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一嘆,道:“宗老鬼,我等救走吧。 ”
不料二道祖一揮手,道:“慢着,蕭雲,可否把天心招來,讓我二人一看?”
蕭雲未答,側過目去,對夜鶯點了個頭,後者傳令下去,不久,一個人縱輕功而來,到了蕭雲這邊才緩步,看到七人中的黑白道祖,不覺顫聲一句“師叔祖”,跪了下去。
二道祖也有些激動,不想耍些多餘的前言花腔了,黑道人道:“天心,你沒有被武當明宣江湖逐出師門,便依舊是本門弟子,快跟師叔祖回去,這月魔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白道人也道:“至於你先前的那些事,我二人不計較,派中便也沒人敢計較,脫下這身魔衣,咱們一路趕回武當山,一離十數年,你難道就不想回山,上墳前祭拜一下你師傅麼?”
天心嘴脣哆嗦一陣,掉下串淚珠,喃聲道:“來不及了。”
黑白道祖同道:“愚蠢,哪有什麼來不及的!”
蕭雲也在旁道:“三師叔,你本來就沒算進敝教的正式編制中,可以隨時離開。”
不料天心緩緩抽出背上長劍,劍尖朝己,劍柄朝向二道祖,放於地上,道:“弟子原在正道盟,反入月魔,是爲不義,而今若不管不顧抽身離去,同樣不義,弟子不敢兩度違義,若逼迫,但請兩位師叔祖一劍殺了弟子!”
二道祖聽得大怒,連罵迂腐,道:“身在這邪教之中,還有何大義可言,糊塗之至!”
但兩人無意多糾纏,相互一使眼色,道:“好,既然你想成就大義,師叔祖就容得你!”說完,黑道人在前,去撿那柄劍,而白道人居其後,這種配合當然是防自殺並擒人,之後點暈一路帶下山去,再用麻袋包起,反正也無人敢問其中是誰,等到了武當山,一切就解決了。
這是電光火石的一刻,蕭雲沒有動,餘五長者沒動,蕭青這遠處的人也未動,連地上的天心都半垂首待死,哪知,就在黑道人右手即將觸及劍柄時,他眼前忽起一團迷眼的風沙,迫其一止步,等風沙過後,他震驚的發現,本來跪着的天心,包括那把配劍,都消失了,黑道人環顧,找不出任何可疑之人之處,但肯定有人現身將天心劫走,他不由覺得尊嚴受到挑戰,大怒道:“是什麼人在暗中搞鬼,姓卑鄙之能事!”
一個陰測測不知由何處發起的聲音回道:“嘿嘿,是本座!”
黑白道人,包括白眉等五長者,都環視尋覓,卻依舊感應不到那氣機在哪裡。
蕭雲卻臉色一變,對那不可見處道:“事前咱們有約定——”
那發聲者截斷道:“本座當然記得約定,只是,他要殺本座臣屬,本座出手相救,並不違約吧?他大罵本座卑鄙,莫非本座也由着他?”
蕭雲一時無以應對,一種懷疑升起,三師叔天心出場之前,是否受過什麼指令呢,否則,爲何說“來不及了”?
既成之事,更無深思時間,那廂白眉等再做不到泰山之不動,失聲道:“蕭雲,這是誰?”
蕭雲口脣蠕動,道:“這是……本教聖主。”
身份一點出,蕭青那邊自夜鶯帶頭,連帶寶兒,齊齊跪於地稱道:“聖主萬安!”
七人這才一震,心道:“難道,那傳聞的聖主大能無敵真的都非虛言?”但七人縱然震撼,也不可能未鬥就先認了下乘,宗五穀擎出劍,四顧大聲道:“妖人,休得鬼鬼祟祟,現身出來一見真章吧!”餘幾人也先後握劍於手。
那發聲者卻笑道:“哎,不急也,不急也,本座若現身,不帶出個腥風血雨,豈非顯得威勢不足,不若先行比較內力,若本座輸於此道,即便蕭雲不解散聖教,本座也會親自下令!”
七人劍仍未歸鞘,卻道:“若不現身,如何比拼內力,你此言,不過畏懦的藉口!”
那發聲者再次嘿嘿一笑,道:“是否藉口,一試便知,那穿陰魚裝的道士,把劍先收起來,本座便先與你比拼內力,你若不敢,也不必找什麼藉口。”
黑道人冷笑一聲,歸劍,道:“有何不敢,且來比吧!”
“好!”發聲者跟着道:“接下了!”
黑道人本來面向他方,不料側翼感受到一股磅礴氣機,他大驚之下驟然轉身遞出掌去,馬上與另一雙掌對接,當他看到來掌的主人,大驚,內力先一散,馬上又凝神對拼。那出掌人竟是蕭雲,赤炎發完話後,蕭雲就覺自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身不由己,也不能發聲,只有印出掌去。
場中餘人也都一驚,蕭青更是脫口喚出“哥哥”,任九重於一旁低聲道:“青小姐放心,聖主魔功無敵,更不可能傷害左使,無礙的。”果然,在蕭雲的運掌下,黑道人竟有招架不住之勢。
高手們能借體借物傳力,也不稀奇,但這處平闊,十數丈外寄力於蕭雲身上,發功者還不見影子,大違武學常規,已非凡境了,世上竟真的存在此類人?
不過情勢已不容七人多想,只聽赤炎嘖嘖嘆道:“一人之力,太不夠看,本座再加上一分!”隨其言的,是黑道人踉蹌後退了半步,最近的白道人大駭,收劍雙掌貼到師兄背上,雙人合力,哪想赤炎仍道不夠看,加一分力,二道祖再被逼退半步,白眉即刻補上……如此,赤炎每加一分力,便須有一人補上,最終,平時絕無可能的情況下,蕭雲一人與七大曠世高手拼鬥內力。
赤炎一時未加力,見七人額頭開始蒸騰汗氣,知其力已到透支,笑道:“聽說以十成內力比拼,若非雙方一同扯掌,便身不能脫,耗死方休,考慮到你們七人今日入山是客,本座便發個慈悲吧,都撤手!”說着,由蕭雲一方傳來一股無匹的氣勁,由前端的黑道人開始,到末尾的定茹師太,一個個被裹卷其中,身不由己,內力也被切回,雖未傷體,卻被一股腦的向後一推,七人同時踉蹌後退數步,很艱難才止身站穩,而腳下更是踩出一個個腳坑,包裹七人的巨勁這才被抵消乾淨,同時那一方的蕭雲也輕鬆下來,原本拼鬥中的八個人,都是閉目平息良久。
赤炎哈哈大笑,對蕭雲道:“聖左使,擁有無匹力量的滋味如何?是否很懷念呢?”
蕭雲無暇去答,剛纔那種強大的感覺確實難以磨滅的持續着,甚至是在自行回味。
四大派七長者睜眼後,早已銳氣全無,白眉慘笑道:“閣下確實魔功無敵,但是,能否現身一見,以讓老夫等人知道敗於誰手?”
赤炎一肅,冷聲道:“我若現身,異己者必死,你們真的確定麼?”
七人皆慘然,道:“月魔有你這等人物,我七人日後死,或是現在死,又有何區別?”
赤炎再次大笑,道:“好,依此氣魄,本座便給爾等一個全屍!”他正想由暗處現身,不妨耳旁傳入兩聲音道:“赤炎師弟,可否記得先前咱們的賭約,你我雙方不可直接現身於世人面前,你爲鎮民治病患現身,我二人不想說,開壇聖祭那天大施功法,無疑違誓,我們也不計較,賭注既已下在了蕭雲身上,其下便繼續由他出面應對,如何?”
赤炎冷笑道:“兩位師兄好手段,這些日子怕是一直在監視我吧?”
兩聲音卻未接茬,警告道:“師弟,當知以你的力量,還不足以鬥得過整個劍閣,好自爲之吧!”
赤炎再欲言時,兩人氣機已消散,他不由大恨。
當然,雙方這一切交流都是在私下,除了常伴左右的無期,並無場上人知曉。
場中七人原本在等魔王臨世的那一刻,不想,一時並無動靜,還未決定是否開口再問,赤炎聲音又起,道:“哼,有貴人佐助爾等,今次便不開殺戮了,蕭雲,正道盟人聚于山下,正蠢蠢欲動,如何決斷便交由你吧!”
蕭雲長呼出口氣,面相也剎那鬆懈的七人,揚聲道:“七位前輩,除點蒼以外,三月之內,蕭雲將親率教徒,往五大派扇門挑戰,只由普通下屬及弟子們擂比,蕭某本身,及教內任何高手都只做見證不做參與,敗者,便聽從勝者一個可以做到的要求,如何?”
七人慘笑互視,道:“咱們能不答應麼?”
是啊,力量不成比例,便是那聖主一人,下山就可擊潰整個正道盟,哪還有第二種選擇?
赤炎見此大笑道:“蕭雲,如何,你先前萬般誠懇,與他們講道理,示好,所得不過是勸你投降而已,如今,只顯示了一點點力量,便無一敢不從你的要求,現在知道什麼纔是真理了吧?”
蕭雲淡然道:“聖主之言,自然都是真理,餘下可否由臣下決策這些瑣碎的事務?”
赤炎也不計較語態,道:“好,只是你定下如此一個決出勝敗之法,自己可不要心裡沒底纔好,若來絕峰找我,本座可爲你解決疑難……無期,與本座去天煞大陣中修煉魔功,小碗兒,你也回去吧!”
強大的人隱去,場中不論哪個人都明顯放鬆,蕭雲見白眉七人仍有講談之意,伸手阻住,平聲道:“多言無用,時辰快到了,七位前輩還是下山去吧!”七人皆一拱手,正要無言奔離,蕭雲最後道:“峨眉定閒師太所持的誅邪劍,華山林掌門的九皋劍,武當的乾坤雙劍,崑崙三高足的篆名佩劍,以及其它於魔谷中被擄去的兵器,都於山腳處以車裝備好了,原先佈下的一個小禮也會照舊獻給各位。”