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遍地死屍的地方走着路也不好受,兩派的人都不由捂住鼻子,不想聞其臭,並小心腳下,不去踩碰到屍骨。
而帶頭的葛存念等則是焦急居多。
既然幾年中有這麼多的人進入過此谷,雲野師祖的屍骸會不會被驚擾,甚至破壞過?
好在,依照腦中指示,總算行到了那資訊中說的師祖屍骨所在的方位,那裡應該有一座暗門,葛存念摸了半天,一個近人高的洞口終於呈現,衆人一喜,隨着帶頭者進入。
洞內稍有些乾燥,點了火把,纔將路照得清晰了一些。
向內走了半天,終於見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那裂口之後,明顯就有一個不小的空間。
葛存念、紀不孤、曾長正三人,甚至是由當年存活下來的那十多位點蒼弟子,都難抑心口激動,顫巍巍地走了進去。
畢竟,雲野師祖對他們的意義非同小可,沒有他對抱日八式的轉授,點蒼必定會一直式微下去,何來今時的重回大門大派之機遇和本領,並且將師門擴展到了數百人?
進入內中後,果然發現了那處建築成了道門或者佛堂式樣的暗室,更見到了地面上那些當初畫下來的走位圖,以及最內裡倚着塑像安靜坐着的雲野屍骨。
那一刻,點蒼所有人呼喚着雲野師祖的名號,由前到後,跪成一片。
再後面的崑崙門人雖然限於空間無法近前,聽着那虔誠感恩的跪拜,也不由唏噓,生出類同的感受:都是江湖門派,最看重師門傳承,所以所痛所癢所喜所憂之處都是一樣的,擁有相同的血脈本質。
拜完之後,點蒼派又依據門派禮數,避開那些走位圖,用來時攜帶的遺骸棺木,將師祖的屍骨萬分小心地放了進去,蓋上棺蓋後,才鬆了口氣。
而到此,入迷幻魔谷的任務本該說是完成了的,不料最外圍,等候在穀道中的那些崑崙弟子忽驚叫道:“不好,天上陰雲密佈,莫非要下雨了?”
這話一傳進來,點蒼人也是一驚。
紀不孤忙命弟子出谷去一看,回來後,聽到的更細緻描述是天上陰雲幕遮,閃電時時,而四圍則是風捲塵沙,難以視目,而在這有着迴旋通道的魔谷內,影響就更明顯。
也即,真的可能要下雨了,而且,必是大雨。
這一下,千把號人有些爲難了,畢竟,再出谷去,即便及時在下雨前成功了,想尋找一個投宿地就是一項難事,加上又要運送骨骸,天雨路滑,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有損失。
但不出去的話,唯一可以避雨的,就是進入時那窄窄的通道,以及這處裂縫中的斗大空間了,哪裡又容納得下?
兩方人一時作難。
忽然,有弟子在過道中喜悅叫道:“啊,這裡的過道還可以向裡延伸!”
這一聽,希望不可放過,立即有人說向裡面探看探看。
而這一探看,所發現的結果大出意料。
最裡面,竟然有一個似乎被破開的洞,洞內,則有隱約的流水聲,聽那音質,分明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有人將一根火把投了進去,發現果然如此,裡面的空間不但大,而且地面平坦,上有穹頂,分明是人爲塑造出來的一個大洞府!
探到這裡,後面有人驚呼雨下來了,於是衆人也沒工夫更細緻探查了,一撥撥地開始進入,而云野的棺槨自然也小心被擡了進去。
千多號人進入後,點起更多火把,很快發現,兩廂洞壁上還有着燈池,就不知還能否利用,於是有人將火把投了過去,轟然一聲,那壁燈竟然燃着了,衆人大喜,當即再將更多壁燈點燃,至此,洞內情形完全顯現,衆人也看得大爲讚歎。
只見,這洞府內不僅形狀塑造的完美,還能在地面發現一些橫向的溝槽,其內流淌着的水,經久不息,冒着煙,明顯是地下熱泉,有人大着膽子飲用了一下,即刻稱道甜美暖心。
有了熱泉,在這裡就半點不必擔憂了,衆人也算趕了一路,忙各自找地方坐下歇息。
兩方首腦卻沒有馬上放心,而是持着火把往更裡面沒必要點壁燈的地方前進察探,直走了不知多遠,發現竟被塌裂的大石封堵住了,不知其後狀況,探險到此終結。
幾人忙探討總體感受,判斷這洞府之前應該是一處巨大的儲藏室,而儲藏物很久之前被搬空,那面的出口也被炸塌,也因此,沒有被後來的闖入者發現,凡是便宜了自己等人。
他們當然也懷疑過這洞府是否跟當年駐紮進來的月魔教有關,不過這還是有些敏感話題的味道,就沒出口。
找到了避風雨的地方,奔波一路衆人也累了,於是紛紛選擇了溫泉之地,相互背倚着,開始休息。
無聲之下,只能聽到外圍隱隱約約的風雷之聲,衆人模模糊糊的,開始沉入夢鄉……
葛存念第一次醒來的時候,雨還在下,聲響不停,他就又閉上了眼睛,第二次醒來的時候,風雷聲消失,但另一種聲音卻傳了進來,那是聲慘叫。
就是這聲叫,讓他猛然清醒,一切警惕找回,起身大喝道:“不好,出事了!”
而其實,被那慘叫驚醒的遠不止他一個,包括崑崙的元英等,也起身喚醒徒衆。
於是,在片刻間,千把號人很快都爬了起來,糊里糊塗地四處觀望,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答案很快呈現,又一聲慘叫傳進來。
衆人忙依聲看去,發現來自於進來的那個洞口,而洞口之外應該就是通往谷中地面的通道。
葛存念元英等忙命下面弟子不要亂行動,留守洞內,自己等人則親自持劍前往探查。
出洞後,發現洞內多少有光亮,看得出來谷外應該是晴天了,剛行幾步,忽見前面有一個人呻吟着爬過來,其身上竟有鮮血,看來是受了重傷。
而那服飾,也很熟悉,是崑崙派的一名弟子。
同來的元英方豪鄧玉三人大急,忙上前輔助傷者,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誰傷了你?”
那弟子困難中斷續道:“怪……好多怪,快跑……”
怪?
元英正想問什麼怪,忽聽一聲小心,他聽到前方頭頂有風聲,忙本能地矮頭,而身體也被身邊人向後拖去,等穩定後,他擡頭一看,猛然一寒。
只見前面竟有一個人高的骷髏,一隻白骨的骨掌則正嵌在一旁的石壁中,由其姿勢,加上方纔那股勁風的方向,分明是骷髏先前用那隻手橫掃,結果被自己避開,卻嵌入了石壁裡。
只是,到底何種樣的骨骼可以破石,又是何種樣的骷髏可以活人一樣攻擊自己?
這種瞬間的聯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時膽寒混亂。
那被拋棄了的崑崙弟子看着那骷髏,眼中緊縮,喪魂般道:“就是它,就是它,我們幾個師兄弟起得早,本來是想出去探查一下的,結果……”
此弟子的喊叫也驚醒了諸人,葛存念忙直起身,並重新執起了兵器,而葛存念則乾脆一劍斬向那骷髏橫出來的手臂,哪知道,咔的一聲,竟沒能斬斷。
葛存念不由一呆。
要知道,他所持的,可是由師祖雲野轉授過來的流鶴劍,是柄寶劍,卻不能斷骨?
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砍第二次了,就在這工夫裡,那骷髏已從石壁中將骨手抽了出來,帶起一陣石渣煙塵。
不僅如此,從這骷髏後,還冒出來了一隻新的骷髏,張牙舞爪般襲來,而再聽動靜,更後面不知還有多少,這可能就是那弟子口中的“好多怪”的描述。
說話間,後來的那隻骷髏已向地面上的崑崙弟子撲去,之後開始撕咬,那弟子慘叫聲中,伸手呼救,元英方豪鄧玉三人就想前往搭救,不過,被點蒼的人攔住了,因爲,那最開始的骷髏,已經再次朝己方攻來。
六人無奈,只能捨棄那弟子,專心應付那打頭的骷髏。
合六人之力,總算阻住了對方的進襲,但是,這洞道內畢竟狹窄,更多招數根本施展不開,紀不孤想到越接近那藏身的洞府洞道越寬,就大聲提議後撤,餘五人也覺得束手束腳,點頭一同撤去。
這一撤,基本就到了那連通洞府的洞口前,空間果然寬大不少,六人稍微散開,六劍同進,逼向中心那骷髏。
這一下,那骷髏的意圖遭到了巨大牽制,葛存念尋到機會,再次劈向骷髏,不過這回是一記俯身的橫掃,就見那一劍下去,兩隻骷髏小腿被一下斷開。
失掉了腿的骷髏倒在地上,行動困難,不過依舊攀爬着攻擊,其餘五人哪容它繼續肆虐,五劍同斬,骨渣四濺。
消滅了這一骷髏,又一隻補了上來,是先前撕咬受傷弟子的那隻,而那弟子已經完全無動靜,想必已無存活可能。
這時刻,洞道內的拼殺聲已經通過洞口傳進了洞府內,裡面的弟子不少鑽出來想看看怎麼回事,結果模糊中辨出了那些敵人爲何物後,都癡呆着立在了原處不動。
元英葛存念忙向後喊道:“都不要亂看,告知裡面的師兄弟,一定要警惕,尤其,要守好洞口!”
那些弟子到此在清醒過來,意識到該怎麼做,忙回頭進洞府,怎麼說,洞道空間有限,他們也插不上手。
不過,六人正與入侵的骷髏作戰的消息傳遞來後,整個洞府的弟子都嗡亂不停。
這是怎麼樣的緣由,又是何種的原理,可以產生骷髏復活襲擊人的情況?
雖然這迷幻魔谷本就是奇怪之地,也曾有丹毒一類惹起生靈變異,也不至於產生這等超出常識的後果吧?
總之,現在發生的事大大顛覆了他們的認知體系,一時心頭混亂。
不過,這僅是災難的開始。
洞道內,雖然不斷有骷髏補進來襲擊,但是,畢竟空間被限定了,六大高手牢牢守在那裡,總是有驚無險。
但在應付骷髏的過程中,六人忽聽到一種吱吱的聲音,接着,竟有數只巨鼠體型的小一號的骷髏在洞道的縫隙間縱躍,跳蚤一樣衝刺過來,其速度尤甚於人形骷髏。
六人本來還在應付大的,這小的直撲眼前的就無法對付,無奈之下,互相喊了一聲向後撤去,雖然這樣一來就是將陣線讓出,但也將多出迴旋餘地。
誰想,六人中竟有一個看着那些小骷髏呆立原地,發出尖叫而未動身,竟是鄧玉。
原因不難推斷,女孩子本來膽子就小些,方纔的強大骷髏已經讓其恐懼感直升了,現在又加上一向討她們厭的“跳鼠”閃挪間直撲面部,心理防線當即打破。
最關心師妹的元英和方豪一時憂急,卻又補救不及。
這時刻,只聽一聲小心,鄧玉竟被人撤走,那人,乃是葛存念。
原來,方纔共鬥骷髏的過程中,葛存念距鄧玉最近,就發現其多有手忙腳亂的時候,就多了個心機,出招時多承接了些,而這次也是顧盼中後撤,見鄧玉未動,及時伸出了手,防止了其被撲中。
鄧玉被救後,由於站立未穩,竟然倒在了葛存念胸口間,不由臉一紅,退開,一時卻也沒工夫道謝。
因爲,那些神速的骨鼠怪對六人撲了個空,落地後,卻並不回頭再攻六人,而是似乎嗅到了內中更多的人氣,向內衝去。
而在下一刻,背後的洞府中就傳出了不防備下的慘叫。
六人一時急如焚,畢竟洞府內的同門武學差了一階,那骨鼠怪小且極速,己方在適應之前,不知會被傷到多少,所以,再次簡短一交流,打算再次進行後撤,直接撤進洞府,一邊封堵住洞口,一邊肅清竄進來的骨鼠。
六人的行動很果斷,很快進了洞府,不過,洞道中沒有了防守,更多的骷髏就爭先恐後衝了進來,細看下,有的竟持着兵刃——雖說其中有不少是生了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