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在堅持。請大家搜索(#¥)看最全!
到最後,大約由於力氣上的損耗,阿呆嚎叫的聲音小了起來,楚三娘背脊纔開始漸漸放鬆,當阿呆動靜幾近消失的時候,楚三娘也不知不覺睡去。
一夜無它。
楚三娘是被一陣怒叫驚醒的,那聲音喊道:“哈哈哈,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害怕持劍了,因爲……持劍者必須主持人間正義,我想代表正義,可是,我太弱了,弱到害怕一羣三流匪賊,弱到,連靠近劍都不敢……我是揹負使劍者的使命的,天賦使命!我必須不斷去斬妖除邪,來驗證自己的資格!持劍者,必須以血祭劍!”
狂呼的失憶者,言語中是膨脹的未有丟失的使命感……
“持劍者,必須以血祭劍!”
聽到末尾這句話,楚三娘大驚,猛然起身,向大樹看去,只見,樹身周遭繩索成段散佈,顯然是遭到巨力強行掙脫,而阿呆,正持劍在一丈外對天狂呼。
即便看不到正面,楚三娘也感受得到,那來自其身上的龐大煞氣。
現在的阿呆,恐怕已經不是昨夜之前被綁縛於樹上之前那個阿呆了!
只是,後半夜的不聲不響中,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楚三娘在沉睡之前以爲,阿呆動靜變小,必然是力氣喪失,漸漸意識也喪失了,至少也是不清晰,但現在看來,那種意識的渾濁,恐怕不是疲乏那麼簡單,他硬性地去持劍,恐怕是激發了一些記憶的領域,但是又沒有正確還原,以至於說出持劍者必須主持正義,要以血祭劍的話。
可以說,他不是回想起了一切,從而習慣持劍,而是在無法擺脫的狀態下,以邏輯強行說服甚至扭曲自己去接受持劍者的使命!
萬分擔憂的楚三娘不由喊了一聲:“阿呆?”
狂吼完畢的阿呆扭過頭來,看向楚三娘,那雙目中的赤紅以及其透露的殺氣竟然嚇得楚三娘猛然後退一步。
阿呆嘴角不由獰笑一聲,冰冷無情地道:“我該去做祭劍的事了,作惡者,是逃脫不掉的!”
說完,他身形一動,倏忽間,竟然掠出好大一段距離,接着,於遠離中飄飛——不,不是飄飛,那只是功力到了高深的地步後,運盡全力飛掠的狀態!
也即,阿呆雖然沒能記起自己是誰,甚至自己與劍的牽絆在推理上都出現偏差,但是,他基本上已經找回了功力,而且,他正抱着一個唯一的念頭:以除惡來祭劍,而除惡失控,就無一不是殺人!
加上他去的正是西子城方向,那麼,不久後會發生什麼事就不難判斷了。
楚三娘手伸到當空,口開到一半,根本沒能阻止住。
無奈,她抓過驢子阿花的繮繩,翻身而上,催動前行。
不論如何,在阿呆惹出大亂子以前,一定要阻止他!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持續着疾行。
而此刻,西南方啓明的太白金星正要消失,太陽要出來了……
西子城中,早市已經開始,擺攤子的,逛早集的,乃至賣混沌小吃的,由稀疏,趨向稠密,並最終熙來攘往一片。
除了城民,另一種人也開始增多。
就有那麼一撥人,身着官家服飾,在大街上橫行。
他們不是衙差羣體,衙差數目畢竟有限,日常也有事務,他們是兵家,有將校,士兵,配的刀叫軍刀。
原本,守城的兵員是有固定區域的,甚至營地是在野外,也有秩序規矩,不可以亂闖民生之地。
但現在戰爭了,到處都需要配備兵員,這就導致整個勢力需要大招兵,精銳的,被派到前線,良莠不齊、臨時招募的,則配在後方城池,而爲了防止有奸細潛入城中搗亂,巡城也成了他們的例行任務。
若這些人原先就是地痞流氓的話,進入了巡城軍後,其德性不見可知。
所以大多數人見到了都是要遠遠避開的。
但是那些攤位攤主們是無法避開的,首當其衝就成了被吃拿卡要的對象。
爲了苟活下去,攤主們只能忍耐。
有一股這樣的巡城兵,就行進在一條大街上。
其手下們,在過往的攤位上四處伸手,肆無忌憚,就像是從乞丐無賴轉化過來的一般。
而其實,這些人在入伍前大多也確實是乞丐無賴。
他們正是野蓮幫的那些人,中間的兩個首領,正是洪幫主以及狗頭師爺。
不同的,是兩人的服飾已經變成了正規的校尉和副官所屬編制。
洪幫主…不,洪校尉看着換了層皮興奮不已的手下們,向來陰沉的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一種掩飾不住的成就感,樂呵呵地笑道:“這羣小子,沒個收斂。”
是啊,原先作爲野蓮幫成員,也如此這般於村鎮之中耍橫放刁,不同的是,那時候別人怕他們,主要是怕麻煩,是驅蚊蟲的心理,若被搶了東西,就只當是餵了狗了。
而現在,那些攤主們被拿要了東西,則是在貢奉瘟神,屈迎虎狼,消災避難。
能明目張膽行兇作惡,可是氓流們的高級志向,他們得了志,興奮難抑,如何不試試手炫耀一番?
聽得幫主大人愛戀一般的“責罵”,手下們不由回頭,奉承道:“還不是幫主……不,校尉大人的英明領導!”
洪校尉一時受用萬分。
那副官師爺也笑道:“確實一切都是大人您帶來的啊……只是,大人,接引了咱們的王都統,說不久之後可能要從西子城招一批人去前線,咱們去還是不去呢?”
後面,師爺的聲音已經不自覺低了下來。
洪校尉也恢復冷靜神色,低聲道:“師爺啊,你需要知道一件事,亂世富貴不好求,急急躁躁的上了前線,不過成爲炮灰,但俗語還說,富貴險中求,所以,去不去冒險,不是簡單的一句話的事,而是要看時機,看預判,現在的軍隊情況、前線情況,整個戰爭大局都還未清晰,只可以積蓄軟力量,即是走門路套交情,到可以出手的時候,纔可大膽請願,一飛沖天。”
“咱們的中期目標,是獨立成軍,穩步攬功,至於更後面,我就不好說了。”
但是,也說不定就能坐擁三軍,直至最後稱王稱霸……
意識到了後續那些無窮的意味,師爺和洪校尉都嘿嘿奸笑起來。
忽然,前面好像出了亂子,洪校尉一皺眉,因爲他看到,惹出麻煩的,就是自己手下的小子。
原來,那士兵看到一在路變等什麼人的小媳婦生得好看,就小娘子、小娘子地調戲起來,並且要抓手說到別的地方談談心。
偏偏,那女子是有丈夫的,很快回來,看上去也是個有蠻力血性的,當即就將這兵推了個趔趄,這還得了,平民敢襲擊士兵,他跟身畔兩位兄弟馬上補了上去,就要動拳,估計,若不能勝,接下來就要動刀了。
這一下,那些城民們不願意了,一個個指點包圍起來,有大膽的還在人羣中高呼:城兵強搶民婦,還要打人了!
那幾個兵一時不能動手,往昔的地痞口才上來,回罵道:“是這廝膽大包天敢襲擊官軍,咱兄弟只不過上去詢問一下是否有困難而已!”
一時是打不起來,不過,也鬧不完了。
師爺一看,恨恨地道:“這羣小子,吃些拿些就罷了,偏偏狗爪子去惹活人……不過大人,咱野蓮幫規矩,兄弟利益首要,無論如何,要壓下這羣賤民火氣,您下令吧!”
跟隨着的還未動手的原野蓮幫人士兵還有許多,只要洪校尉一聲令下,腰刀出鞘,定可將圍觀的人羣驅散,鎮住場面,但是,洪校尉卻一搖頭,斥道:“愚蠢,咱們現在是堂堂正正的巡城士兵,怎可以還是野蓮幫的僵硬規矩,記住了,日後的任務,就是不但要城民們怕咱們,還要他們敬咱們!”
師爺腦筋一轉,也失笑道:“對了,我這老腦筋,總轉不過身份來……具體怎麼辦您說吧!”
洪校尉在師爺耳畔一陣嘀咕,師爺則聽得越來越佩服,心道:這纔是大智慧者的思維啊!
原來,洪校尉是告訴他,要允許手下們鬧騰,不鬧騰,他們就覺得沒有自由,沒有權利,跟着你沒甜頭,也沒趣味,但是不考慮後果的縱容他們,最終就會反噬到自己。
所以,一個有謀略的投機者,應該是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讓手下去立威,而在自己在場之時,則用做戲,用懲治屬下,來對城民立首腦的威。
如此,真犯了大事,也可用手下推脫了事,還不怎麼防止到自己的升遷,畢竟,懲治犯錯下屬的事都是可以作爲例證寫進推薦裡的。
當然,後面這些都是師爺自己的推斷,而洪校尉的計劃,實則也是依此行事的。
所以,在看到那幾個手下被逼得臉紅脖子粗覺得“尊嚴受損”要拔刀的時候,師爺依照指令讓在後面的士兵們衝了上去,口中呼喝有聲。
這一下,圍觀的百姓們也確實被衝散了。
畢竟,一兩個官兵他們還有氣人數上的倚仗,官兵一多,衝突起來,那就不是襲軍這麼簡單的事,而是可以定義爲造反了——戰亂時代,尤其如此。
於是,在士兵們的開道中,洪校尉和師爺一先一後,揹着手大咧咧行至,就如同即將斷案公審主持正義的大官一樣。
人羣靜了,都看向這兩位主事者,看其怎麼處理。
而爭執中心的那三個士兵一見是自己的上官,一喜,大叫道:“大人,您總算來了!”
他們暗暗冷笑加竊喜,往日在村鎮中逞威,不論再怎麼鬧騰,捕快一來都要老實下去,但現在,自己等人就是軍官,害怕誰來!
反倒是另一方那對夫婦真的害怕了起來,妻子靠在丈夫懷裡,丈夫緊緊摟着妻子,一時不敢說話。
洪校尉冷着臉走近那三名士兵,手掌就要擡起,好展開戲碼。
哪知道,人羣竟然再次鬨鬧起來,似乎有什麼人從外圍正闖進來,洪校尉不覺停了手,轉身看去,這一看,眼睛再難合上。
只見,在人羣主動讓出的道路上走過來的,是一個人,一個身材高大,頭髮蓬亂,滿臉鬍鬚,一身粗布服的男子,形同山林野人。
而這,還不是他招眼的原因,此刻的他,竟然手持着一柄出鞘的利劍,而且,雙目赤紅如猛獸慾嗜人,這種危險氣質,自然使得人人避退。
而洪校尉之震驚,還在於看清了這個人的相貌,他,竟然是阿呆!
不錯,正是阿呆,絲毫不同於不多天前那個以沉默爲主,少言少語表達欠缺,被人踢在地上踩着腦袋也不反抗不叫罵的愚夫,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好似換了個人。
而再依照自己武者的直覺,阿呆的改變,還在於其起步時隱隱帶起的功力的味道。
曾經聽聞阿呆失憶過的洪校尉,竟然冒出一個想法:莫非,此人記憶已經找了回來?並且,還包括自己的武功?
回想起曾經見識過的阿呆揮舞鋼刀時的瘋狂,洪校尉不寒而慄。
猛獸不動你,可能是其還沒有磨好自己的鋒銳……
瞬間萬念的洪校尉,雙腳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不過,不知道厲害的人還是有的,那三個鬧了事的士兵,方纔見到洪校尉鐵青起來的臉就覺得有些不妙了,再看那將起的巴掌,弄不好就是朝向自己的。
還好,竟然有一個莽漢闖了進來,還大膽持着劍!
草民持劍,這還得了,尤其是亂世的現在,大城都是有禁刀令的,這人肯定已經犯了事了。
但是,犯事兒的人都不好對付吧?
不過,一看那持劍者尊榮,三個出身於野蓮幫的人立刻哈哈大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那個孬種阿呆,看來,上一次你活了下來啊,正好,拿下你治罪!”
阿呆曾經被他們萬般欺負,那麼現在,依舊可以是小菜一碟。
加上經上次之事已成敵對,甚至,要提防對方去告密,三個士兵不再客氣,抽出方纔沒有出鞘的官刀,衝了過去。
看惘小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