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義膽

在離客來樓不遠的一處飯館裡,張括和韓夜正在吃着午餐。

“哈~!”韓夜喝完鍋子裡最後的一口清燉羊肉湯,放下筷子和勺子,摸了摸發脹的小肚腩,問道:“吃完飯後我們去哪裡?”

張括喝了一口袋子裡的酒,若有所思地望了韓夜一眼,然後一邊用筷子去夾剩下的小菜,一邊漫不經心地道:“送你回家。”

韓夜聽了這話,怔住了,良久纔回過神來,睜大了清澈的秀目問魔頭道:“真的嗎?”

魔頭靜靜地看着韓夜,微微點了點頭。

韓夜雖然不知道張括爲什麼會突然要送自己回去,但一想到可以很快回家,終歸是心情舒暢的,因此這男孩隔着衣襟摸着胸前的玉墜,面上掛着心酸和喜悅,卻又帶着一些淡淡的難忘。

張括灌了口酒,略爲憂愁地看了一樣正滿懷憧憬的韓夜,心想:“小鬼,如今武林之中想娶我性命的人比比皆是,把你送回鳴劍堂,讓司徒勝、韓風他們保護你,總比呆在我身邊要好。”

張括的擔心的確很合理,八卦門、巨鯤幫、雪鷹\派三個門派都很想借除魔之名在武林中崛起,自然不會放過殺他的機會,而韓夜現在跟着他,早晚有一天會受牽連。爲了保全韓夜,張括可算是想了很多,今日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也讓他的心中踏實了不少。

而年輕的孩子不明白魔頭的心思,多半是想着回家,想着爹孃,想着妹妹和雲夢,想着鳴劍堂的衆多長輩。

張括又仰頭喝了一口酒袋中的酒,站起身來,道:“吃飽了就出發吧,今日還要趕很長的路呢!”說罷,他把一錠銀子放在飯桌上,提劍就往店外走去。

“喂,又不等我!”韓夜剛回過神來,張括已大步流星出了店門,弄得韓夜只好一邊喊話一邊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正午時分,街上自然熱鬧,韓夜跟着張括在人羣中穿梭,幾次險些跟丟。興許是擔心韓夜會迷失在人羣裡,張括只得回頭抓住韓夜的手,然後領着他趕路。

趕了大約一刻時間的路,街上的人漸漸少了些,但仍爲擁擠,張括帶着男孩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突然感覺有人在他肩頭上輕輕撞了一下,接着便聽到“哎呀”一聲,一個穿着不怎麼整潔的青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張括覺得有些奇怪:自己身體再怎麼健碩,剛纔的力道也不至於把那人撞到吧?不過,更離譜的事馬上就來了,青年往地上一坐後,四周突然來了四五個人,哥哥穿得吊兒郎當,看上去就是一羣市井無賴,然後他們故作關心地問地上那個人:“老大,你怎麼樣?沒事吧?”

“哎喲~!”坐在地上的人甩着自己的右臂,左手指着張括道:“我的手被他撞折了。”

這話真叫一個可笑,先前撞上來時,這青年的右手連碰都沒碰到張括,居然就“撞折了”,張括想都沒想就明白了——這幾個傢伙在合夥敲他竹槓呢!

果不其然,接下來發生的事,便是一個無賴攙扶着“受傷”的青年,其他幾個人則走到張括面前又推又搡地叫他賠錢。

“哼,一羣蠢貨。”張括當時便已動殺念,但他沒忘記對韓夜的承諾,因而不想搭理這夥潑皮,拉着韓夜的手就要走。潑皮們哪裡肯依?有的拽着張括的手,有的扯着張括的衣角,有的揪住張括的衣領,極盡潑皮之能事。

張括這下可惱了,鑑於殺手的身份,他平時從不招惹別人,今天這幾個小流氓硬纏着他,怎不叫他怒火中燒?於是,張括皺着眉頭,眼中兇光漸盛,他右手鬆開韓夜,繼而緩緩伸向腰間的龍泉劍,心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十幾天我都沒殺過人了,你們要送死,也怨不得我!”

眼看張括就要拔劍,一場血光之災即將發生,正當此時,身邊的一雙小手落在了張括的右臂上,張括低頭一看,原來韓夜這孩子已抓着他的右手,用充滿哀求和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一邊朝他輕輕搖頭,彷彿在說: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張括啊張括,你曾發誓不再殺人,怎能忘了當初的誓言呢?

看着韓夜那澄澈的雙眼,張括終於一咬牙,平靜下心來,放下抓劍的手,身上猝然發出青綠色的玄元真氣,將纏住自己的那幾個潑皮推了出去。接着,他用手抓住韓夜的小手,目光兇狠地望着被推開的那幾個潑皮,怒道:“下次再讓爺爺看到你們幹這種勾當,定不饒你們性命,滾!”

潑皮大多有個特性,那就是欺善怕惡、欺軟怕硬,一見對方光用氣就把自己推開,哪還敢惹他?於是,帶頭的那個“受傷”青年率先溜了,甩動雙臂,跑得比其他人不知快多少,剩下的潑皮也是腳底抹油、連滾帶爬地跟着他們的老大溜了。

當時街上人多,看熱鬧的也不少,或許是平日裡受夠了這些無賴潑皮的窩囊氣吧,人們見張括三下兩下就把潑皮嚇跑了,漸漸拍手叫好,衆人紛紛道:“好漢啊!大俠啊!”

張括似乎很少嘗過被衆人誇的滋味,臉上不免掛起一絲笑意,他輕聲對身邊的男孩道:“走吧。”然後拉着韓夜,在衆人欣賞和感激的目光下出了邯鄲。

從邯鄲出來走了兩個多時辰,天漸漸地暗了下來,只是張括二人卻看不到夕陽西下的景象,因爲此時的天空已是烏雲密佈,恐有大雨將臨。

林子裡忽地颳起一陣大風,引得林中各樹沙沙作響,吹得落葉四處飄揚,由於風中伴着一些潮溼的怪味,韓夜只得一邊以手掩面一邊緊跟着張括,還不忘問道:“喂,我們是不是該休息一會兒了,我有點餓了,腿也有些酸了。”

張括一邊走一邊四下察看,不悅地道:“小鬼,沒看天就快下雨了嗎?如果不想被淋成落湯雞的話,最好在我找到避雨之所前閉上你的嘴巴!”

“哦。”韓夜頗爲失望地應了一聲,然後準備跟着張括繼續前行,忽然他瞟到了遠方的一處草叢,草叢隨風而動,隱約露出了被它所掩蓋的山洞。

“喂。”韓夜扯了扯張括的衣角,指着遠處的草叢,問:“那裡好像有個山洞啊。”

張括順着韓夜手指的地方仔細一看,發現草叢後面果然有個山洞,先前由於被草木遮住所以未曾留意到。於是,張括拉着韓夜穿過草叢,進到山洞裡,這山洞比起上次那個要稍稍寬敞一些,洞中的空氣帶着一絲潮腐的青苔味。

韓夜已經習慣了野外,也不管洞中乾淨與否,一屁股坐在洞裡的一塊矮石上,張括望了他一眼,道:“小鬼,還是老規矩,我出去找柴火和食物,你好好呆在洞裡,有事就大喊,懂了嗎?”

見韓夜點了點頭,張括也就不耽誤時間了,徑直出了山洞,剛出山洞時,一陣勁風從洞口掠過,吹動了他的短髮和衣衫,那風,隱約伴着嬰兒淒厲的啼哭之聲,令人覺得有些詭異和毛骨悚然。但張括覺得這荒郊野外是不可能有什麼嬰孩的,所以權當那是一種怪異的風聲,對,這山林裡有幾個怪聲怕也不奇怪。

所以張括沒多想,走到離山洞數百步的地方撿了一些幹樹枝,順便看看有什麼野味,他一邊找一邊想:“那孩子到了鳴劍堂,萬一不捨得放我走,我遇上鳴劍堂三大堂主只怕便要打起來,倒不如把他送到那附近,我再乘機閃身逃掉,那樣鳴劍堂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他,我也省得和他們起衝突。”

張括還在拾柴想事,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有妖怪啊!救命!”那聲音稚嫩中帶着極度的恐懼與驚慌,張括一聽便知是韓夜的聲音。

“不好!”張括忙丟下手裡的幹樹枝,拔起腰間的龍泉寶劍,心急火燎地趕往山洞中,可等他趕到那裡時,那裡早沒了韓夜的影子,洞中留下一股濃郁的水草味和腥臭味,而韓夜先前坐着的那塊矮石上,還伴着一些腐臭的淤泥!

正當張括不知所措時,山洞外的不遠處又傳來了韓夜的哭喊聲,而隱約之中,張括也聽到了先前的那個淒厲的嬰啼聲。張括一邊追出去,一邊腦海中閃過一本少時曾經看過的書,那本書是師父長空給他看的,叫做《降妖譜》,裡面有歷代蜀山弟子所遇妖魔的記載,有幾個妖魔他還印象深刻,其中一個,書上描述爲“生於兇水,九首黑獸,高七丈,下體多肢,聲如嬰啼,好食嬰孩,爲九州最凶煞妖邪之一”。張括邊跑邊回想先前種種,終於肯定抓走韓夜的便是這凶煞之妖,名爲“九嬰①”!

然後想到對方是九嬰,張括心中已隱隱害怕起來,因爲這種至煞的兇妖身軀裡困着無數嬰孩的怨靈,每次出現便是一場災難。傳說上古時期兇水爲金烏②所沸,九嬰自水中竄出,危害人間,幸得神界第一射手后羿發現,一箭將其消滅,卻留下了這怪物的後嗣。可后羿那是神,張括再怎麼強大也只是一介凡人,如何鬥得過如此兇悍的惡妖呢?

不過怕歸怕,張括還是追着聲音和腥臭味到了一片泥地裡,接下來的場景才真正稱之爲可怕!

那時,烏雲蓋住了整個天空,昏暗無光的天色下,大風兇狠地狂舞着、掀動山林,在離河不遠的一片泥濘地裡,有一隻身高數丈的九頭巨獸,那巨獸的每一個頭都長着一張巨大的、露出尖牙的嘴,它沒有眼睛,只有長長的蛇頸和從口裡伸出的血紅怪舌,這個全身黑乎乎怪物只要擡起其中一個頭來,一陣嬰孩的悽慘哭喊聲便會從它喉中發出,同時吹出一股令人昏厥欲吐的惡臭腥風。最令人覺得噁心的在於它的下體,它的下體密密麻麻地長滿了黑色的觸手,長至六丈、短至二丈,上面沾滿了河底的淤泥,它在陸地上正是通過這些觸手的扭動和纏繞纔可以行走和捕食。九嬰用下體的觸手卷住韓夜,一邊甩動一邊緩緩長大了其中一張大嘴,嬰啼之聲震得韓夜痛苦不堪,腥臭之風薰得韓夜幾欲昏厥。

韓夜噁心得有些想吐,在兇妖的觸手裡早就沒了一點力氣,那一刻,他清眸裡泛着恐懼的淚,絕望地向天喊道:“爹~~娘~~孩兒不想死~~嗚嗚嗚~!”但兇妖不通人性,纏住韓夜的觸手卷得更緊,巨大的獸顱顫動着,似乎很是得意。

要說張括不害怕,那是不現實的,他雖有“索命閻王”的稱號,卻也從未與如此高大可怕的妖邪打過交道,他仰頭望着那全身散發着凶煞之氣的九嬰巨獸,握着龍泉劍的手卻在不停地顫抖。以往的對手是人,打起來總有幾分勝算,現在的對手是這種不通人性的惡妖,鬥起來還活得成嗎?

“這妖孽太強了,絕對打不過……”張括緊緊鎖着粗眉,額頭冷汗直冒,身體有些不聽話地顫抖,他心道:“以這怪物的速度,我要是馬上逃走必能脫險,可是,小鬼還在它手上啊!”

正當張括遲疑而略帶膽怯之時,韓夜的哭喊聲卻突然停止了,張括擡首一看,卻見昏暗天空下,落在九嬰卷肢中的那個男孩,正用一雙隱隱透着希望的、清秀澄澈的眼眸望着他,看到了期待,看到了安寧,看到了信任。

於是,那一刻,張括想起了的昨夜小男孩曾對他說過的一席話。

……

“這十幾天睡在野外,我能睡得很安心,因爲我知道起碼身邊一直有人陪着我,要是有野獸和壞人來了,他會把他們全趕跑……儘管、儘管那個人不是好人,可和他在一起,我不會有危險。”

……

回首過往,魔頭動容了,他望着那個同樣望着他的孩子,眼眸裡漸漸有了堅定,心道:“小鬼,從前你問過我,我有沒有在意的人,我想,我有!”

念及於此,魔頭忽而變得一如既往地從容,他眉間英氣盡現,冷笑一聲,心道:“哼,我張括何時成了貪生怕死之輩了,不過一死,堂堂男兒,何足懼哉!”說罷,魔頭臉上不再有一絲的畏懼,有的只是保護他人的堅毅,他緊緊抓起手裡的龍泉劍,衝韓夜喝道:“小鬼,哭個屁!你爹孃救不了你,我來救你!”說罷,張括喝了一口酒袋裡的酒,提起龍泉寶劍,徑直衝向了那個比他高了十幾倍的九嬰妖獸,無所畏懼!

九嬰似乎也早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把作爲獵物的韓夜舉到一旁,然後擡起十幾根下盤的觸手,如黑色鋒矛般直刺張括。張括此時早把恐懼丟到了腦後,運氣疾影步,“唰”“唰”“唰”三聲,閃身跳躍,躲過了觸手的穿刺,那些觸手落空打到地上,竟也在地上刺出若干個深洞,足見其威力。張括飛快地奔向九嬰,身上的玄元真氣也逐漸展開,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和凌厲如電的眼神,直讓人覺得他像一頭狂奔的黑獅,威猛無匹、所向披靡!

九嬰前一刻還有些輕敵,這一刻便有些慌張了,它不明白眼前這個人類哪裡來的這般雄心義膽,只得甩動它的九個腦袋,發出刺耳的嬰啼,下體用以攻擊張括的觸手越來越多,張括除了閃避的同時,也不得不出劍斬斷一些正面攻來的觸手。越靠近九嬰,攻擊越發密集,到了離九嬰僅有一丈的地方時,觸手已是黑壓壓一片罩在張括的頭上,伴着濃厚的腥臭,令人作嘔。

張括一邊估摸着從哪個位置跳起可以一舉救下韓夜,九嬰的攻擊卻愈見頻繁,除了外圍的那些又粗又長的觸手外,裡層細長的小觸手也動了起來,雖說威力沒外圍的觸手大,卻也似一支支冷箭,刁鑽陰險,在張括的身軀上刺出一道道傷口。

張括一心救人、斬得瘋狂,哪怕身上受了傷,他也只是用玄元真氣略爲止住涌出的鮮血,然而每斬斷一條觸手,觸手裡就會濺出不少黑色的液體,隨着這些液體的增加,腥臭味也越來越重,張括甚至覺得這些氣味令他無法呼吸,同時,龍泉劍上也因附着着這些液體,揮動起來有些遲鈍了。

縱然張括有好劍術、快身法,捱到後面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身上被捅了不知多少個窟窿,若不是有玄元真氣附體保命,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索命閻王張括忍着全身的劇痛,緊鎖着濃眉心道:“不行,我要想辦法衝出去,不然我死了,小鬼也活不成了!”

於是,張括也沒心思估計救人的位置了,他將部分真氣附於腳上,猛地一躍而起,朝頭頂那如參天樹蓋般的觸手羣跳去,同時手裡聚起一股氣,注入劍中,待劍上發出隱隱白光時,張括大喝一聲,朝天一劍揮出,一道白色劍氣斬直轟迎面而來的觸手,觸手一碰到那劍氣,登時便被打得粉碎。然而,劍氣並未停下來,它重重地轟在觸手的圓蓋頂上,但聽“轟隆”一聲驟響,張括頂上方的層層觸手終於被轟開一道口子,而觸手們則連同九嬰的身軀一同劇烈搖晃,看來受了不小的衝擊。藉此機會,張括一口氣衝出了觸手的包圍,飛了出來。

韓夜正擔心張括會不會被那一大團噁心的觸手困死在裡面時,卻見渾身是血的張括提着寶劍,毅然決然地跳了出來,小男孩頓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屏氣凝神地望着他。

張括出了觸手的包圍,眼光一掃,終於找到了小男孩的位置,於是右腳往身旁觸手上一點,藉助蹬力直往韓夜所在的地方躍去。

張括很快離韓夜越來越近,待到他距韓夜僅丈餘之遙時,張括舉起龍泉劍,欲一劍斬斷縛住韓夜的觸手,正當此時,九嬰的九個難道卻是仰天直立,發出震耳欲聾的嬰孩啼聲,迫使張括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劍。原來,九嬰被張括剛纔的劍氣擊中,受了輕傷,如今傷勢恢復後,自然憤怒地想要報先前的仇。它搖晃着九個頭,張開血盆大口,不斷朝張括叫着,吹出令人噁心的腥風,似乎很是氣惱。

張括十分驚異於這個妖孽的恢復力,但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往下落了,再不救韓夜就來不及了,於是他再次挺起劍來,想要斬斷纏住韓夜的觸手。或許是救人心切,張括這次沒有留意九嬰的舉動,就在片刻之後,九嬰突然張開它的九張血盆大口,從口裡分別噴出五條水流和四道火焰,這些水火裡伴着淒厲的嬰兒啼哭聲,看來混有不少嬰孩的怨靈。五水四火彷彿有它們自己的意識,如九條蟒蛇般在張括四周環繞,張括還沒來得及把男孩救下,卻發現自己沒法脫離水火的包圍了,水火快速遊動,最終形成了一個球形的水火網,將張括牢牢困在了裡面。

張括眼瞅着韓夜就在身旁卻救不了,心裡很是着急,但當水火網逐漸向他收攏時,他才明白現在已經不是救不到人那麼簡單了,水火網上發出的氣一陣灼熱、一陣冰涼,不停地煎熬着張括,張括雖用玄元真氣拼命抵禦,卻仍能感覺身體受着時冷時熱的折磨。更要命的是水火網上附着的那些嬰兒怨靈,他們一見到有活人入網,立馬怨恨地迎了上來,雖不會對人造成實質上海,卻能吸取網中生靈的精元和氣力,張括才被水火網困住一小會兒,就已感到身體快被這些怨靈抽空了。水火網一點點地向着張括收攏,要不了多久,這黑漢子就會失去所有的抵抗,然後被九嬰輕而易舉地吃到肚子裡去。

“該、該死……身體不聽使喚了……”張括漸漸感到四肢乏力、身體虛弱,面色慘淡的他濃眉一緊,焦急萬分地看着水火網外那可憐無助的韓夜,心想:“至、至少,我要救下他啊!”

以當時的情況,身體虛弱的張括就算能用劍斬斷縛住韓夜的熟手,也沒法從水火網中逃出把他帶走,這孩子終究會落回九嬰手裡。只是思考了片刻,張括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要孤注一擲地給九嬰一擊,即便不能消滅它,也要把它趕走!

張括眉頭一皺,意已決然,他調動全身上下所有能用到的真氣、力量乃至精元,一股腦地全往手上龍泉劍裡注去,龍泉劍上漸漸泛起明亮銀光。等到劍上的光照亮張括毫無生氣的黝黑麪頰時,張括大喝一聲,“走!”隨即將手裡的龍泉劍一口氣擲出,直射九嬰的其中一個腦袋,九嬰似乎對自己的水火網過分自信,眼看那泛着銀光的龍泉劍投在水火網上,它的九個頭卻動也不動。小看對手的捨命一擊,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的,龍泉劍在旋轉的力道下鑽擊着水火網,一下便從其上破開一個口子,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向九嬰的頭顱,九嬰還沒來得及偏頭,龍泉劍便化爲一道銀色光束,猛地一頭扎進它那醜陋的腦袋裡。

“哇哇哇!”九嬰扭動它的身軀、甩動它的九個頭顱,發出了悽慘的嬰聲怪叫,而被龍泉劍刺中的那個腦袋裡還噴出一股黑色的惡臭液體,把龍泉劍擠了出去,黑色液體噴灑到空中,奇臭無比,令人幾欲窒息。

原本九嬰是打算在這附近找些嬰孩果腹,大老遠聞到韓夜的人味,抓來正想吃,卻不想遭此重創,不禁又疼又惱,吃人的興致也毀了,它無奈地扭動了幾下龐大的身體,將抓住的韓夜扔下,收回水火網,悻悻地鑽入河裡,不見蹤跡。

水火網一收,張括便再無力支持下去,從空中落了下來,落下時他看了一眼離自己不遠的韓夜,一想到能救得他一命,張括那毫無血色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身體則自然而然往泥地裡落去……

註釋:

①“九嬰”——出自《淮南子·本徑訓》。“九嬰,水火之怪,爲人害……北狄之地有兇水。”《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更提到這種兇妖成爲了后羿第三個斬殺的目標。

②“金烏”——太陽裡閃着金光的三足烏鴉,是我國神話文化中經典的太陽形象。唐代詩人兼散文家韓愈曾在《李花贈張十一署》中寫道:“金烏海底初飛來,朱輝散射青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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