經書突然掉在地上……”
建寧道：“這不可能，莫非是有風？可是吹落一本書也太……”
吳恙笑道：“是令人奇怪，我們走進了看，纔看見一隻黑貓，晚上看不太清，或許是因爲那裡總有吃的，它就偷偷的來，也不小心蹬落了經書。”
建寧緊張的道：“然後呢？”
吳恙嘆道：“也不知道是誰有那等奇思妙想，這經書上的字跡，就是用迷藥寫的。我對這些迷藥略知一二，有八分把握。”而董宛從博果爾死後開始唸經書。
其實，董宛的大多數都東西都被焚燬了，只有這本經書，因爲是董宛抄寫的第一本經書，所以順治沒有將其毀掉。
建寧也嘆了一口氣，道：“那她是從入宮就中毒了？所以變的怪怪的？可是就一本經書，就有這麼厲害麼？”
吳恙道：“應該是，也可能是墨塊裡有毒，但是想來也不多的，這是慢性毒，慢慢滲入身體裡，俘獲人的心智，讓人瘋狂。”
建寧一時不說話，果然，董宛總是有好幾個面目，誰都不知道她真正的那個是什麼樣的。或許只有皇帝哥哥知道了。
她與董宛相視，都是在董宛入宮以後了。
吳恙也想起董宛出嫁前的模樣，想一顆水晶般剔透閃耀，這樣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被迷惑了呢？如果不是因爲那毒藥，董宛又將是另一個模樣吧。
他們都以爲是皇宮改變了董宛，卻不知道原來是那些惡毒的心思毀了董宛。
建寧又問道：“皇帝哥哥……怎麼樣？”
吳恙想起順治當時知道真相的模樣，道：“他很高興，因爲原來他的小宛一直都沒有變。”
建寧道：“能查出是誰幹的麼？”
吳恙搖搖頭，道：“時間太長了，從經手人查的話是查不出來了，經書已經被我拿出來，找人再檢查一下。或許可以從迷藥這邊查。”
建寧道：“那你不會……”
吳恙笑道：“不會的。”
順治找到了董宛改變的根源既高興又悔恨，他應該相信小宛的，小宛心胸寬廣，同男兒一樣瀟灑，怎麼被榮華富貴迷惑？他應該早就察覺出來小宛的不對的，可是……宮裡的每個人都這樣，小宛看起來同她們一樣就又“正常”的很……
好在，順治不再提剃髮出家的事，只是更加的思念董宛，思念那個剛剛相識的董宛。
十月初八日，順治第五次親臨壽椿殿，爲小宛斷七，而後，順治還是那個皇上。
小宛，從此就真的消失了。
順治雖然勉強振作，卻力不從心，他宮中的迷藥，順治並不想再找了，他心裡明白，他是真的想出家，與那些藥沒有關係的。
雖如此，順治心中已經完全受了佛法的薰陶，只是在皇位上苦苦掙扎。
順治十八年正月初二，順治安排吳良輔出家爲僧，他親臨憫忠寺觀吳良輔出家儀式。
他好像看見自己坐在那裡，頭髮一點一點剃掉，順治第一次居然羨慕一個太監，那掉落的頭髮，好像就是順治心上的情絲。
順治猛的想起來，博果爾死的那一天，也是過年時候的夜晚，只是不記得是不是初二了，順治現在極其的冷靜，他記起自己是被人引去花園散步的，之前也被灌了很多酒，而他讓吳恙去查，博果爾去那裡也是被人隱去的，雖然說是董宛讓他出來的，但是查董宛那邊是沒有傳過這種消息的。
還有那些所謂南明的證據……其實一個也站不住腳……
他錯的太離譜了……
而背後是誰？順治不在想下去，他身邊除了董宛與建寧，哪一個是真的？甚至連董宛都是假的……
小宛，他的小宛……
歸來的當晚順治即染上天花，發起高燒來，他預感病體沉重，初六日深夜急召禮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學士王熙及原內閣學士麻勒吉入養心殿，口授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